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準備的易州兵,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就在趙桓準備轉身離開之際,卻聽身後傳來陣陣嘶吼聲。


    “收攏隊形!”


    “收攏隊形!”


    “往裏靠,各自為戰隻會死得更快!”


    如此局麵,竟然還有人負隅頑抗?


    趙桓頓時來了興趣,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高六尺有餘,魁梧彪悍的年輕人,正在竭力組織抵抗。


    這個目測還有二十歲出頭的男人,麵對如此絕境,竟臨危不亂。


    手裏攥著一把單刀,揮舞著胳膊,吸引著慌亂無措的易州兵,向他靠攏。


    轉眼間,身邊就匯聚了一百多人。


    他立刻下令,不斷抽打周遭的馬匹,試圖讓戰馬受驚,將周圍的虎翼軍戰卒衝撞開。


    隻可惜,這些戰馬,隸屬於輕騎部隊,速度快,耐力好,但卻缺乏“撞人”的勇氣。


    畢竟不是重裝騎兵專門訓練過的戰馬。


    尤其是麵對一個個身披步人甲,猶如鐵罐頭般的戰卒,更是能躲則躲。


    偶爾有一兩批戰馬撞上去,也立刻就被戰卒降服。


    麵對虎翼軍戰卒的貼身砍殺,男人臨時構築起來的防線,轉眼就像是韭菜一樣被割倒。


    男人趁亂,舉起單刀,順著戰卒麵甲上方“眉庇”和“鈍項”之間的縫隙捅了進去。


    捅瞎戰卒的雙眼,緊接著扔下單刀,連連後撤。


    幾乎是他剛棄刀而逃,那戰卒手裏的短刃就橫掃而出,若男人的反應再慢一點,必定被攔腰斬斷。


    一直在遠處觀望的趙桓,目光大盛。


    這個壯漢,必定身經百戰,實戰經驗極其豐富,如此絕境,居然還能重傷一個重甲戰卒,簡直不可思議。


    “留他性命!”


    趙桓大吼了一聲,準備衝上去,將壯漢撕碎的戰卒,這才停下動作。


    “想不到,易州竟然還有這種猛士!”


    “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雖手無寸鐵,卻毫不畏懼,昂首挺胸,沒有任何遲疑:“嶽飛!”


    鏗鏘有力的嗓音,回蕩在充滿血腥味的戰場上。


    嶽飛?!


    趙桓整個人為之一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眼前這個猛士。


    竟然是名垂千古,嶽武穆,嶽將軍!


    按照時間推算,宣和七年,嶽飛二十二歲。


    一年前,父親嶽和病故,嶽飛回到湯陰老家守孝,因生計困難,為了謀生,前往河東路投奔平定軍。


    怎麽會突然跑到易州?


    而且還和這幫敗類,混在了一起?


    趙桓想不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眼前這個人,絕對是整個大宋最值得依賴的人之一。


    如果不是趙構和秦檜,這對昏君奸臣,以“莫須有”罪名,害死嶽飛。


    嶽飛早已率領嶽家軍和背嵬鐵騎,奪回開封府,將完顏兀術殺出大宋疆域。


    曆史不可逆,但如今讓趙桓與這位千古偉人邂逅。


    縱使相逢不相識,趙桓卻已然發誓,不惜一切代價,為嶽武穆掃清障礙,痛擊金寇!


    “王爺,要麽不做,既然做了,就要斬草除根。”


    見趙桓唯獨留下嶽飛性命,趙石岩連忙在旁提醒。


    “這五百易州兵,與童貫勾連極深,但凡留下一個活口,對王爺也極為不利。”m.23sk.


    “這般匪兵,盡數殺絕,也絕無冤假錯案。”


    聽到這番話,嶽飛卻沒有絲毫畏懼。


    他從地上撿起單刀,傲立於血肉之間,巍峨不動。


    最隻是初出茅廬的小兵,卻已具備昔日千古名將的風範。


    “我嶽飛一生,行得正,坐得端!”


    “此番迫於生計,投靠易州,隻是聽命行事。”


    “至於其中牽扯的利害,與我何幹?”


    一番話鏗鏘有力,這份魄力,反倒更加激發了趙石岩的殺心,這種人不能留。


    誰知道他與易州兵究竟有何牽連,若是放他一條生路,日後必定反咬一口。


    “王爺,諸般鼠輩皆可留,唯獨此人,必殺之!”


    隻要趙桓一句話,虎翼軍戰卒就可一擁而上,瞬息間將嶽飛碎屍萬段。


    縱使他再驍勇,再神武,一身布衣,手裏甚至連破甲武器都沒有,就憑一把單刀如何能與重甲戰卒相抗衡?


    在眾人的注視下,趙桓一抬手,目光堅定。


    “五百易州兵已盡數伏誅,此人,並非易州兵。”


    什麽?!


    趙石岩眼睛睜得老大,盡是不可置信,他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向來殺伐果決的定王,為何會為一個小卒子壞規矩?


    趙石岩已將身家性命賭在了趙桓身上,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放任趙桓出昏招。


    “王爺,一時之仁,恐怕……”


    不等趙石岩說完,趙桓餘光一瞥。


    麵對那淩厲至極的目光,趙石岩瞬間噤聲,緊接著默默低下頭,不再言語。


    “趙大人,本王迄今為止,可曾看走過眼?”


    “易州正是用人之際,尤其缺將。”


    “若此人能為本王所用,日後必成大事。”


    趙石岩深深吸了口氣,沉聲反問:“王爺怎知此人靠得住?”


    趙桓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鄭慶雲可靠得住?”


    此言一出,趙石岩當場啞口無言。


    整個汴京,誰不知道趙桓剛去教坊司第一天,就隨手撿回來一個後妃。


    雖然不知道,趙桓的底氣究竟是哪來的。


    但連後妃都可一眼定緣,為易州選將,也是一眼而定,似乎也說得通了……


    不過……


    究竟是趙桓運氣好,總能遇上良人,還是慧眼識珠,趙石岩現在是一頭霧水。


    “退下!”


    隨著趙石岩一聲令下,蓄勢待發的虎翼軍戰卒,這才作罷。


    趙桓現在手裏有點閑錢,倒也闊綽,直接從袖中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趙石岩。


    “虎翼軍戰卒,為本王出生入死,本王自然不會虧待。”


    “那唯一受傷的戰卒,不僅他這輩子,就連他一家老小這輩子,本王也一並養了。”


    “這五百兩銀子,可夠?”


    趙石岩沒吭氣,心想這五百兩銀子,足夠讓那傷員全家,一輩子衣食無憂。


    本來虎翼軍戰卒還心存怨氣,但是見趙桓出手如此闊綽,他們身上的戾氣,自然也隨之消散。


    “嶽飛,你跟本王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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