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李沫儒的酒勁已經全然散去了,微風從窗戶吹來,簾子如女子手中飄動的手絹在窗邊誘惑著李沫儒。


    窗外,月華如練,從更遠處的綠瓦片上一點點朝著房間流過來,仿佛山間溪流一般,輕緩而柔美。


    李沫儒洗了把臉,換了身衣服之後,可能是習慣了跳窗而出,縱身一躍,從窗戶就跳了出去,施展著惠陽道人教的鵲踏枝,在房頂雀躍。


    揚州的夜晚比古鎮熱鬧太多了,街上來往的人群比李沫儒第一次和張富貴趙無眠去的那個街道可要熱鬧多了。


    他白天就聽店裏的夥計說了,要是想去賞月,晚上往南走,去所謂的二十四橋,哪兒賞月的人最多,而且也是許多文人墨客最愛去的地方。


    李沫儒朝著南麵用輕功疾行,以他現在的輕功,隨便疾行個一兩裏也不會喘氣的。


    李沫儒突然一拍腦袋,“哎呀,忘記問夥計到底有多遠道二十四橋了,真是失策,失策啊。”


    月光下李沫儒的白色衣衫顯得更加輕盈,他自然沒有注意到這點。


    因為不知道二十四橋具體在哪個位置,李沫儒隻好從房頂下來,找了一個暗一些的巷子,從巷子走出來到街上。


    街上真是熱鬧,街道兩邊全是各色小吃還有南來北往的小玩意,街上的行人也是形形色色的,有拿著扇子的讀書人,也有晚來散步的有錢商賈,好不熱鬧。


    李沫儒沿著街道,找到個底邊小攤,攤子上賣的是些胭脂水粉一類的東西,賣東西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長得一般,一身青衣,不過臉上塗抹著自己售賣的胭脂水粉,倒也有幾分姿色。


    李沫儒叫道:“姑娘!”


    女子看了一眼李沫儒,現在的李沫儒長得絕對算得上是俊俏的,由不得路過的大姑娘小婦人會多看兩眼,她略帶羞澀,淺淺地笑道:“公子可是要買胭脂水粉?”


    李沫儒道歉道:“對不起,我不買東西,我是打聽一下從這兒到二十四橋還有多遠啊,還有這兒是哪兒啊?”


    女子道:“公子無須道歉,此地是觀音山腳下,沿著這條街道一直往前麵走,走到盡頭右轉就是二十四橋了,不過現在那還有什麽二十四橋,本地人都知道,隻剩下八座橋了。”


    李沫儒道:“謝謝姑娘,耽誤您做生意了,對不起。”


    女子莞爾一笑,“公子說的哪裏話,公子生得這樣好看,能多看兩眼是奴家的福氣。”


    李沫儒有些害羞,連忙離開了。


    女子在李沫儒走後,輕咬嘴唇道:“這公子生得好看,就是不太經逗。”


    李沫儒沿著街道直走,街上兩邊到處都是燈籠,整條街道看起來燈火通明的,而且伴隨小販們時不時的吆喝聲就更有煙火氣了。


    他正在走著,走到街角準備轉身的時候,自己正好出現四個衣著華麗的青年男子,他們每人一把扇子,而且不時還故意捋一下鬢角的垂發。


    見到漂亮女子的時候也會多看幾眼,甚至大聲討論,常讓女子麵紅耳赤離開,他們以此為樂,當然他們這樣的子弟,少不了是要去光顧俏麗之所的。


    李沫儒並不打算搭理他們,不過他們四人前進的方向似乎與李沫儒同道,李沫儒沒有管,反正自己走自己的,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轉角的時候,一個人速度極快,從李沫儒身邊一晃而過,而且他還撞了一下前麵的四人,就在這時候,前麵那人突然喊了一句,“你瞎啊,這麽寬的大路你非要撞我身上?”


    那人並沒有道歉的意思,一直往前走,就在這時候,突然四人中身穿換色外衣的男子叫到:“我荷囊呢?”


    就在這時候,李沫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發現自己的錢囊也不在了。


    而剛剛從自己身邊一晃而過的黑影此時已經走遠,前麵四人趕忙與那人追逐了起來,但是那人體型雖小,但是速度卻很快,四人在人群中一直追的時候,李沫儒已經躍上房頂。


    他盯著眼前那人的移動軌跡,悄無聲息地在房頂上跟著他,一來是自己的錢囊肯定在那人手上,二來他想看看這個人在搞什麽鬼。


    街道上四人大聲喊著抓賊,然後一時間許多正義之輩自然也參加了這場追逐。


    在一個暗巷中,黑影右手壓在胸口上,深呼吸了一下,“還好,還好他們沒有追來。就你們,還想跟本姑——本大爺鬥?”


    他將手中的五個錢囊掂量了一下,“今天晚上還真是收獲頗豐啊,看來可以好好吃幾頓了,等本大爺吃飽了,再去江寧府也不遲。”


    這時候,李沫儒從牆上一躍而下,擋在巷子口,這是個死胡同,他朝著前麵那個黑影伸手道:“拿來。”


    隻聽這人的聲音有些過於清脆,但是李沫儒並沒有管這麽多,他道:“你是誰啊,在說什麽?拿什麽來?我又不欠你什麽東西,”


    李沫儒道:“別裝傻,把我的錢囊還過來。”


    那人裝傻著準備往巷子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切,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這人不會是窮瘋了吧,見到誰都問人家要你的錢囊?懶得搭理你。”


    他走到李沫儒身邊的時候,李沫儒將劍鞘連著劍橫在他麵前道:“交出你剛才所偷之物,我放你離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月光從巷子漏了些進來,照射在李沫儒眼前的人臉上,他臉型教一般男子要小得多,而且鼻梁雖然挺翹卻是這五官過於精致,而且月光下膚如嫩玉,雖然帶著一個破爛帽子,卻絲毫掩蓋不住他常常的睫毛。


    嘴唇也小了些,雖無血色,在月光下卻也別有一番韻味,李沫儒沒有在意這些,隻當眼前人是個尋常小偷。


    這人仍是不管不顧,一直往前走去,待他接觸到李沫儒手臂的時候,李沫儒原本想用內力將他震退,但是以為考慮到他是個普通人的原因,隻用不到一成功力,畢竟他隻想討回自己的錢囊,並不想傷人,他還想趕緊去二十四橋看看呢。


    那人似乎也會武功,李沫儒這一震對他似乎並沒有任何效果,反而他直接從李沫儒臂彎下低頭朝巷子外走去。


    “想走?沒那麽容易。”


    李沫儒話音落地,一腳他在巷子的牆壁上,借助鵲踏枝的身法迅速出現在那人麵前,然後直勾勾一拳朝著那人胸前打去。


    那人雙手遮擋,被李沫儒一拳打退一丈多,李沫儒見他仍舊是沒有半點要還自己錢囊的想法,於是,又是一拳朝那人臉部呼去,道:“再不還回來,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法。”


    說著兩人就打了起來,因為怕傷著人,李沫儒一直沒有用全力,雖然這人武功不弱,但是比起李沫儒還是差了很多,不過就是這身法極其古怪,讓人摸不著頭腦。


    要不是李沫儒輕功以敏捷著稱,好幾次都差點讓他跑了出去,兩人對打了半個多時辰,那人氣喘籲籲站在原地,道:“行行行,給你給你,別煩我了。”


    說著他做出將錢囊丟給李沫儒的樣子,可是趁著李沫儒一個不注意,他就躍上牆頭準備跑了。


    李沫儒迅速反應過來縱身一躍,也趕緊追了上去……


    那人朝著二十四橋的地方跑去,他想著往人多的地方去,然後好找地方拜托李沫儒。


    可是李沫儒的輕功也不弱,雖然速度不快,但是比起這人來說還是快了很多,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李沫儒就追上了他。


    李沫儒這次並不打算再和他拳腳較量浪費時間了,李沫儒長劍一橫,飛身一躍跳到他麵前,道:“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在這兒糾纏,我數到三,你再不把錢囊還給我,我就真的就要動手了。”


    月光下李沫儒劍如寒冰,冷臉相視,而前麵這個人,帶著個黑色補丁破帽子,身上的穿著也有些破爛,隻不過他的手有些過於細了,倒像是個女人的手。


    月光下還泛著白光,腳上一雙破鞋擺著弓步在與李沫儒在房頂對峙。


    他見李沫儒說話的語氣已經變了,而且剛剛交手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絕不是李沫儒的對手,這下就更不好走了,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憑借自己的輕功逃脫的,可誰曾想李沫儒的輕功也比他強了很多。


    他不想李沫儒再苦苦追纏,他伸出如漢白玉般細膩的手指從懷中拿出一個錢袋,丟給李沫儒,李沫儒接過看了一眼,確實是自己的。


    就在他準備讓這個小偷將其他人的錢囊也還回來自己拿去還給人家的時候,小偷反身跳到橋邊正在移動的船上。


    船晃悠了一下,他強裝鎮定,心裏暗道: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啊。


    原本想著這下那人不會再追來了吧,沒曾想李沫儒又繼續追了上來,繼續伸手道:“還有其他人的呢?”


    他道:“老哥,你該不會是腦子有病吧,其他人的關你什麽事啊,你還真當你是什麽大俠啊?”


    李沫儒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們習武之人該做的,趕緊,將錢囊交出來,不然,饒不了你。”


    那人道:“你是看戲看到了還是真的傻,你有病吧,懶得理你。”


    他似乎知道自己反正也跑不過李沫儒,轉而就跑了,往船上一坐,什麽也不管,反正就是不搭理李沫儒。


    船上就隻有一個撐船的人,他看著二人都不是善茬,而且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一點事都沒有,自己還是不要惹他們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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