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沫儒穿上衣服,與莫萱兒對立著,一時間,房間裏還有一絲尷尬,李沫儒拿起身邊的人皮開始粘貼,道:“萱兒姑娘,咱今天再去荊州城其他地方看看吧。”


    “嗯。”


    莫萱兒看著他那樣子,忍不住捂住嘴發笑。


    兩人離開之後朝水府廟的地方走去,荊州城內來往商客還有江湖上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熱鬧,李沫儒一路跟著莫萱兒,逛逛這逛逛那。


    兩人一路走來,萬仙門很多門派的人都已經來了,而且李沫儒早上也已經見到李梟了,可是,逛了大半天依舊沒見到明教的人。


    路上,李沫儒和魏素衣等人擦肩而過,李沫儒從幾人的服飾和身形大體猜出了幾人的身份,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和莫萱兒說,說吧,顯得跟自己出賣他們一樣,不說吧,又似乎莫萱兒如此相信自己,自己有些欺騙她的感覺。


    莫萱兒蹦蹦跳跳走著,看著路上來往的行人,好些個身著華麗的來往客商,走路的神態明顯有問題,而且她還瞄了一眼,不少人手上虎口有磨損的痕跡,這些人明顯就是江湖中人,不用想都知道混入荊州城到底想幹什麽。


    她看著李沫儒有些走神,神情恍惚,問道:“幹什麽呢,和我走著你還偷瞄人家小姑娘,你還真是貪心不足啊?”


    “萱兒姑娘,別亂說,我隻不過在想事情而已。”


    莫萱兒笑道:“想什麽事情想得這麽出神?”


    李沫儒麵帶尷尬,故意提示道:“萱兒姑娘,你沒發現這些過往的人之中,好些個雖然身穿萬仙麽的服飾打扮,但是行為舉止有些故意做作了嗎,很明顯就是假扮的嗎?”


    莫萱兒手背在背後,回身笑道:“就這也值得你想半天啊?”


    李沫儒眉間一皺,道:“難道你知道?”


    莫萱兒笑道:“我又不傻好吧,而且不僅僅是那些打扮得想萬仙門的人,就連過往的商販不都有那些人裝扮的嗎,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李沫儒有些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還用說嗎,人的心態不同,會影響他的行為舉止,你看看那邊那個商販,無精打采地看著來往的人,但是你看看他攤子上,髒兮兮的,一看就好幾天沒洗的了。”


    李沫儒順著莫萱兒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小販在東張西望,而且明明是賣糕點的,但是,有人路過的時候,卻沒有吆喝拉客,就是一味的拿著把扇子扇風。


    一般來說,午時陽光火熱,而做糕點的攤販是要大早上就起來開始做的,通常到了這個時間節點都是有些困的,他卻看起來沒有絲毫困意,扇著扇子,看著過往的人群。


    莫萱兒笑道:“我敢跟你說,那個人絕對不是什麽商販,而且,你信不信,我能知道他是什麽門派的。”


    李沫儒道:“我不信,怎麽可能呢?”


    “跟我來。”


    莫萱兒帶著李沫儒朝著那個小販走去,小販起初並沒有在意,直到李沫儒和莫萱兒拿起一塊糕點,他看見李沫儒手中的兵器,連忙問道:“這位娘子是要買糕點嗎?”


    莫萱兒聽他的口音有些像洪州那邊的人,問道:“老板,你這糕點隻怕是放了好些天了吧,你看看都長黴了。”一邊說一邊搖頭,還歎氣著氣,仿佛糕點真的發黴了一般。


    小販有些生氣,這些糕點明明就是他大早上從別人那兒買過來的,怎麽可能發黴呢,怒道:“怎麽可能呢,這位娘子莫不是在打趣我,這糕點絕對新鮮出爐的,怎麽可能長黴呢?”


    莫萱兒笑道:“跟您開玩笑的呢,您這麽氣憤幹嘛呀。”


    李沫儒就在一邊站著,看莫萱兒準備怎麽做,“聽您口音不是本地人吧,蘇州那邊生意這麽好做,怎麽好好的跑到江陵府來呢?”


    小販回答道:“這——這是因為我爹是這兒人,娘是洪州的,從小跟母親長大,所以帶著點哪兒的口音而已。”


    “您這糕點是什麽做的啊,看起來品相不是太好。”


    小販正在想的時候,莫萱兒接著說道:“是時,元始天尊,說經一遍,東方無極無量品至真大神,無鞅之眾浮空而至。說經二遍,南方無極無量品至真大神,無鞅之眾浮空而至。說經三遍是什麽來著?”


    小販順口說了句:“西方無極無量品至真大神。”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道:“你這小娘子,要買就買,不買趕緊走,不要在這兒耽誤我做生意。”


    說著就手背向外擺動,做出趕人走的姿勢。


    莫萱兒笑著拉著李沫儒轉身離去。


    李沫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莫萱兒拉著離開了。李沫儒好奇道:“萱兒姑娘,怎麽這就走了,還沒問出他是那個門派的呢。”


    莫萱兒笑道:“這還用問嗎,他是靈寶派的。”


    “靈寶派,你怎麽知道?”


    莫萱兒道:“想讓一個人失去理智,最好先讓讓情緒上來,什麽情緒都可以,所以,我剛我故意說他的糕點發黴了,因為我要了解的信息很少,所以隻需要調動一點點情緒就行。”


    “你看啊,我先是說他口音有問題,他馬上就回答我爹是這兒的,娘是洪州人,根本沒有正麵回答我為什麽在這兒做生意,說明,這個答案是他早就想好的,知道肯定肯定會有人問他他口音的問題,所以剛才一聽到口音,想都沒想就直接說了自己爹是這兒的,娘是蘇州人,說明他就是洪州那一帶過來的。”


    “而洪州那一帶就隻有兩個門派,靈寶派和龍虎山。”


    李沫儒問道:“那既然還有兩個門派,你怎麽確定他不是龍虎山的而是靈寶派的呢?”


    莫萱兒道:“我故意說糕點有問題分散他的注意力,又問他糕點的原料是什麽,這時候,因為他不是常賣的,所以要想一想,所以我就說了剛才那句”


    “是時,元始天尊,說經一遍,東方無極無量品至真大神,無鞅之眾浮空而至。說經二遍,南方無極無量品至真大神,無鞅之眾浮空而至。說經三遍是什麽來著?”


    李沫儒不解,“這句話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聽起來像是道教的經文。”


    莫萱兒笑道:“沒錯,這是靈寶派的《度人經》,每個門派的人都有自己門派特有的經典需要背誦,而一個人背誦的文章,如果經常背誦的話,就會成為一種不知不覺的習慣,一有人問,就會答出來。”


    李沫儒點了點頭,“所以在他回答你問題的時候,你就知道他是靈寶派的了是嗎?”


    莫萱兒笑道:“嗯。”


    李沫儒聽完不禁後背一涼,問道:“那萱兒姑娘,你不是會讀心術吧,我小時候在書上看過,說是能通過哪種術法明白別人在想什麽。”


    莫萱兒笑道:“這才不是什麽讀心術,你之前不是問我,我的道是什麽嗎?”


    “道?”


    “對啊,說了我沒有用心在學武上,而是誌在別處,這就是我的道——觀微。”


    李沫儒聽得有些入迷,他一直在找自己的道,沒想到今天又聽到一個人告訴自己——道。李沫儒問道:“觀微是什麽?”


    “天地萬物,各有其道,各行其事,萬事萬物,行之有道,動之有矩,俯察天下,察色觀言,省行視舉,以觀其相,無所觀,無所不觀,是大道觀微。”


    李沫儒聽得有些蒙,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聽起來感覺很高深莫測的樣子,“能解釋得稍微通俗一點嗎?”


    “通俗來講就是觀察,觀察世間萬物運行的規律,從中尋找萬事萬物所共有的特性,然後以人為鏡,尋找屬於我自己成仙的道。”


    李沫儒問道:“這世上真的有仙嗎?”


    莫萱兒俏皮道:“你猜。”


    “應該有吧,就想華山老祖一樣,我之前聽紅雲子前輩說過,華山老祖可厲害了,找到自己的道,最後成仙了。”


    李沫儒問道:“那這麽說,你的道就是觀察人了?”


    莫萱兒道:“不止是人,還有花草樹木,佛家常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和我們道家的道差不多意思,每一種生物都有其道,而修道者需要做到的就是找到屬於自己的道去修行,最後有可能在其中找到成仙的契機。”


    李沫儒道:“從上次和紅雲子前輩分開之後,我也在尋找自己的道,萱兒姑娘,你能告訴我,你怎麽找到屬於自己的道的?”


    莫萱兒帶著李沫儒找了個樹蔭下坐著,道:“道家有這麽一句話,叫做順其自然,事物運行總有其運行的規律,你過分強求,反而容易求之不得,就像你,你一味在找自己的道,有可能你的道就在自己身邊。”


    “我記得我的道是在我第一次下山的時候發現的,那時候,我跟爹爹下山,我們在溜達的時候,我發現我喜歡觀察身邊的人和事,而且在這上麵往往比一般人更快,而且觀察得更加透徹。”


    “我將這個發現給爹爹說了之後,爹爹就帶我去找了一個道長,讓我拜他為師,向他學習道家學說還有修道之法。”


    李沫儒問道:“那個道長叫什麽名字啊?”


    莫萱兒扭過頭想了想,道:“魏離道長。”


    “魏離?”


    “嗯,據說,他也是華山老祖的徒弟哦,不過他武功不高,就是喜歡讀書畫畫,師傅告訴我,他道就在畫中。”


    春風吹落枝頭雪白色的花瓣,樹影晃動,一片片花瓣從樹上落下來,仿佛雪花飄散。莫萱兒不禁讚歎道:“好美的花。”


    她抬著頭,任由清風拂麵,鬢發在風中緩緩流動,雪白的皮膚和花瓣一樣,惹人憐愛。


    “我師傅每天除了正常生活所需,就是畫畫、看書,然後給我念叨著大道無常形,天地有常勢,觀有常而知無常,是為觀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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