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傻子,娘,你看那個人缺了胳膊,還背著一棵樹,他是不是傻子啊,哈哈哈。”一個孩童的嬉笑聲響起,拉著他的女人穿著粗布衣裳,梳了簡單的發髻將頭發盤在了一起,她臉色一變,怒聲到:“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好好走你的路。”她的話音落下,但眼神卻朝著孩子嬉笑的方向看去。


    隻見自己前麵行走的小土路上,走著一個人,最醒目的是那個人背著一棵樹,身上挎著一個行囊,腰上別著一些飾品,伴隨著他每一步行走,撞在一起,嘡啷作響。他的頭發淩亂,似是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頭上還頂著一些亂葉子,仔細從後麵看去,那人是少了一隻胳膊的,但他的左手也沒閑著,還挎著一個跨樓,還不時吆喝著:“除妖師的護身符,易遇不易得,走著看了,家裏各種疑難雜事,也來照顧個生意了。”


    他周圍路過的實際也就三三兩兩的人,一對老太太,一個流浪漢,一個書生,一個走江湖買賣的,還有身後的母子。他們瞧了他,“野山裏這些東西可不好賣啊,兄弟”。他也瞧了他們,長笑一聲繼續行走。等過了這條狹小的土路,他看到了前麵的城鎮,“洛城,這麽長時間了,就看這次能不能有碰到他的運氣了,你怕嗎?”隻見他身側不知何時已經站立了一名女子,身著青衫,長發垂落,再看容貌,不由得讓人覺得,仿佛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事情都不足以用來讚美她的清雅脫俗。她的眼神淡然,轉頭看著男子,微微一笑,:“曉生,謝謝你。那個時候我與他便已經沒有任何關聯了,該結束的早就結束了。”


    曉生看著她:“白離,不,清兒,這城裏看上去很熱鬧,我們不妨先遊玩一下吧。”


    那名被喚作白離也就是清兒的女子,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跟在了曉生身後,仔細一看卻發現,她竟是沒有腳的。


    十年了,曉生的容貌也產生了變化,而清兒卻從未變過。十年前,若不是曉生拚命護著她,為她起了捉拿莫離的誓言,為她輾轉尋求仙藥,為她尋回故土休養生息,為她采取每天清晨的露汁等等,若不是他默默為她做著這所有的一切,她怎會回複的這麽快,他做的大概,她也不過才知道了十分之一罷了,僅僅這些事情,又有那件不是絕了後路,需要付出精力去做的。


    那日,當他廢了多日的心血打敗了一隻妖獸,用了它心,又費了時日淨化了之後給白離用上的時候,白離終於醒了,八年的時間,他不停的奔波,他希望可以早點讓白離得到恢複,他怕自己老了,會被白離嫌棄,他怕自己老了,還沒出發找那隻狐狸,他害怕。甚至瘋狂的處處得罪人,逐漸失去了以往的耐心,但是白離醒了,她終於醒了,他像個孩子一樣瘋狂的抱著白離的樹身,那一刻,他似乎有點不知所措。若不是白離告訴他,自己需要靜養一下,大概就可以恢複成人身了。


    他似乎有些驚訝,迅速離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洗刷了一番,他就坐在白離的身旁,仿佛怕再次失去了她。她恢複人身的那一瞬間,他立刻跳了起來,抱住了她,哽咽的說:“白離,你,你終於醒了,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我怕我老了、死了你都還沒醒,誰來照顧你啊。你不知道,我帶著你走了多少地方,找了多少人,還好,你恢複的這麽快。”


    白離任由他抱著自己,其實開始的時間她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可能是成風看到她撲了過去,也可能是成風沒有發揮出所有的威力,也可能是她的一些防備,總之,很慶幸她的心沒有碎裂。恢複一些之後,能感受到周圍的一切,但是她多數時間都在恢複修煉,曉生所遇到的事情有些她還知道。


    “對不起,謝謝你,曉生,若不是你在,我也許不會有現在這麽好的境遇,也不會恢複的這麽快。是你再造了如今的我,謝謝你。”白離拍了拍他的後背,他忽的站直了身體,“我告訴你,小爺可是有名聲的除妖師,這些不算什麽。”他還是上下看了看我,“你怎麽隻恢複了一半啊,你沒腳啊。”


    “嗯,”白離看著他點了點頭,所以我不能維持人身太久,還是需要時間恢複,說話間,白離已經變成一縷青煙回去了原型。“給我個新的名字吧,曉生。”這是她最後跟他說的話。


    “名字,嗬,我早就想好了,我才不想你們的名字一樣呢,清兒,清澈如你,脫俗如你,我還要等你叫我阿生呢。”曉生邊說話,便盤腿坐在了白離的聲旁,迎著午後的微光,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時光從來都是不等人的,在這十年裏,宗園的名士,各家族的除妖師們都還留意著那隻狐狸。若不是野山現今的王,刹羅王的勢力壯大,甚至蓋過了非真屆其他妖魔的勢力,囊括妖魔紛雜,同時也樹敵眾多,也不會得了狐狸的消息,果然,刹羅王就是莫離。把這個消息告訴曉生的人是紅衣,紅衣對自己之前的宿醉也是充滿了疑惑,便經常在野山刹羅王可能去的地方遊玩順便探聽消息。


    她憑著自己多年的人脈,也多次的見過刹羅王,但是他都帶著半麵蓮花麵具,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紅衣看到刹羅王在一座小山上祭拜人,而紅衣被發現抓了起來。刹羅王曾單獨見過她,隻對她說,顧念舊情會放了她,她應該回去找白離了。於是她才確認了眼前的人就是曾經的莫離。後來紅衣被趕出了當時的城。


    她擔心我,便回去四處找我,經曆了一番時間,聽說了我們發生的事情。在一個死人爆發的鎮子裏遇到了曉生,才將我帶回了故土,得以被滋養。其實,她與曉生的師父是有故交的,她去拜托元木道長找人,才了解了這些事情。


    一路打聽,找到曉生的時候,是在一個名叫胡鎮的地方,那裏正遇上一隻豹子精食人來提升自己的法力。而曉生被拜托了去除妖,後來才得知這個豹子精原來是好的,被一個屠夫撿到養大之後,鎮子上的人都覺得害怕它,便決定要殺了它,結果在爭鬥的時候將屠夫一家人殺了。豹子精一怒之下便激發了自己的心魔,毀了鎮子,而這份魔氣因為它本身無人引導,便折磨的它開始食人來壓製自己。


    曉生見到它的時候,它已經處於即將崩潰的邊緣,曉生便使用了行道,使得豹子精在原地炸裂,毛發、血肉橫飛。當他準備走的時候,便看見了前來跪謝他的人,以及站立在人群中異常顯眼的紅衣。當他以為是豹子精的同黨的時候,準備攻擊紅衣,紅衣便開口道:“白離,我來找白離,你是曉生吧,你師父讓我來找你”。


    曉生來到紅衣身邊與紅衣準備離開,那些鎮子裏的人攔住了他們,以道謝為由,讓他們留下來。他們且在胡鎮逗留了月餘。鎮子裏的人也是怕了,為曉生提供了優良的居住環境,並承諾今後可以隨時到鎮子居住,房屋所有權會保留在曉生名下。他們喚曉生為曉生道人,並在曉生的房門前修建了一個曉生的像,想來人們為了自己的私欲,什麽都能幹的出來。曉生從紅衣那裏了解了我的身世和習練的功法,還告訴曉生需要先回到我生長的故土去,隻要守在我的身邊,每日為我提供更多的晨露和仙草的仙氣,及時灌注在我的身體內,就可以為我培補元氣。三五年的功夫也是,憑著我的資質,應當會恢複本體快一些。等本體基本成長到位,可以四處在仙山中尋找仙草晨露等來滋養我,就可以了。


    紅衣嘲弄的笑了“這小樹也沒什麽親人,隻信那麽個鬼,把自己折損成這個樣子,到是不值。”


    曉生輕撫著我,“等這邊村子善後完,我就帶她回去,你可等我幾日,這守護她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紅衣看了看他,微微笑了笑,“她遇上你倒也是不枉出來一趟,不過你自己可打好主意,要做這樣的犧牲了?畢竟人的一生十分短暫!”


    “這倒也算不上犧牲,我也不過是個孤家寡人,活的時間本就不是由我決定的。而且,由我陪著她,我也放心。”


    “你不過跟她認識幾天,做出這樣的抉擇,也是個可靠的人啊。”


    “大概吧,至少我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想這樣守護在她身邊了。什麽原因呢?我覺得這樣我很安心,如今的結果,我倒也很心滿意足,隻是。。。”


    “隻是什麽?莫離麽,你莫不是有了打算?”


    “打算到也說不上,我心裏想要替白離出了這口氣。”


    “溫柔的少年郎喲,莫不要迷了眼。。。”紅衣忽然唱了起來,飄然離去。留下曉生依然守著白離,陷入思考。


    鎮子裏的人為曉生做了雕像,像過節似的以慶祝劫後餘生。曉生在此處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離開的時候帶了一些器具,以備路上的吃喝用度。紅衣將曉生帶到了我們曾居住的地方,曉生在接下來的時日裏便為我,而留了下來。紅衣再次離開此處,之後也會時不時回來,帶回大量的仙草供給給我,不知不覺間,十年過去了。


    白離深知這時間不易,尤其對於曉生來說,他的生命時長太短暫了,他又怕自己由於什麽意外,還沒有等到白離重新獲得意識,萬一白離自己一個人去複仇,萬一。。。其實,這所有的惶恐和不安,是與日俱增的。但是幸運的是,白離這麽快就恢複了形體,這可能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了。回到當下,清兒是曉生為白離取的新名字,也暗示了白離的新生。


    洛城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街道上,滿是隨風而舞的花謝,那些樹木應當是落木,是洛城處獨有的特殊植物。枝頭的花是綠色的,而葉子卻是紅粉色的,落在地上便會消失,但是有提神醒腦使人心思明清的作用。城牆也有了一定的時間,被風雨吹打過的印記還記錄在城牆上。


    城牆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斷被守門人盤查,那守門人看了曉生的腰牌也相當恭敬的放行。在那綠花飛舞下,寬廣的道路顯現了出來,內部反而比在城外看到的更加寬敞明亮。這裏的捉妖師們也顯的更多了起來,甚至高階一點的也在道路上轉悠,似乎都在尋找些什麽線索。


    曉生自己倒是對這些置若罔聞,他一路邊看邊走,首先要去的就是在洛城裏,供給給除妖師們的專用住址,此處可以獲得世界中的最新信息,同時順便領取任務,以獲得居住在城驛的資格,通過在當地領取任務獲得的金錢都會統一放置在城驛中,為除妖師記錄在冊以抵消吃喝用度,而餘下的金額則可以在全部驛站內通用。也就是在城驛中的個人金錢額度多了,隨便在任何城驛中都可以吃住,繼續消費,直到使用完畢或者轉到其他除妖師名額下。而與除妖師專屬驛站相對的就是,妖的驛站,與之背對,隻要沒有入魔有修成人的意向的妖,可以在此處注冊並隨時接受任務,協助捉妖師或者與捉妖師簽訂永久協議,互相協助,主要目的是幫助捉妖師並從中獲得提升自身的靈力或者靈器,這種協作方式叫做共契,這種協議叫做生契。


    所有除妖師的驛站名都會叫做域間,堂間的名字前麵會加上當地城的名字,相應妖的就叫做堂間。這樣的住所一般在城市中不難找到,每一個城驛的上方會放上一個巨大的牌子,叫做共間,寓意共同的區域,且能夠保證在整個城市中都可以快速找到,十分醒目。


    曉生呢在清兒昏睡期間,也為自己改了名字,以白離的梨樹的梨字為意,自命為離先生,一般業內人士,也都會稱他一聲離道人。這離道人憑借自己豐富的經驗,很快就找了洛城域間,倒讓人奇怪的是,這門前人異常的多,足足等了一天的時間,日暮西山之時,離道人才拿到自己的牌子。這迎接的小廝就開始長篇大論起來,細說了近日為何人如此之多,其實在排隊的過程中,離道人也聽到了一些討論,這都源於洛城域間被迫發布的新任務。


    事情是這樣的,洛城本身呢,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總共有三股勢力,除了共間以和平身份矗立在此處,還有兩個大門派,分別是洛門和冥門。雖說,在當前的世道,除了人妖共生的共間之外,是所有形式共同建立的,其他所有的組織都是具備共間身份的基礎上,再形成的抱團組織,之間並沒有高下之分,也不會拿來進行排名,但凡是人們聽說過的組織派別,其實力都不差,有著自己的內部勢力和不同的高手共存。但派內進行的共同修煉法門,既不外傳,也不為人所知,由內部人員共同研發為主,以達到提升自身實力的協作方式。


    此次的事件出自於洛門中出了叛徒,叛徒卻死在冥門,被發布任務就由兩門共同提出,要共間出人來解決這個疑惑。除此之外,最大的誘惑在於,問題如果得以解決,出了基本金錢供給在共間外,兩個門派,還會為解決此次問題的人,分別贈與一件靈器,並承諾一個任何都可以答應的條件。成功解決這個問題,也就意味著解決問題的人將會獲得兩個門派的資源。


    離道人絲毫沒有猶豫,一早便決定也要去接了這任務,處理好手續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根據自己雜七雜八的聽到的事情看來,情況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尤其這兩派之間存在矛盾或者各自的秘密,而那個叛逃者應當是不巧知道了什麽,才會被痛下殺手。如今自己要找那狐狸算賬,必須也要依靠一些勢力,先把這件事穩妥的辦了才好。其實,他思考的倒是全麵,隻是時間不等人,越來越多的人都衝著這個任務而來,自己必須要抓緊時間修養和準備。要想獲得真實的信息,自己還必須到隔院的堂間尋找一個能識別信息的幫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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