仁明殿,朱鳳英站在顯肅皇後麵前,心情有些沉悶。


    趙桓那個瘋子,剛在鄆王府撒玩野,皇後就將她召進宮裏,明擺著是要給趙桓出頭。


    朱鳳英仗著背後有王貴妃撐腰,有恃無恐。


    尤其是皇後主動給她賜座,無疑表明了對王貴妃的忌憚,這更加助長了朱鳳英囂張的氣焰。


    不等顯肅皇後開口,她已經搶先一步,語氣甚是強勢。


    “我知道,定王年幼時,曾寄養在殿下身邊,頗有些舊情。”


    “可就算如此,殿下也不該明目張膽的偏袒定王吧?”


    “若不是媼相及時趕到,我恐怕已經死在定王手裏了。”


    “殿下不是最在意家族和睦嗎?為何遇到定王,就開始泛起糊塗了?”


    這並非朱鳳英第一次進宮,卻是第一次麵對顯肅皇後。


    在她看來,這個久居深宮,仁善淑德的皇後,沒什麽了不起的。


    甚至連她唯一的父親,都被遠派到安南去了。


    可見,陛下防皇後如虎!


    最關鍵的是,顯肅皇後沒兒子。


    嗬嗬,後宮最講究母憑子貴,單憑膝下無子這一點,顯肅皇後就毫無“前途”可言。


    就在朱鳳英洋洋得意之際,殊不知……


    送她來仁明殿的餘貴,都快嚇得背過氣去了。


    餘貴止不住在心裏哀嚎:“姑奶奶,您可千萬管住那張嘴喲,也不看看這是哪!”


    “咱家進宮也有小二十年了,從未見過有一個人,敢這麽跟皇後說話。”


    “您自己交代在這,倒還好說,就怕給王貴妃惹了麻煩!”


    麵對朱鳳英的倒打一耙,顯肅皇後麵色祥和,根本不受影響。


    “本宮召見你,不過是想問清楚,鄆王府之亂的來龍去脈。”


    “鄆王不在,定王與你這個王妃發生衝突,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必定有損皇家威儀。”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見皇後如此客氣,朱鳳英心中更是鄙夷。


    很顯然,在這後宮之中,真正的主子,乃是王貴妃。


    這所謂的皇後,隻不過是個樣子貨罷了。


    “嗬嗬!”


    “看樣子,皇後殿下是執意要偏袒定王了?”


    “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後,我隻不過是個小小王妃,哪敢忤逆?”


    “就是王貴妃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再怎麽說,我也是王貴妃的兒媳,兒子不在家,兒媳被人欺負了,王貴妃的臉往哪放?”


    顯肅皇後幽幽輕歎。


    “若本宮懲治定王,此事必定宣揚的人盡皆知,丟了皇室的顏麵,又該當如何?”


    朱鳳英心裏輕哼一聲,傳說中的六宮之主,也不過如此!


    她更不把顯肅皇後放在眼裏,直截了當,不留半點餘地。


    “那我可管不著!”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顯肅皇後也無計可施,她隻能緩緩合上眼。


    字裏行間,盡是無奈。


    “皇家威儀,乃是重中之重,決不允許任何動搖。”


    “既然本宮勸不了你,那就隻能……換了你。”


    什麽?!


    朱鳳英一愣,還沒等她回過神,就感覺頭皮一陣劇痛,下意識捂住腦袋,慘叫不止。


    香蘭一把抓住朱鳳英的頭發,直接將她拽的仰麵倒地。


    緊接著從腰間抽出絲帶,在朱鳳英嘴巴上一繞,動作甚是嫻熟。


    隨著嘴巴被勒住,朱鳳英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她眼睛睜得老大,盡是不可置信。


    “餘總管,把她扛到後院。”


    餘貴一個勁兒的搖頭歎息,從朱鳳英挑釁顯肅皇後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料到會是這種結果。


    顯肅皇後的仁善,乃是對於“眾生”而言。


    就連王貴妃,都不敢對顯肅皇後有絲毫不敬,一個小小王妃,竟敢如此造次,真是找死。


    餘貴帶著兩個小太監,將朱鳳英五花大綁,任憑朱鳳英如何掙紮哀嚎,都不予理會。


    抬到後院花圃後,香蘭隨手一指有些發蔫的紅色薔薇。


    小太監輕車熟路,拿來鏟子,在薔薇花株旁挖了兩下,馬上停了下來。


    “香蘭姑姑,這株恐怕不行,上次那個囂張至極,辱罵德妃的才人,還沒爛幹淨呢。”


    聽到這話,朱鳳英眼睛睜得老大,盡是恐懼。


    她做夢都想不到,為人和善的顯肅皇後,另一張麵孔竟然……這麽黑!


    香蘭暗歎糊塗:“我說這株薔薇怎麽老實發蔫,原來是被肥料燒的。”


    香蘭掃了一眼後院的幾十株薔薇花,不禁有些犯難。


    “我也記不清,到底哪株花下麵沒人……”


    “算了,隨便挑一株就是。”


    就在太監挖坑時,肅王趙樞,急匆匆的趕到定王府。


    見到趙桓,他咬牙切齒,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怨毒至極。


    “趙桓,你好生歹毒!”


    “在鄆王府撒玩野也就算了,竟然還想取鄆王妃的性命!”


    “等鄆王回京,絕饒不了你。”


    正在用熟雞蛋,幫朱璉滾熨腫脹臉頰的鄭慶雲,聽到這話,因為太過驚訝,一時沒拿穩,雞蛋脫手掉在地上。


    她之所以如此震驚,隻因……趙桓竟然真的言出必行,要了鄆王妃的命。23sk.


    那可是……堂堂王妃啊!


    說完就完了?


    朱璉眉目微顰,眼神複雜,她雖然明白“各為其主”的道理,可朱鳳英畢竟是她的胞妹。


    源於血脈親情的心痛,仍舊蔓延開來。


    而趙桓,則四仰八叉的坐在王爺椅子上,吹著茶杯上的熱氣,壓根沒把興師問罪的肅王放在心上。


    “肅王這話我就聽不懂了。”


    “整個汴京,誰不知道本王勢單力薄,爹不親娘不愛,落魄如我,豈能動得了鄆王妃?”


    “肅王,你就算是看本王不順眼,也不至於想出這麽離譜的借口吧?”


    肅王急火攻心。


    這個該死的趙桓,不僅狠辣,更是無恥。


    可偏偏……趙桓沒有說錯,放眼整個汴京,誰會相信,堂堂鄆王妃的身家性命,竟攥在趙桓這個落魄王爺手裏?


    “鄆王妃已經被召進仁明殿,唯有你能救她!”


    “哪怕是看在鄆王的麵子上?”


    趙桓眉頭一挑:“鄆王的麵子,很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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