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範武久告訴李沫儒的一切,李沫儒都感覺到很新奇,原來有的事情還可以這麽做,這樣做對比的話,夜明珠比起閻羅王來創意實在差得太多。


    入夜已深,林間蟲鳴和風聲相伴,範武久帶著眾兄弟和李沫儒一一打過招呼之後,眾人對李沫儒的態度都是十分親善的。


    或許是因為牛首山那件事讓他們誤會以為李沫儒是萬仙門的一份子吧,但是李沫儒打從內心裏是不想要參與任何江湖勢力的。


    因為不管是如何站位,你始終會麵對有些抉擇問題,他更喜歡當一個過客,但還是常常會被拉進任意一個勢力。


    就如同小時候兩邊的小孩子打架,你隨便路過,那邊把你拉過去了,哪怕你不想打,但是你依舊會另外一方當做敵人。


    一切看起來很容易,很簡單,卻又是如此複雜。


    李沫儒和眾人認識之後,李沫儒對範武久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東西還在那邊。”


    範武久說道:“李兄,既然都是要去白馬寺,不如與我等同行,我等也還有好多事情想要向李兄你請教呢。”


    李沫儒婉拒了,“我現在太過顯眼,和你們在一起容易給你們招來麻煩,而且我一直習慣一個人,突然和大家在一起,說實在的,有些不習慣。”


    範武久是個老江湖,自然聽出了李沫儒的言外之意,他道:“即是如此,我們就不打擾李兄休息了,若是日後在江湖上遇到,再同李兄喝杯酒。”


    李沫儒點頭笑道:“一定,一定。”


    “那李兄,我們就先行告辭了,我們還有兄弟在前麵等著我們呢。”


    “好,慢走。”


    送走範武久等人之後,李沫儒看著地上燃盡的灰塵,不由得嘲笑自己,“出來的時候跟師傅說自己要行俠仗義,當個江湖劍仙,現在……”


    “真是可笑啊,想當個善人,被正義人士稱為劍魔,想除惡務盡,被魔教中人稱為劍仙、兄弟,我李沫儒這些經曆還真是可笑啊,也不知道師傅知道這些事後,會不會生氣,應該不會吧,按照他老人家的脾氣,隻怕比我還邪三分呢。”


    想到老楊頭平日裏教訓自己的樣子,李沫儒就不由得嘴角上揚,暖暖的。


    他回到自己之前休息的地方,也不知為何,突然心裏麵突然響起來了莫先生在自己臨行之前彈奏的逍遙遊。


    他不由得吟唱了起來,“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一邊吟唱,心裏就演奏著莫先生教的曲子,身子不由得施展鵲踏枝飛了起來,這一刻,好像自己像那隻大鵬一樣,乘風直上九萬裏,逍遙一生自在遊。


    不知為何,李沫儒漸漸覺得自己腳下如同生風一般,跳起來也比原來高了很多,他跳起的瞬間,落葉從自己身邊落下。


    他想要是自己的速度足夠快,比樹葉下落的速度更快,是不是樹葉對自己來說相當於上升的階梯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隻要有落葉的地方,都可以上去了,那趙素心所說的千丈絕壁是不是也能飛上去呢?


    他不由得笑道:“有趣,有趣,隻怕是這樣對內力的消耗比鐵匠拳還要強吧,要是沒有足夠的內力,飛到半空豈不是把自己摔死了。”


    他搖搖頭,覺得這個想法有些過於大膽了,不過還是嚐試了一下,可是不管自己怎麽試,在足尖接觸落葉的瞬間,都絲毫沒有那種足夠支撐自己再往上升的力量。


    他嚐試了幾次之後,終究還是放棄了,“果然還是不行,我也是有些異想天開了,要是真有這樣的功法,那按照惠陽仙師的功力,應該可以才是,怎麽會他還用鵲踏枝呢,我還是好好練我的鵲踏枝吧。”


    李沫儒縱身一躍,用鵲踏枝從樹枝之間反複向上攀升,直到到達樹頂,將樹枝微微向下彎曲,借助彎曲恢複原狀的彈力,將身輕如燕的身體彈出去。


    果然速度快了很多,而且在足尖接觸旁邊樹枝的時候,也能明顯感覺到那種加速的感覺。


    “看來也並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嘛。”


    李沫儒到了原地之後,深呼吸片刻,調息內息,然後就靠著身後的包袱躺了下去,星空滿目,山丘也低矮了許多。


    李沫儒就這樣一覺睡醒,按照每天的習慣練功之後就騎上馬朝著白馬寺趕去。


    又趕了三天路,李沫儒終於來到白馬寺所在的洛陽。


    洛陽不愧是古都,比其他地方繁華了好多,街道上的行人也是擁擠非常,李沫儒買了個鬥笠遮陽,沿著街道一直走,在白馬寺附近的一個鎮子找了家客棧住下。


    客棧雖然偏僻,但是所處的地方恰好能看見白馬寺的寺塔,李沫儒進入之後就找了個地方點了些小菜。外加一壺酒。


    也不知為何,自從自己開始喝酒以後,就會偶爾想喝點兒,尤其是在自己有煩心事的時候特別想喝點燒酒。


    那種刺痛喉嚨的感覺讓他可以暫時忘記腦子裏麵所想的一切,喝醉之後,什麽都不用管,睡一覺就行。


    當醒來明白一切照舊,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麵對的時候,他就明白借酒消愁是一個何其愚蠢的決定,有的事,逃避不了。


    他隻不過是喜歡那種刺痛感,灼燒著忘乎所以的片刻,隻需要片刻就夠了。


    果不其然,和李沫儒預想的差不多,這附近的客棧到處人滿為患,看來往的人,全都帶著兵器。


    李沫儒進入客棧之後,非常謹慎,按照前些天範武久的說法,現在自己的畫像已經傳遍了半個江湖,隻要自己隨便弄出點動靜,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雖然自己目前沒有遇到過特別厲害的人,但是老楊頭不止一次跟他說過,江湖上藏龍臥虎,萬事小心,為了自己的小命,他低調了很多。


    進了房間之後才敢將自己的鬥笠摘下,看著遠處的白馬寺佛塔,以及朝著那邊擁擠而去的人群。


    按照趙素心和範武久所的話,李沫儒猜想,自己應該算是早到的第一批人,後麵應該會有大批人馬趕過來,隻怕到時候,又會再出現一次重演牛首山的慘劇。


    不過李沫儒已經不關心這些,比起這些,他倒是更加關心這次會出現哪些高手,又是否真的有華山老祖的玉枕這種東西存在。


    就在李沫儒回到桌子旁準備休息的時候。


    房間裏出現了一個他熟悉的身影,來人一身破爛衣裳,全是補丁,一雙布鞋穿得露出右腳趾的大腳指頭,他麵色倒是清潔,隻是露出的胸膛黑了些。


    李沫儒驚訝道:“哦,老和尚,你怎麽會在這兒,難不成,你也貪圖人家成仙的玉枕不成?”


    “非也非也,老和尚是聞到小施主的酒香所以過來的,不錯不錯,現在你葫蘆裏的酒比原來醇厚了很多,不在是那種清淡無味的酒了,想來小施主是經曆了不少事情了吧。”


    “人生那,就如同這酒一樣,經曆的事情多了,就越來越醇厚,個中滋味嘛,別人不能體會,隻能自己明白。”


    “就是這酒雖然變了些,所幸水的味道還沒有變,不然,這人世可就真的沒了滋味呢。”


    李沫儒若有所思,笑道:“老和尚,你在說什麽呢,酒就是酒,人就是人,酒不會因為人而變化,而人也不會因為酒而改變。”


    老和尚飲了一口,道:“非也非也,酒是酒,亦不是酒,人是人,亦不是人。酒因人而存,人因酒而醉。”


    李沫儒倒了一杯茶,問道:“後麵一句還能理解,前麵一句是何意?為何酒是酒又不是酒,人是人又不是人?”


    老和尚將腳丫伸出,笑道:“酒是酒,因種類不變則不變,酒不是酒,因狀態改變而改變,今日的酒飲下去之後,和明日的酒就不是一個滋味,所以酒不是酒。”


    “人呢,也是這個道理,人還是這個人,所以人是人,但是人會因為七情六欲而改變,所以今日之人非昨日之人,此人之所以不是人也。”


    李沫儒問道:“那老和尚,你覺得我,還是以前的我嗎?”


    老和尚又飲了一口,神色恍惚,“這個問題,小施主應該問自己而不是問我,你是你,你不是你,你終究隻是你,是與不是,又有何區別呢?”


    李沫儒笑道,讓老和尚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是啊,是與不是又有什麽區別呢?”


    老和尚道:“小施主現在手上隻怕是沾滿了不少血腥吧,怎麽樣,生命的厚度,是否是小施主這雙手能承受得起的?”


    李沫儒道:“一切從心,手承擔得起承擔不起,我不知道,也不知道如何去追尋答案,既然如此,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這時候,外麵又傳來一聲:“知之為不知,不知為知之,是知也。”


    正在飲酒的老和尚臉色突然就變了,麵色一沉,“怎麽連這個老家夥也來了,難不成這玉枕還真是那個人的不成。”


    李沫儒正要往窗外看的時候,突然一個道人已經坐在他旁邊拿起茶杯,道:“怎麽,你著老和尚來得,我這老道士就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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