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床上,依舊虛弱無比的李師師,王稟自然是少不了一陣寒暄。


    “李姑娘,當初京都一別,我們也有三年沒有見過了吧?”


    “想不到再次見麵,竟然是這種情況,真叫人唏噓。”


    李師師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淒笑:“世事無常,無論發生什麽,都得受著。”


    “都說人定勝天,可是真正能夠勝天的人又有幾個呢?”


    王稟點了點頭,竟突然笑了起來:“王爺算一個?”


    李師師輕咬薄唇,輕輕頓首:“王爺自然算,看來王大人已經與王爺達成共識,那麽有沒有奴家出麵,就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奴家還是想多一句嘴,國難在即,如果說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助大人渡過難關,那麽非王爺莫屬。”


    如果是以前,王稟興許心裏還會留有餘地。


    但是自從親眼見識到了趙桓的種種以後,王稟對趙桓的信任,已經到了毋庸置疑的地步。


    尤其是趙桓為了救回李師師,耗費的心力和財力,以及將所有戰死親兵收斂入棺,都足夠證明這個男人的有情有義。


    既然趙桓已經做出了許諾,那麽就算是整個大宋都拋棄了太原府,趙桓也不會對太原府置之不理。


    王稟是個聰明人,他看著李師師,再一次展露出滿懷深意的笑容。


    “我也要恭喜李姑娘,終於尋得良人。”


    此言一出,李師師蒼白的小臉上竟然浮現一抹紅霞,對於早已名動天下的李師師而言,這等猶如小女子般的羞澀模樣,可是不多見。


    “王大人此言何意?”


    冰雪聰明的李師師,豈會不知其中意?


    見她明知故問,王稟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測,李師師早已心有所屬。


    “嗬嗬,此乃李姑娘的私事,本官自然不便多說多問。”


    “出於朋友關係,本官隻是祝賀李姑娘,尋得良人,此生有所依靠。”


    李師師的臉色更紅了,雖然心裏無比高興,可是轉眼間,又落寞了下去。


    “奴家乃卑賤低劣的歌姬出身,注定入不得王妃的法眼,終究難以踏入王府半步。”


    “身為女兒身,自然有所憧憬,但憧憬歸憧憬,現實歸現實。”


    “奴家不敢有什麽過分奢望。”


    王稟與李師師的交情並不深,但也知道李師師是個快意之人,但此時看著李師師哀怨糾結的模樣,卻判若兩人。


    果然,一個“情”字就能讓女人麵目全非,縱使李師師也不能免俗。


    但是王稟卻對李師師充滿信心。


    “王妃的為人,本官也有所耳聞,確實是個威嚴霸道的女人。”


    “再加上有鄭慶雲先行一步,王府的大門,確實不好進。”


    “但王妃也絕非不通情理之人,如今李姑娘為了王爺,不惜付出生命,僅憑這一點,王妃也會破例,至少本官這麽認為。”


    “李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番話確實提氣,但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李師師就當是借王稟吉言,心裏卻還是一如既往,暗懷憧憬,僅此而已。


    就在王稟準備告退之際,李師師突然輕聲補了一句:“王大人可知易州府的嶽飛?”


    王稟腳步微頓,點了點頭:“略有耳聞,傳聞是王爺一眼看中的人才,如今已經成為易州府的首將。”


    李師師話裏有話道:“王爺雖然嘴上不承認,但此次來太原府,其實就是奔著王大人而來。”


    王稟笑了笑沒有言語,但心裏卻受寵若驚,同時他也明白,李師師為何會提到嶽飛。


    隻要王稟能夠盡心盡力的效力於王爺,便會成為另一個嶽飛。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凡是滿腔抱負者,誰不願意有一個明事理,任人唯賢的雄主,為自己撐腰?


    王稟深吸了口氣,暗暗下定決心,今時今日,他隻能與趙桓當一個同盟,倘若有朝一日,趙桓繼承大統,成為真正的宋主,王稟必定肝腦塗地。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趙桓就踏上了返京之路,浩浩蕩蕩的車隊,逐漸消失在太原府百姓炙熱的目光中。???.23sk.


    趙桓的馬車,依舊位於中間,八十口巨大的黑漆木棺材,位於隊伍前方。


    雖然太原本地官員,一而再的提醒趙桓,棺材開路實在晦氣。


    就算趙桓再放不下這些犧牲親兵,也應該把棺材放在隊尾。


    但趙桓卻直接讓他們哪涼快哪呆著去,莫要說三道四。


    趙桓就是要把棺材放在隊前,表明他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犧牲將士的堅定信念,棺材走多快,趙桓就走多快。


    棺材去哪,趙桓就去哪。


    而押送術虎忽魯的囚車,則位於隊伍後方,隻派了六個親兵看守護送。


    此舉,也是有意而為之。


    囚車看管鬆散,凡是金寇都可以來劫囚,來多少,本王就幹死多少!


    而事實證明,趙桓沒有猜錯,大批金寇已經在趙桓的必經之路上等候。


    除了術虎忽魯的老部下之外,還有大量事先滲透到宋境內的探子奸細,以及背叛了大宋,裏通外國的“宋奸”。


    洋洋灑灑,足有五百多人。


    帶頭之人,名叫蕭海蘭,一個十九歲的契丹女人。


    已經被趙桓處死的蕭禾,正是蕭海蘭的同胞兄長。


    擁有純正契丹血統的蕭海蘭,身材無比挺拔,比絕大多數中原女人都要高大。


    拋開纖細的軀體不談,單論身高,就連站在周圍的契丹和女真男人,都要比蕭海蘭稍矮一些。


    身高五尺三的女人,無論在哪,都是鶴立雞群。


    蕭海蘭十五歲那年,就因為姣好麵容,以“奴隸”的身份,被賣到宋國。


    幾經轉手後,成功洗白,已經深深地紮根於宋國境內。


    作為負責情報工作的接頭人,蕭海蘭在奸細之中,也算有一定地位。


    當得知術虎忽魯被俘,大哥被斬首,她第一時間組織聯絡人手,準備奪回術虎忽魯,順帶斬殺趙桓。


    身披半甲,烏黑秀發迎風舒展的蕭海蘭,一雙鳳眸死死盯著由遠至近的隊伍。


    “大哥,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該死的趙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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