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什麽也沒說,隻是微微一笑,他們三個從小就一起長大,隻不過張富貴家庭條件要好些,他父親是經商的,常年不在家,而張青山的父親是個賬房先生,所以他的性格有些隨他父親,有時候比較木訥。


    三人裏麵就屬李沫儒最鬧騰,他剛剛生下來的時候那個哭聲簡直驚天動地,恰巧趕上學堂的教書先生經過他家門口,而他父母當時也沒想好給孩子起個什麽名字,就請教了一下教書先生。


    先生說他以後估計太鬧騰,就說給他起一個稍微文靜一點的名字,叫李沫儒。


    說是這孩子很有靈氣,就給他一個沫字,比喻輕飄似仙,自由自在,然後又加了個儒字,希望孩子長大後能學習儒家經典,成為一個對國家有用的棟梁之才,加上他天生好動,也是希望他以後能儒雅一點。


    但是村子裏麵的孩子和他在一起玩的時間久了,都發現他簡直就是個淘氣大王,而且在學習先生教的道理和知識方麵比張富貴還低,又因為他名字裏有沫儒兩個字,就給他取了個諧音詞,叫李莫如,意思就是誰都不如,誰都比不上。


    李沫儒非常不喜歡這個名字,好幾次想給自己改個名字,但是自己讀書太少,想過好多名字都隻是當時覺得非常好,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比李沫儒還差。


    所以直到現在為止李沫儒一直沒有改名字,想著等二十歲的時候一定要學那些讀書人取個好點的字,他都想好了,到時候還找老先生,如果那時候他還在的話,就一定讓他給自己取個字。


    李沫儒家是開書店的,父親嘶吼母親就經營著書店養活一大家子。


    可是雖然是開書店的,但是他似乎天生就與書沒有緣分,一看那些倫理道德,聖人之言就感到頭暈,所以他經常會偷偷摸摸藏些小說。


    隻要他母親逼他看書的時候,他就把房間關上,自己偷偷在哪兒看小說,一來二去的功課沒上去,小說倒是看得不少,隨時隨地都能和人說些亂七八糟的故事。


    幾人中最神秘的當屬龍辰了,他是一個多月前來到這兒的,說是讓他和先生學習的,而且他父親似乎和教書先生的關係還不錯,不然他也不可能能住在教書先生家裏。


    教書先生本名叫什麽大家都忘記了,也忘了他是什麽時候來這兒的了,隻知道他姓莫,所以古鎮的人不管老人小孩都叫他莫先生。


    張富貴放開張青山的肩膀後就問龍辰道:“誒龍辰,既然現在我們都是兄弟了,你能告訴我們幾個你家在哪兒,你爹娘都是幹什麽的啊?”


    龍辰沉默了半晌,還是李沫儒給他解的圍,李沫儒說:“我們都是兄弟,管他家裏是做什麽的,就算是無惡不作的江洋大盜也跟咱妹關係,咱隻需要知道他是咱兄弟,是咱大哥就行了。”


    龍辰聽到這番話很是感動,但是在他不知道該怎麽和這些人說,但是自己出門之前父親跟自己自己叮囑過,不能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任何人。


    但是他又實在不忍心瞞著這些對自己毫無保留的兄弟們,這一刻他陷入沉思了,他在說與不說之間來回徘徊。


    然後他想到父親讓自己別把身份告訴別人,斌沒有說不讓自己將姓名告訴別人,而且他的身份,就算是告訴這些人他的姓名,他們也猜不到,雖然還是有所隱瞞,但是至少這樣他會覺得心裏好受些。


    龍辰想通這些後突然抬頭道:“這樣吧,有的東西我不能說,但是至少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的姓名,我其實不叫龍辰,我真正的名字叫做曹瑋,這是我唯一能告訴你們的了,希望你們能諒解我的難處。”


    張富貴聽完後習慣性地準備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但是當伸出手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沒有他高,於是順勢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說道:“剛剛李沫儒不是說了嗎,我們在乎你是什麽身份,隻知道你龍辰是我們的大哥,至於你是龍辰還是曹瑋的都沒什麽影響。”


    龍辰眼裏滿是感激之情,說道:“謝謝你富貴。”


    就在二人煽情的時候,李沫儒突然想到一件事,驚呼慘了。


    “怎麽了,你一驚一乍的?”張青山問道。


    “我忘記把學堂裏的書桌。”


    張富貴跑過來挽著他脖子說道:“怕啥,一會兒咱一起去幫你搬不就行了。”


    李沫儒聽見這話,馬上把頭靠在張富貴的肩膀上,‘聲淚俱下’地說道:“富貴還是你對二哥最好。”


    聽見這話張富貴馬上就不想幫他了。


    已經是子時了,月光從破廟的窗戶偷偷灑了一些進來,在月光下廟中的幾塊破布隨著時不時吹進來的風一起飄動。


    打趣完張富貴後,四人便動身準備離開。


    破廟門口,清風徐徐,牆角的荒草經過一整個冬天的壓抑終於迎來了春天,奮力地往上攀爬。


    四人沿著龍辰他們來的時候的路往學堂趕去,一路上四人嘻嘻鬧鬧好不自在。


    小路旁的田野裏,蟲鳴聲讓人感到靜逸,張富貴不知從哪兒弄來跟樹枝,總是走走就在田裏打個水花,水花在月光下顯得十分漂亮,像是種在田野裏的翡翠。


    幾人走了一個時辰總算是到了,到了大門口,發現大門是打開的,詢問之下才知道,之前李沫儒在翻牆的時候,龍辰早已經起床到門口。隻不過他不想去打擾李沫儒的努力。


    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張富貴忍不住笑了起來,嘲笑李沫儒實在是太蠢了,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再翻牆,而且那滑稽的模樣還全被龍辰給看了去。


    李沫儒不願意搭理他,隻是說龍辰不厚道。


    四人從大門經過院子,院子裏的奇形怪狀的石頭,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隱隱還有點玉的光澤,當張富貴這麽說的時候,被李沫儒馬上反擊說他掉錢眼裏去了,看到什麽都值錢。


    在到西廂房旁邊李沫儒翻出的地方的時候,風吹過走廊,刮得驚鳥鈴叮叮作響,幾人趕緊去牆邊準備將書桌搬回原地好趕緊回家休息。


    折騰了大半宿了,幾人也都累了。尤其張富貴,本來體型就比其他三人略微臃腫一些,這一折騰,弄得他上氣不接下氣。


    幾人一起抬,書桌就沒有那麽沉了,李沫儒和龍辰走在前麵,張富貴和張青山跟在後麵。


    就在幾人看到院子裏缺出來的那一塊空蕩蕩的石板的時候,一個銀發如雪的老人提著燈籠在走廊裏走動。


    正好撞一個正麵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愣住了。


    學堂的先生起夜恰巧聽到這邊有聲音想過來看看龍辰有沒有蓋好被子,卻被他撞見幾人做賊一樣抬著桌子從西廂房那邊走過來。


    莫先生一隻手背在背後,一隻手提著燈籠,身體微微有些彎曲,看著眼前突然定住了的四人問道:“你們四個大晚上不睡,在這兒抬著個書桌幹嘛呢?”


    四人不知道該怎麽向先生解釋自己的行為,便在原地呆癡癡地站著,誰也不說話。


    先生看他們那樣子,也不多多問,說道:“將書桌放回原來的位置再過來跟我說清楚到底為什麽大晚上的出現在這兒。”


    四人不知所措,將書桌放回遠處後就手背在背後默默的站在先生麵前,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今天晚上的事,要是說了回家肯定得挨打,不說吧,估計先生也要罰他們,於是剛剛在放桌子的時候商量了一下誰也不說,先生罰總好過回家挨打。


    大廳裏,莫先生點燃了;兩根蠟燭,坐在大廳中央的位置,正麵著四個低著頭的孩子問道:“你們真的不打算告訴我你們今天晚上在這兒幹什麽?”


    眾人依舊沉默。


    莫先生想了想嗎,說道:“既然你們不說,就有你們不說的理由,我也不去追問你們了,去罰站一個時辰然後休息吧,對了大晚上的不太安全,你們就不用回家,直接誰在龍辰房間得了,反正他房間還有被子,至於你們怎麽睡我就不安排了。”


    眾人點了點頭表示願意受罰。


    “行了,既然願意受罰就去領罰吧,我也去睡了。”


    老人說完就獨自離開了,留下四人在牆邊罰站。


    罰站的時候,張富貴因為瞌睡栽了個倒栽蔥,笑道:“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有難同當啊?哈哈哈。”


    張富貴平日裏被罰習慣了,所以聽到先生說是罰站的時候心裏還暗自高興了會兒,畢竟罰站要比打手心可是仁慈多了。


    蠟燭的淡淡火光照得人更加想睡覺,李沫儒也不停地眨著眼看蠟燭,問張青山道:“誒青山,你說咱站了有一個時辰了嗎?”


    “沒有,才兩炷香。”


    “你騙我,這兒沒點香,你怎麽知道是兩炷香,你說要不咱去睡吧,反正先生現在估計也已經睡了,咱何必還呆癡癡的站在這兒受罰呢?”


    張青山指了指正在燃燒的蠟燭緩緩說道:‘“這樣大小的蠟燭完整燒完大約一個時辰,而現在它才燒了一半,你以為先生為什麽要給咱們點蠟燭啊?”


    然後又用極其嚴肅的態度說道:“先生說過言必行、行必果,我們既然答應了接受懲罰,就應該去做到,不然不是辜負了先生對我們的信任?那以後我還有什麽臉麵去先生的書房看書。”


    龍辰也表示同意,“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答應了,就應當遵從,哪怕是懲罰也應該如此。”


    龍辰和張青山彼此對望了一眼,微微一笑,繼續麵對這牆壁站立。


    李沫儒和張富貴兩個見張青山和龍辰都這樣,自己也不好逃,畢竟都已經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兩人就互相依靠,一起盯著蠟燭,想著蠟燭趕緊燒完。


    就在蠟燭最後一滴眼淚滴盡的時候,李沫儒嘣地一下跳了起來,害得他旁邊的張富貴差點栽了了跟頭。“快快快,時間到了,咱趕緊去睡覺,趕緊去睡覺,困死我了都。”


    說著拉著張富貴就趕緊朝著龍辰的房間跑去,龍辰和張青山也緊緊跟在後麵,進入房間推開珠簾之後,李沫儒什麽也不管就直接跳上床,緊接著鞋子一扔,襪子一丟,啪地一下就故意裝睡,還發出呼嚕聲。


    張富貴緊隨其後,等龍辰和張青山來的時候,床已經被二人霸占了,張青山和龍辰懶得和這兩人爭,於是就打地鋪二人誰在一起。


    二人誰在簾子前,月光正好從窗外照進來,張青山看著遠處的山,雖然現在隻能看見個淡墨色的影子。


    龍辰問他,“你長大了想幹什麽啊?”


    張青山看著遠方,道:“我還不清楚呢,說不定我就像我爹一樣,一輩子做個撥弄算盤的,其實看書上那些名人,我有時候還挺想成為一個幕僚的。”


    龍辰不解道:“為什麽啊?幕僚多無聊啊,寄人籬下,自己要是想出好主意來也不過是給他人做嫁衣,既不能建功立業,又不能名傳千古”


    張青山雙手枕著腦袋,淡淡地說道:“我隻是喜歡想一些東西,盤算一些東西,我不想出名,出名之後活得太累,我喜歡躲在別人的影子下活著,就像我一直跟在富貴和沫儒身邊一樣,很少會有人注意到我,但是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很快樂。”


    龍辰道:“那以後有機會,我要是能掌權,你就來給我當個幕僚怎麽樣,你給我出主意,我就出出風頭。”


    “行啊,反正給誰當幕僚都一樣,要是能給你們當我就更開心了,對了龍辰,你常常帶在身邊的這把劍是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你為什麽去哪兒都帶著它?”


    龍辰言語中略帶有一絲傷感,他起了一個女人,一個美麗而又疼愛他的女人,“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


    “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沒事,都已經快兩年了,我也早已經沒有當初那麽傷心了,記得那天母親帶著我去銀杏樹下玩,她突然就暈倒了,再然後就在也沒有起來,後來,我就習慣去哪兒都帶著這把劍,就像母親時刻在我身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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