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兩個孩子的嬉鬧聲中漸漸下沉,李沫儒已經做好回家去挨揍的準備了,夜不歸宿還還給人去當打鐵學徒。


    和張富貴分別之後就沿著小巷子往家走去,夕陽已經完全不見了,天邊的月亮也已經露出了頭,他順著巷子,借助淡淡的灰白色光芒往家趕去。


    一到院子,就看見母親在大門口搬了把椅子坐著,他深吸一口氣,低著頭朝他母親走去,走到他母親麵前的時候,閉著眼,準備迎接母親的掃帚攻擊。


    不出意外,他母親抄起了掃帚就給了他好幾下,不過沒有往日那般用勁了,隨便打了幾下之後就對他說道:“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啊!”


    李沫儒見母親已經停手了,心想,不應該啊,是不是今天有什麽新花樣?他沒敢動,依舊在原地站著,準備好迎接下一場狂風暴雨,順便清了清嗓子,連撕心裂肺的叫喊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沒想到母親竟然真的停手了,他見母親沒動手,心裏一直發怵,就問道:“娘啊,還有啥您就趕緊上啊,您別嚇我行嗎?”


    聽見他這話他母親忍不住笑了出來,笑道:“現在你知道怕了?早幹啥去?”


    李沫儒嘟囔著道:“我這不是已經來認錯了嗎?”


    李沫儒母親看著他那樣子,心中的怒氣已經消了不少了,讓他趕緊回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他想趁著母親分心的時候給母親說一下自己去鐵匠鋪當學徒的時候,能讓母親少生氣一點。


    他吃飯的時候不停往嘴裏夾菜,然後含糊不清地對母親說到:“娘,我想跟您說件事,我要去鐵匠鋪當學徒。”


    他原以為母親沒有聽清楚,想著含含糊糊就過去了得了,然後改天給母親說自己已經說過了,讓母親接受快一點。


    沒想到,他母親竟然全部聽清楚了,他母親將手上的飯碗放下,一臉嚴肅地看著李沫儒問道:“沫儒,你怎麽突然有這種想法了?”


    李沫儒沒說話,他不敢將自己是為了一把劍而去當學徒的,但是又沒想好其他原因。他實在是不想欺騙母親。


    看著李沫儒這樣子,母親不打算在追問下去了,她能看得出來,李沫儒並不是在像平常一樣開玩笑,“你想清楚了?”


    李沫儒聲音比剛才大了些,道:“想清楚了。”


    “那書院那邊呢?你還上不上學了?”


    “上!教我打鐵的師傅說了,讓我以後下午的申時去他那兒就行,然後我晚上再回來。”


    李沫儒母親聽完李沫儒說的話,端起桌子上的碗,夾了一塊肉放在李沫儒碗中說道:“吃吧,一會兒飯菜涼了。”


    “娘不反對我去?”


    她扒了一口飯送往自己嘴裏,道:“我不讓你去你就會不去了嗎?”


    李沫儒沒說話。


    她拿起筷子夾菜,說道:“趕緊吃,吃完把碗刷了,反正你確定好就行,記著自己選的路到時候怨不得別人。”


    李沫儒聽完,端起碗說了一聲誒之後就狼吞虎咽起來。


    “慢點吃,又不是沒有,別噎著了。”


    第二天,李沫儒早早就去了學堂,他將自己去打鐵鋪當學徒的事情告訴了莫先生,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莫先生說一聲。


    莫先生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喃喃說了一句,“這個老楊頭怎麽突然轉性了?”


    “先生,你說什麽?”


    莫先生連忙回答道:“沒什麽,我是說你以後到午時就可以離開了,反正你也不太愛聽我的課。”


    “先生,對不起,弟子讓你失望了。”


    莫先生笑道:“有什麽對不起的,人各有誌,你誌不在此,強求反而會適得其反,你就隻需要識得字,懂得些做人的道理就行了,做文章什麽的就讓張青山他們去頭疼吧,術業有專攻,你跟著楊老先生好好學,說不定你就很有鑄劍的天賦,以後能成為天下最好的鑄劍師呢。”


    李沫儒朝先生鞠了一躬道謝。


    午時,他就按照自己和老楊頭的約定,從書院開始出發,他在書箱裏放了些幹糧和水,因為要是回家吃飯的話,時間有點趕,而且那樣很累,他覺得沒必要。


    龍辰和張青山覺得今天的李沫儒很奇怪,不僅上課破天荒沒有打瞌睡,而且還沉默了一天,不怎麽說話,平日裏,他和張富貴就跟個麻雀一樣,整天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吵得人心煩,今兒個是怎麽了?


    更加奇怪的是,一下課,李沫儒背著書箱就走了,走得很匆忙,搞得好像有什麽大事一樣。


    在二人的追問之下,張富貴無奈隻能將李沫儒要去鐵匠鋪當學徒的事情告訴了他們,龍辰說讓張富貴明天讓李沫儒來找自己,自己可以先借給他一百兩。


    瞬間張富貴就抱住了龍辰的大腿道:“哥,大哥,我親愛的大哥,你也借我一百兩唄。”


    龍辰看著他笑道:“可以啊,你要是能告訴我給你銀子你將如何使用,然後準備怎麽還我,何時還,利息多少,那我就借給你,隻要合理,借多少我都借。”


    張富貴說道:“暫時沒想好,暫時隻是單純的想要錢。”


    “滾!”


    “大哥,你再考慮一下,好好考慮一下,你麵前的可是未來全天下最富有的男人,我跟你說,你借給我,你一定該不會虧的,考慮一下啊!”


    “滾!”


    他今天到了鐵匠鋪很遠的地方他就聽到了乒乒乓乓的打鐵聲,他走到拱橋的時候,打鐵聲伴隨著水流聲在拱橋上交織,一旁的老柳樹像是早已經習慣了一樣,微微傾斜這柳枝歡迎著李沫儒的到來。


    老楊頭現在正彎著腰在鐵匠鋪裏晃悠,老楊頭的煙槍就在背後拿著,一邊晃悠一邊搖頭,一臉嫌棄地歎氣道:“這打的什麽玩意兒。”


    李沫儒放下書箱之後就走到老楊頭身後喊道:“師傅,我來了。”


    老楊頭轉身做出一個拍胸口的姿勢。“來了就來了,你喊什麽喊,嚇我一跳,我跟你說,要是給我嚇出個好歹來,我訛死你。”


    鐵匠鋪聽見李沫儒喊老楊頭師傅的時候,都恨不得下巴掉到地上,滿臉的不可思議,後來李沫儒才知道,雖然這幾人在他鐵匠鋪學打鐵,但是他從來不允許他們叫自己師傅,說是他們天賦太差,傳出去丟人。


    趙無眠此時正在火爐旁拿著一把小錘鍛鐵,他跟在老楊頭身邊也已經十年了,很少見到老楊頭這樣子,可能這種隔輩親的感覺更適合老楊頭吧,也有可能李沫儒天分高吧。


    李沫儒湊著身子在老楊頭背後跟著他一起湊到火爐邊,原本就赤日當空,雖然是春分時節,但是陽光卻已經有些過於熱情。


    加上這火爐旁的溫度,一下子就讓李沫儒熱得渾身是汗,原本穿著一件單衣和短褐的他,現在那件短褐已經濕透了。


    他在老楊頭背後一邊走邊擦汗,那樣子總難免讓人忍俊不禁。


    老楊頭轉過身對著他說道:“傻小子,趕緊將外衣脫了去吧,別一會兒熱中暑了,我還得負擔你醫藥錢,那我不是虧大了。”


    李沫儒趕忙將身上的外衣脫去,從楊娟手中接過濕毛巾擦拭著身上,微風一過,頓覺涼爽。


    一陣抖擻精神之後李沫儒就起身站在老楊頭身後,想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鐵匠鋪中來的新人一般都是由趙無眠來帶著學習打鐵的,雖然老楊頭一直不承認趙無眠是他的弟子,但是鐵匠鋪中近幾年來的學徒都是趙無眠帶的。


    起初其他鐵匠鋪的夥計都想著李沫儒會不會也跟他們一樣,但是接下來老楊頭的舉動讓他們徹底改觀了。


    老楊頭讓李沫儒站到趙無眠身邊,仔細盯著火爐中的火看,說他今天的任務就是看著火爐中的火,然後等稍晚些陪他出去走走走就行。


    聽老楊頭說讓李沫儒晚些時候陪他出去走走的時候,鋪子裏的其他夥計就私下嘀咕,他們說這老楊頭是不是要私下教李沫儒東西。


    在趙無眠拿著鐵劍在旁邊對燒得通紅的道旁邊進行捶打的時候,鐵匠鋪小夥計,約莫二十來歲的樣子,頭上綁著塊青色布帶,身材略顯瘦弱。


    他朝趙無眠用嘴拱了拱李沫儒所在的地方,在趙無眠耳邊說道:“趙大哥,這小子什麽來頭啊,怎麽老楊頭親自教他啊。”


    趙無眠搖搖頭,說了句別管其他事,老老實實幹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好了,操那麽多閑心幹嘛?


    趙無眠瞥了一眼李沫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似乎並沒有因為李沫儒的到來而感到任何的不愉快。


    李沫儒盯著爐火中的炭火,火焰在木炭上燃燒著,就想是在木炭上紮根,如果木炭不燒盡,它決不罷休的樣子。


    然後再添柴的時候,爐火的溫度雖然短暫的減弱了些,沒多久卻比之前更加熱了。


    李沫儒想,這應該就是老話說的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吧,要想爐火長久旺盛的燃燒,就得往裏麵不斷添柴,不然爐火的溫度就會降下來。


    伴隨著火星四射的捶打,李沫儒的心卻漸漸安靜了下來,他盯著爐火的火焰看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


    似乎怎麽看也看不膩,而且越看越覺得火焰有意思,他總覺得老楊頭讓他看火焰是有其他深意的。


    這時候,陽光已經沒有剛剛那麽火辣,老楊頭又開始咕咕地抽起了旱煙,來到李沫儒身邊,順手將他的外衣丟給他。


    然後說道:“走吧,帶你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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