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報私仇?!


    在韓木呂的認知中,公報私仇,打擊報複,自然是要暗中進行,絕不會有哪個瘋子,動手之前先大肆宣揚一番。


    偏偏……


    趙桓就是這樣的瘋子。


    韓木呂心裏一沉,臉上卻故作鎮定:“不愧是王爺,果然快人快語!”


    “但是身為王爺,公報私仇,恐怕過不了禮部那一關吧?”


    趙桓聳了聳肩,滿不在乎:“既然韓大人搬出禮部,那本王也想請禮部評評理。”


    “定王府落魄十年,朱淳一共登門一百二十七次。”


    “平均每年,幾乎來王府十二次。”


    “王妃過生日時,這廝曾送上一隻鱉,當做賀禮,諷刺暗罵。”


    “還曾當著王府所有人的麵,喝罵王妃是掃把星。”


    “這些恩恩怨怨,夠不夠本王公報私仇的理由?”


    趙桓繼承了前身的記憶,十年光陰所受的屈辱與無奈,盡在眼前。


    隻要思緒微動,樁樁件件,就全部浮現,自然是門清。


    隨著趙桓一番話說完,整個朱家一片死寂,氣氛變得極為詭異。


    這……


    這他媽什麽情況?!


    趙桓這腦袋,到底是什麽做的,記憶竟如此恐怖,連朱淳等過幾次門,幹過什麽,說過什麽話,都記得如此清楚。


    縱使是“過目不忘,記憶如神”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些事,就連朱淳自己都忘了,他的猖狂表情完全僵住,一臉詫異的看著趙桓。


    朱璉更是驚異的捂住了嘴巴,眼神盡是不可置信。


    十年屈辱,朱璉自認為,記得比誰都清楚,而這期間,趙桓隻不過是個遊手好閑的廢物罷了。


    朱璉甚至從未指望過趙桓能夠替她出頭。


    可是現在,朱璉卻意識到,趙桓從未真的低過頭,他隻是在臥薪嚐膽,暗暗記下那些恩怨,有朝一日,新賬舊賬一起算。


    這一刻,朱璉終於明白,為何趙桓對她言聽計從,將她視為心頭肉。


    十年心酸,趙桓皆是看在眼裏!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動,頃刻間在朱璉的心頭彌漫開來。


    她竟感覺眼眶有些濕潤。


    “原來……王爺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記得……”


    “若我這些年受的委屈,吃得苦,都是為王爺擋下了風雨,使得王爺可以韜光養晦,那就太值了!”


    十年恩怨惆悵,一瞬間,煙消雲散,朱璉徹底釋然。


    一旁的韓木呂也吃驚不已,這番有理有據,實在不像是空穴來風,胡編亂造。


    可是……


    整整十年發生的事情,趙桓都記得如此清楚,未免也太……變態了!


    不過韓木呂馬上就鎮定了下來,就算這些黑料是真的,又有何妨?


    時過境遷,又沒有人證物證,單憑趙桓一張嘴,就想讓大理寺定朱淳的罪名,無異於癡人說夢。


    “嗬嗬,王爺好記性。”


    “隻可惜,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就不要再拿出來當借口了。”


    “若是王爺打算憑借這些理由,就可肆無忌憚的報複,才是真正的天真。”


    趙桓早就料到韓木呂會這麽說,眼神不由流露出一抹戲謔。


    隻要他想教訓朱淳,理由還不多的是?


    “沒人記得無妨,無人作證也沒關係。”


    “隻要本王記得就成!”


    “長福,過去抽他丫的,這十年間,他每來王府一次,就抽他一耳光,少一個都不行。”


    見趙桓又要玩橫的,韓木呂當即厲聲嗬斥。


    “定王,做人不要太囂張!”


    “你若敢縱容惡犬,傷朱淳一根汗毛,老臣現在就去大理寺告你!”


    “屆時,宗正寺,大理寺,禮部,三堂會審,老臣倒要看看你能否招架得住!”


    趙桓眨了眨眼睛,臉上笑意不減反增:“韓大人,你這是在威脅本王?”


    韓木呂輕哼一聲:“老臣就事論事而已,王爺又何須撒潑打滾?”


    趙桓語氣驟然一厲:“好一個就事論事!”


    “那我就跟你把事掰扯清楚!”


    “三天之內,你家中突然多了一萬兩銀子,如何解釋?”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童貫一死,他的家底子,立刻就被蔡係黨羽瓜分了。”


    “莫說是你,就連你那些侄子外甥都有份。”


    “別人我查不著,查你還是一查一個準!”


    前一刻還剛正不阿的韓木呂,瞬間慌了神,臉色劇變。


    他沒想到,這種秘密,趙桓都一清二楚,難道說……戶部官員,已經有大半都成了趙桓的擁躉?!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群戶部子弟,暗中告密。


    韓木呂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若那些戶部子弟,真的投靠了趙桓,韓木呂還真不能碰他們。


    況且趙桓頂著一個“戶部監察禦史”的芝麻官身,簡直就像是在韓木呂臉上吐了口痰,別提多膈應了。


    趙桓毫不客氣,脫口而出:“給我滾開,不然我就先辦你!”


    韓木呂身後的狗腿子,還有些不服氣,小聲提醒。


    “侍郎大人無需畏懼這廝。”


    “就算他是戶部監察禦史又如何?他隻能向陛下匯報,根本就沒有執法權。”


    一聽這話,韓木呂的眼神殺意騰騰,恨不得將那多嘴的狗腿子吞了。


    那廝拍馬屁不成,反倒拍到馬蹄子上了,趕緊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韓木呂暗罵蠢貨,今時不同往日,單純一個戶部監察禦史不足為慮,但架不住,趙桓現在已經是從二品虎翼軍節度使,更是知易州事。


    二品大員參奏,無論成敗與否,都足夠讓陛下記住韓木呂了。


    最該死的是,童貫的遺產裏,涉及了不少軍費……


    禮部和大理寺不查,是給蔡係黨羽麵子,但趙桓若是把此事捅穿了,韓木呂必定吃不了兜著走。


    之前在定王府,韓木呂就已經吃了癟。


    如今在朱家,又被趙桓壓得抬不起頭,他憋屈的想死,卻又無可奈何。


    韓木呂這一軟不要緊,朱淳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狗仗人勢這話,一點不假!


    沒有蔡係黨羽撐腰,借給朱淳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與趙桓對抗。


    偏偏此時,朱淳已經感覺到一雙冷厲目光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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