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璉和鄭慶雲已經緊張的滿手是汗,反觀趙桓,卻昂首挺胸,一副根本沒把眾人放在眼裏的架勢。


    麵對圍攻,趙桓的氣勢不降反增。


    “你們不是想要知道,遭童貫所害之人的名字嗎?本王就成全你們!”


    “都把耳朵豎起來,本王隻說一遍!”


    在眾人鄙夷不屑的注視下,趙桓大袖一甩,嗓音擲地有聲,這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勢,令陳釗和王大全等人,崇拜無比。


    “元豐元年,童貫尚在宦官李憲門下,就殘害宮女三人!”


    “崇寧元年,前往杭州任明金局供奉官,仗勢欺人,迫害當地百姓劉王二人。”


    “隨後,此賊仗著與陛下多有交往,在杭州愈發變本加厲,隻因周姓男子,背後稱其為閹人,便命人將其當街打死。”


    “周姓男子之家人,皆是難逃報複,其懷有身孕的妻子,一屍兩命!”


    “不知諸位,這些可算得上無辜之人?”


    熟讀曆史的趙桓,自然將童貫的舊時黑曆史,扒的一幹二淨。


    現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皆是目瞪口呆。


    年輕一輩的官員,對於這些舊案,幾乎一無所知。


    但韓木呂心裏卻一清二楚,正是因為知道趙桓並非空穴來風,他才愈發震驚!m.23sk.


    要知道這些舊案,早已經被童貫刻意隱藏起來,除非當年的親曆者,否則鮮少有人知曉。


    趙桓是從哪聽說的?


    一旁的趙楷,直勾勾的盯著韓木呂,光是憑借韓木呂的反應,就意識到趙桓乃是有的放矢,而非憑空胡謅。


    邪門!


    難道真如童貫生前所言,趙桓身邊隱藏著一個極其恐怖的間諜組織?


    否則,如何解釋趙桓那近乎變態的情報能力?


    隻怕是……這個間諜組織,與武德司相比,也要尤甚之!


    原本鬧哄哄的前堂,瞬間一片死寂。


    就連那些聒噪的童貫舊黨,也沒了動靜。


    而站在一旁觀望的翰林院學士,則忍不住嘀咕起來。


    “定王的情報來源未免也太恐怖了,這種辛秘,他都能搞到手,可怕……”


    “何止!定王看似狂躁暴戾,實則城府極深,這種陳年爛穀子的贓事,對於童貫而言不值一提,因此定王從不提及。”


    “但是現在童貫死了,這些事便可否定童貫,反正死人又無法辯駁。”


    “你們發現沒有,還有一層算計。”


    “嗬嗬嗬,不難察覺,定王隻提童貫在野時的舊賬,童貫進京任官時的爛事,卻絕口不提。”


    “凡是京中發生的事,或多或少都有陛下幹預,否定童貫,豈不是等同於否定陛下?”


    眾學士心如明鏡,不止朝堂風向變了,趙桓的做派也在發生微妙的轉變。


    昔日的趙桓,簡直就是個刺頭,對峙陛下,咒罵朝臣,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而諸般猖狂之舉,其實都是在鞏固趙桓的“鷹黨”身份。


    現在莫說朝堂,即便是在野,誰不知道趙桓是鐵杆鷹黨?有了標杆身份,自然就會有人擁躉。


    此乃趙桓博取政治資本的手段。


    如今趙桓的意圖已經達到,他自然要轉變風格,逐漸從逆子,朝著賢恭王爺過度。


    能不得罪陛下,就堅決不得罪。


    這也是為何,陛下對趙桓越來越有耐性,哪怕是逢場作戲,父子君臣二人,都要把戲演下去。


    翰林院學士,可都是為陛下出謀劃策,擬定聖旨的“智囊”,結合陛下的態度,便可窺見其中玄機。


    在這一點上,他們比普通朝臣靈通多了。


    眾學士交換了個眼神,已經非常有默契的做出了決定。


    六大權相已經被趙桓弄死一個了,剩下的五個,雖然依舊權勢滔天,但相比之下,支持趙桓這棵拔地而起的大樹,前途反倒更加明亮!


    他們當即讓開,把陳大友請了出去。


    年過五十,在翰林院混了半輩子,越混越邊緣的陳大友,突然借助趙桓這股東風,拔地而起。


    陳大友現在睡覺都能笑醒,他暗歎有個好兒子,緊緊抱住了定王的大腿。


    若是當初,派其他子弟結交定王,未必有今日這番成就。


    陳大友赫然已經是翰林院主戰派的黨魁。


    他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指著一眾童貫舊黨,大聲嗬斥起來。


    “怎麽沒動靜了?!爾等不是甚為猖狂嗎?”


    “嗬!一群見風使舵的東西,你們也配來王府祝賀?厚顏無恥!”


    在陳大友的帶領下,一眾翰林院學士,紛紛上前,對著童貫舊黨破口大罵起來,擁王立場已經極為堅定。


    趙楷臉色煞白,他沒想到,精心設下的局,再一次被趙桓輕易破解。


    他甚至都沒機會讓艮嶽衛士來對峙。


    韓木呂倒還算沉得住氣,捋著胡須,故作深沉:“陳學士,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破釜沉舟,可就沒有退路了。”


    若是擱在以往,陳大友等人,自然是要掂量掂量。


    但今時不同往日,趙桓已經一再證明其手段之高明,城府之深沉。


    再加上趙桓幹掉童貫,陛下竟然暗中給大理寺施壓,不準徹查此事,就更能說明趙桓現在的分量。


    全力以赴的支持趙桓,才能為將來謀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陳大友直接一甩袖子,根本不給韓木呂半點情麵。


    “韓大人,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汴京這麽多部門你不去,非要去戶部,你難道忘了,王爺兼任戶部監察禦史?”


    提起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官身,韓木呂的臉色瞬間一變。


    等他扭頭看向趙桓時,映入眼簾的隻有趙桓的冷笑。


    “韓大人,你可要把賬本藏好了,本王但凡是揪出一點把柄,也要把你腦袋擰下來,塞進褲襠裏!”


    粗鄙!粗鄙至極!


    可偏偏韓木呂拿趙桓毫無辦法,畢竟朝臣都已經“被動接受”了趙桓的暴戾做派。


    現在若是趙桓突然變得斯文起來,眾人反倒會不適應。


    蔡京調回這個節骨眼上,韓木呂可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誤了蔡京大計,他萬死也難辭其咎。


    為了大局著想,韓木呂隻能昧著良心,連忙衝趙桓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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