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前往久慈的新幹線,立木瀧將背包裏的劇本重新確認了一遍後,打開了在站台購買的海膽便當。用筷子輕輕挑下一塊,將一大團裹著芝麻碎的米飯包裹住橘黃送入口中,鮮甜已然在味蕾躍動起來。


    隻是同伯母的海膽蓋飯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才出發不過半日立木瀧卻已經懷念起昨晚的味道了,自從說了可能要去參與晨間劇工作後,這幾日可謂是被伯母好好的補了課,從古早的《水色時代》到正在熱播的《純與愛》,不光讓其明白了晨間劇的整體風格,也讓他深刻了解了晨間劇在家庭婦女中的風靡。


    草草解決了便當,又從路過的小推車上要了杯烏龍茶,觀察著窗外來往的人群。原本從盛岡到久慈的直通線路,因為大地震的緣故而完全癱瘓,新規劃的線路裏倒是將八戶站和種市站繞了進來。此刻在八戶站停下,下一站的停靠應該就到了久慈。


    “6座a…6座a…啊,在這”感受到身邊傳來的動靜,立木瀧下意識的瞥過一眼,卻見架子沒放穩的行李箱有些傾斜。


    “這位客人,請您將行李箱再往裏放點,不然很容易掉下來的”


    尚沒來得及提醒,走到一旁的乘務已然開了口。


    “啊,不好意思”伸手將箱子再往裏捅了捅,那人將額前的劉海輕輕向兩邊撥開,露出一個白淨的前額。


    該說是聖子頭嗎這幾天被伯母補習了大量古早晨間劇知識的立木瀧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她的發型。這種因為鬆田聖子而流行的發型曾經風扉全rb,隻是後來隨著審美的變遷而逐漸被更新潮的發型取代,成了一代人的回憶。


    或許過於直白的視線引起了注意,聖子頭偏向立木瀧的方向。兩道墨染般的眉毛恰到好處的左右攤開,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有些許疑惑和幾分警惕,一種難以言說的空靈感讓她看起來像隻警戒中的小鹿。


    “請問,你這是聖子頭嗎”


    為了表現出善意,立木瀧指了指頭發,主動搭起了話。


    視線左右搖擺了幾秒,才與立木瀧對上視線,右手放在腰旁拍了拍,才小聲回應了一句。


    “是…是的。”


    說完便著急點了一下頭,直接坐在了座位上,算是結束了對話,隻留給立木瀧一個稍稍高出座位的後腦。


    既然對方沒有深聊的打算,立木瀧自然沒什麽興趣強行搭訕,列車已然起動,窗外的樹木飛速後退著,因路過時的震顫還偶爾飄落幾片枯葉。


    將臉貼在車窗,即使目力所及還是層疊的群山,但是心裏卻開始期待起久慈這座城市。而在他的前座,聖子頭少女同樣將目光偏向車窗外,勾起了嘴角。


    下了新幹線,又乘著客運大巴在崎嶇的山路上慢搖了一個多小時後,久慈才向立木瀧展現它的麵貌。


    作為一個隻有三四萬人口的小城市,久慈市的繁華甚至隻有在車站附近才有一點影子,稍遠一處就是低矮的民房和大片的田地,明明天色尚不算晚,可主幹道上行人寥寥。與東京相比,久慈像是活在過去。


    不過自己也不是來旅遊的,立木瀧重新檢察了一下隨身的行李後,穿過了幾條清冷的街道,好不容易找了家依然在營業的小酒館準備問問路。


    整條街道隻有這裏還算作熱鬧,隱隱還有些談話聲透過玻璃門傳出,門前汽燈的光芒有些微弱的在黯紅與昏黃之間單調變化,旁邊沒有掛著禁止營業的牌子,應該是…可以進的店吧


    雖然有些可疑,但看了眼左右空蕩蕩的街道,立木瀧還是緩緩推開了門。


    隻是推開的一瞬間,他就有些後悔了。


    倒不是店不正規,而是裏麵的人有些太多了。


    同廚房融為一體的狹長吧台,圍著配有七,八個白色的高腳凳。凳上都坐滿了人,而除此之外,還有幾張小桌擺在牆邊,隻有幾個零散的客人坐在那。


    可若是再往裏看,一排排的攝像機便將整個場景完全隔開,將這個小酒吧一分為二。


    察覺到一瞬間投來的幾道好奇目光各自散去,立木瀧下意識想關上門離去,卻聽見離自己最近的“客人”皺起眉頭,壓低了聲音卻也不減中氣。


    “別給自己加戲,快進來!”


    “什麽”


    立木瀧楞了下,一時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快進來,直接去你的位置上坐著就行。”說著用鏡頭拍不到的右手指了指後排的一處空桌,同時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坐在最中間攝像機後的導演。


    自己這是誤入拍攝現場了不自覺瞥了眼攝像機上的紅點,又呑了口口水壓下心中的緊張,立木瀧想著趕緊先找一處空桌坐下,等著這場拍攝結束再說。


    隻不過剛冒出這個念頭,它就被後場的一聲“哢”完全蓋過。


    “混蛋!這是哪一組的演員,誰教他走路擋鏡頭的。”可能是這段鏡頭拍攝了許久,導演的語氣有些煩躁。


    “抱歉!”雖然搞不清狀況,但聽出來應該是自己問題。


    “混蛋,現在的新人演員真是的……各組休息三十分鍾,大野!大野呢!混蛋,隨便來個人給他教一下。”


    當導演罵罵咧咧的離開被煩躁感充斥的拍攝現場,潛藏在陰影中的幕後人員再度忙活起來,調整道具,檢察器材,給演員補妝…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在麵前經過,可卻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甚至連不滿的視線都懶得拋下。


    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嚴肅而又焦急,這種職業現場的壓追感遠非此前在大野豐那裏所能感受到的。


    “其實導演是因為這一條拍了太久才有怨氣的,不是針對你的。不要太往心裏去啊。”


    一瓶水空懸著遞到眼前,順著抓住瓶蓋的白玉手臂,是一雙看上去猶如清冷菩提的凝眸,噙一抹自然而然的淺笑,才讓人感覺到她的鮮活。


    “我第一次拍戲的時候可是被導演罵了許久。”與給人的冷豔感不同,少女卻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和大前輩們一起搭戲雖然很幸運,但是也很緊張,小泉桑的眼神太活了,我被她盯上就感到很緊張,上一次這麽緊張還是和鬆隆子前輩對戲。”


    少女抵在桌角,和你分享著她的日常,明明已經是深秋,卻有著一股夏日海風的清涼閑適,緊張,不適,慌亂,一卻不好的情緒都被忘卻在話語裏。


    “……所以,按照你在演技所裏學的表演就行,不用太過緊張。”


    “好了!各演員就位,燈光,攝像好,各部門注意!”


    導演的大嗓門在門口時就已經響起,現場裏又是一陣忙動的聲響。


    “加油!”


    “謝謝,啊…不好意思,還沒問你的名字。”


    “橋本愛。”燈光又重新在小酒館上方映出霓虹的彩色效果,轉到夢幻般的淡黃色光影時,少女偏過頭,眉眼微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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