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的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趙佶看著楔子,而其餘人的視線卻聚焦在趙佶身上。


    他們都在等待趙佶開口,因為按照楔子上的內容,趙桓已經輸了。


    這種撒潑打滾式的回答,簡直就是把所有人都給耍了。


    見趙佶良久不語,朱璉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一旦陛下盛怒,王爺依舊要吃不了兜著走。


    她心裏忍不住感歎:“王爺,你怎麽縱使讓人如此提心吊膽?”


    “明明之前還對答如流,怎麽突然就開始犯渾?”


    就在這時,韓木呂的竊笑聲傳來:“王妃殿下,這局你輸定了。”


    “老夫正好壓了一千兩銀子,一賠五,等會你直接把銀子給老夫就是,嗬嗬。”


    現在的韓木呂,已經無孔不入,但凡是逮到一點羞辱王府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五千兩銀子雖然多,但還不值得朱璉心疼,她隻是擔心王爺被陛下懲處。


    鄭慶雲看不透其中厲害,但卻很聰明,隻需要根據朱璉的反應,就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就在蔡京已經準備起身,恭喜李館主獲勝之際,趙佶終於開口。


    “繼續比下去吧。”


    什麽?!


    這個結論,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就連向來老謀深算的蔡京,都忍不住問了一嘴:“難道陛下相信了定王誇下的海口?”


    趙佶背著手,雲淡風輕道:“雖不可置信,但不得不信。”


    “公相可還記得,定王在朕麵前誇下的所有海口,都已經如數兌現了。”


    蔡京一陣語塞。


    他不甘心的再次看向牆上楔子,仔細琢磨趙桓的回答,心裏不由一沉。


    “壓根不是那麽回事!”


    “陛下沒有判趙桓輸,根本就不是因為相信趙桓,而是……趙桓看似必輸無疑的撒潑打滾,才是最標準的答案!”


    “若趙桓承認無力進攻金國,那麽就無法把易州變成次戰場,他所有紮根於易州的理由,自然也就不成立。”


    “而唯一能夠進攻金國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擴軍!”


    “但王爺擴軍乃是大忌,這會嚴重威脅到帝權,恐怕趙桓剛決定擴軍,陛下的大棒就已經揮到頭上了。”


    搞清楚了內因,蔡京不由暗暗苦笑。


    這個趙桓,果然外粗內細,難以對付,現在回頭看趙桓與童貫的爭鬥,童貫死在趙桓手裏,真是一點都不委屈。


    陛下明麵上要的是痛擊金兵,實際心裏想要的,卻是趙桓釘在易州,給汴京當擋箭牌,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無論趙桓做什麽都是錯。


    偏偏……


    趙桓這個昔日的廢物,竟然看穿了陛下的心思,每一步都走的極為正確,不留半點把柄。


    那份狂傲暴戾和異於常人的癲狂,都是趙桓自保的偽裝!


    蔡京默默坐了回去,眼神已經變得越發嚴肅,不可否認,自從他成為公相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趙桓這麽難纏的對手。


    朱璉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看向臉色陰晴不定的韓木呂,不由輕哼一聲。


    “那五千兩銀子,韓大人恐怕拿不走了。”


    韓木呂臉色漲紅,也隻能一甩袖子,轉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武德司衛士,第一時間把消息傳回紅燕館。


    “貴人宣布,論策繼續,王爺的回答,勉強通過。”


    什麽?!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桓這種撒潑打滾的狗屁回答,竟然深得貴人之心?


    開什麽玩笑!


    如果不是那位貴人,與趙桓向來不睦,他們真的懷疑,這場焚香論策有黑幕。


    趙桓早就料到會是這樣,說到底,易州如何發展,將來如何與金人作戰,隻能由趙桓先斬後奏,暗中進行。


    想要得到陛下的支持?做夢!


    那老家夥,防趙桓如防賊,豈會給他擴軍的權力?


    能給趙桓一個虎翼軍,守著易州那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都他媽算得上父慈子孝了。


    趙桓越是表現得沒有能力進攻金國,陛下也就越安心。


    縱使趙桓手裏的劍再鋒利,也隻能……指劍為盾。


    “怎麽著?連那位貴人都相信,本王麾下盡是以一當千的虎狼之師,你們還叫喚個毛?”


    “哪涼快哪呆著去,不然把你們全抓去易州當壯丁!”


    馬波臉頰漲得通紅,像是被趙桓啪啪打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桓扭頭看向李師師,輕笑道:“李館主可以繼續了嗎?”


    以李師師的聰明才智,自然是馬上就明白了緣由。


    她也不糾結,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桓拿起銅鈴,果不其然又問了一個令李師師心跳加速的問題……


    “不知今夜,李館主可否賞臉,配本王喝杯小酒?”


    眾人皆罵趙桓無恥!


    李師師做了個深呼吸,沒有任何遲疑,脫口而出:“不行!”


    被李師師果斷拒絕,趙桓不由悻悻一笑:“嗬嗬,這也算是個回答。”


    李師師再次發問:“既然王爺軍事才能如此之高,不知關於太原府,可有見解?”


    趙桓同樣幹淨利落:“沒有,太原府又不在本王轄區,輪得到本王鹹吃蘿卜淡操心嗎?”


    這個女人壞得很,處處挖坑。


    明知道陛下一直防備著趙桓,卻一而再的讓趙桓把手伸向軍事領域。


    換做別人,還真未必能夠招架得住。


    李師師倒也灑脫:“也是,太原不歸王爺管。”


    就在這時,銅鈴聲再次響起,趙桓的蔫壞嗓音接踵而至。


    “不知李館主什麽時候有時間?”


    李師師輕咬薄唇,竟然白了趙桓一眼,沒好氣道:“若是尋歡作樂,吃酒作詩,什麽時候奴家都沒時間!”


    等李師師挖完坑,趙桓猶不死心,繼續追問:“巧了!本王一直有時間,待焚香論策結束,本王送李館主回家如何?”


    “有本王保護,沒人能夠近李館主半步。”


    李師師心裏不由陣陣好笑,這個趙桓,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


    時而凶相畢露,極具攻擊性,時而又當場擺爛,現在倒好,竟然變成了厚顏無恥的追求者。


    這家夥,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現場的客人都看呆了,究竟是有多無恥的人,才會把焚香論策變成泡妞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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