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趙妙清和春月都已經被隔離,對於外界發生的事,幾乎一無所知。


    在春月的記憶中,定王是眾多王爺中混的最慘的。


    她雖然知道定王和帝姬的關係,卻從來沒有指望過,定王能夠來探望帝姬。


    結果到頭來,親哥哥們沒有來,反倒是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來了。


    春月隻覺得匪夷所思,定王在後宮的分量為何會如此之重?連副總管都對他馬首是瞻?


    副總管見春月發愣,生怕趙桓發怒,連忙說情。


    “這丫頭搬入寒香閣已經許久,對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還請王爺莫要責怪。”


    見副總管如此唯唯諾諾,春月更是目瞪口呆。


    趙桓卻輕描淡寫道:“念在她伺候帝姬有功,本王打算讓她提前出宮,安置餘生,不知可否?”


    這不合規矩!


    但副總管卻不敢說半個“不”字,當即點頭如搗蒜:“這點小事,老奴會去辦妥,請王爺放心。”


    春月再次呆住,眼睛睜得老大,盡是震驚,定王一句話,竟然就能決定宮中侍女的去留?!


    難道說定王得勢了?


    副總管再次瞪了春月一眼,沒好氣道:“還不謝王爺!”3sk.


    春月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她雖然伺候了帝姬多年,但是過的卻極為苦悶,如今機會擺在眼前,她並沒有選擇繼續留在帝姬身邊,而是把握住機會,毫不猶豫的逃離這個富麗堂皇的監牢。


    “奴婢謝王爺大恩。”


    春月跪倒在地,激動地熱淚盈眶。


    謝過趙桓,春月又磨蹭著膝蓋,轉身衝著趙妙清磕了幾個頭。


    “請帝姬原諒奴婢的薄情,奴婢真的一刻都不想在宮裏待了。”


    趙妙清雖有些不舍,但既然春月有這等造化,她也不願意毀了春月的餘生,便點頭默認了。


    副總管當即叫人,將春月帶出寒香閣,然後衝趙妙清輕聲提醒:“帝姬不必擔心,王爺是專程來探望您的,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喊老奴便是,老奴去門外候著。”


    說完,副總管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在趙妙清眼神複雜的注視下,趙桓轉身回屋,卻並沒有急著與趙妙清相認,而是默默彎腰,把屎尿盆搬出去倒掉。


    又端來水盆,用濕毛巾輕輕擦拭著趙妙清臉上的汗漬汙濁。


    趙妙清身體還有些微微顫抖,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心心念念的大哥,竟然真的來了,而起與以往的任人拿捏不同,如今的大哥,就連後宮總管都要唯唯諾諾,不敢有半點不敬。


    趙妙清雖然不知道這些年宮外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隻要大哥把日子過好了,她就心滿意足了。


    “老天爺開眼,終於讓我見到大哥最後一眼。”


    趙妙清眼眶逐漸濕潤,她注視著闊別重逢的大哥,卻發現大哥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身子壯碩偉岸,雙目堅定如鷹,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令人無法直視的威嚴。


    若不是大哥的臉上,還依稀透著年少時的影子,趙妙清絕無法把眼前這個威嚴霸道的王爺,與記憶中那個膽小懦弱的大哥聯係在一起。


    就在趙妙清癡癡的打量著趙桓時,趙桓也終於開口了。


    “妹妹,這些年你受苦了。”


    “我不知道你還……”


    話到嘴邊,趙桓又把“活著”二字給咽了回去。


    “是我不好,這些年竟然都沒有來看你一眼,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你的處境,就絕不會袖手旁觀。”


    “我一定會把你治好。”


    聽著趙桓悲傷且堅定的話語,趙妙清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瞬間洶湧決堤,豆大的淚珠不斷順著臉頰滑落。


    她咬牙支撐了這麽久,終於有了回報。


    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淺淺的……


    “大哥你還記得妹妹,這就好了。”


    趙桓的心裏也猛然一顫,關於昔日兄妹情義的點點滴滴,瞬間湧上心頭。


    他放下毛巾,毫不在意趙妙清身上的髒汙,輕輕將猶如棉花一般的飄輕的妹妹抱起來,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你有多久沒曬過太陽了?”


    趙妙清淚如雨下,自從她被隔離在寒香閣,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


    如今大哥來了,而且絲毫不嫌棄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將她用力抱在懷裏,這種久違的輕輕,令趙妙清那顆早已經麻木死寂的心,頃刻間迸發出了生機。


    她沒有拒絕趙桓的好意,輕輕依靠著大哥的胸膛,感動之餘,卻又下意識說了一句。


    “禦醫說我不能見風……”


    趙桓卻脫口而出:“狗屁!”


    “相信我,你沒什麽大病。”


    聽到趙桓粗暴的話語,趙妙清先是一愣,緊接著卻又會心一笑,多年不見,大哥果然變化很大。


    她不管了,隻要能依靠大哥,縱使見風而死,又有何妨?


    趙桓抱著趙妙清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享受著傍晚最後一縷柔風,與此同時,靜靜地觀察著趙妙清的情況。


    無論是那雙重新迸發出色彩的眼眸,還是平靜穩定的呼吸,都證明趙桓的猜測沒有錯,趙妙清的病不重,之所以看起來病入膏肓,純粹是被無知拖累的。


    宮中禦醫,未必就醫術高明。


    據趙桓所知,被禦醫治死的皇族,甚至皇帝都比比皆是。


    但奇怪的是,這些禦醫往往都能善終,就比如明朝有個劉文泰,連續治死兩個皇帝,本該淩遲處死,結果也隻是被發配而已。


    至於這裏麵夾雜了多少政治鬥爭,便不得而知了。


    而且禦醫是無法直接給後宮女人治病的,什麽隔簾把脈都是扯淡。


    通常情況下,貴人生病隻會讓侍女,把病症描述給禦醫聽,禦醫按照經驗抓藥,由侍女帶回去給貴人服用。


    整個治療過程,禦醫和貴人乃是零接觸,此舉主要是為了防止給陛下戴綠帽子,畢竟禦醫都是有根之人。


    也正是因為得不到有效治療,被病情拖垮的後宮貴人,簡直不要太多。


    趙桓不是醫生,但卻是久病成良醫,從趙妙清的種種跡象來看,她確實是染了時疫。


    但這個時疫隻是傳染病,而非瘟疫。


    說白了就是感染了流感病毒,並且伴隨炎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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