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喬越來的很早,他昨天聽說了大禮堂發生的事兒,打心底裏佩服燕兮的所作所為,這才像個男人嘛,單位那些狗屁東西,每天虛與委蛇的他看著就惡心,出來個人治治他們也好。


    燕兮和蔡文姒吃過早餐,喬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兩個人相約在辦公室碰頭。燕兮本想讓蔡文姒到寢室等他,蔡文姒不願意,非要陪著,燕兮倒無所謂,牽著蔡文姒的手進了辦公室。


    喬越看到蔡文姒的時候,愣了一下,明顯被她的美麗驚豔到了,真是好一位俏佳人。他笑著對燕兮說道:“恭喜啊,抱得美人歸。”


    燕兮示意蔡文姒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喬越對麵,看喬越還在偷看蔡文姒,幹咳一聲,“你在這麽色眯眯的,我就把你眼睛挖下來。”


    喬越紅著臉收回目光,接過燕兮遞過來的住院資料,對照表格,一一打鉤,確認不缺內容後,從文件袋裏掏出兩張空白登記表,遞給燕兮,“差不多了,你把這兩張表填了,身份證複印件兩份,銀行卡複印件一份,登記表填好後蓋上單位章,等著打錢就行了。”


    燕兮看了一下登記表上的內容,都是些基本信息,他看向蔡文姒,說道:“文姒,我寢室,筆記本下麵的桌子右邊那個抽屜裏麵有錢包,身份證和銀行卡都在裏麵,你去幫我複印一下。”


    “哦”


    蔡文姒離開了辦公室,房間裏隻剩下喬越和燕兮,喬越掏出芙蓉王遞給燕兮一根,笑著說道:“兮兮,你這實力硬啊。這麽漂亮的小姑娘都能搞到手,有沒有啥手段,跟哥傳授傳授,趕明天哥也去釣小姑娘玩玩。”


    燕兮低頭填表格,沒搭理他,填完表,從抽屜裏拿出公章蓋好。蔡文姒也回來了,把複印件交給燕兮。


    “銀行卡複印件上寫上辦卡人姓名和聯係方式。”


    燕兮按照喬越的要求填寫好,再次確認一下自己填寫的內容,沒有問題後遞給喬越。


    “這就完了吧?”


    喬越點頭,把一遝資料用夾子夾好,放進文件袋,跟燕兮告辭,臨走還不忘笑著對蔡文姒點頭。


    蔡文姒隻得笑著回禮。


    燕兮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等喬越走後,他點著了煙,“把門關上。”


    蔡文姒關好門,迫不及待地偏坐在燕兮腿上,一隻手摟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在他胸口畫圓圈,幽怨地說:“你是不是馬上就要走了?”


    燕兮一隻手環住蔡文姒的腰,另一隻手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笑著說:“怎麽?舍不得?”


    蔡文姒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委屈地點點頭。


    “最多半年,到時候我來接你。”燕兮說,起身橫抱起蔡文姒,抱著她,回了自己寢室。


    蔡文姒聽話的像一隻安靜的小貓,把頭埋在燕兮肩膀上,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他早上應該是用了茉莉花味道的沐浴露,蔡文姒想,她知道接下來會發什麽,她很早就在幻想著這一天的到來,他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她願意,她渴望,她愛這個人抱著自己的男人,這就夠了。


    寢室的門打開又關上,內鎖住,燕兮把蔡文姒輕輕放到床上,一男一女,蔡文姒緊張地吞咽一下口水,“我是第一次,你能不能溫柔一點。”


    燕兮一拍額頭,以兮兮那個家夥的性子,肯定沒有存貯小雨傘的習慣,看了今天隻能算了。


    蔡文姒好像猜到了燕兮的想法,紅著臉從包裏拿出一盒毓婷,低著頭扭捏著擺弄自己的衣角。


    ......


    房門再次打開,燕兮背著書包拉著行李箱走了出去,很快把門關上,他不想外麵的世界太快地觸摸房間裏的春色。


    燕兮貼著門輕聲道:“走了。”


    蔡文姒聽著樓道裏,行李箱滾輪與地麵接觸發出的聲響,愈來愈遠。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風箏,被風固定到天上,牽著線的他跑著跑著,直到變成一隻螞蟻。


    蔡文姒從兮兮的衣櫃裏找出一件白襯衣穿在身上,光著腳踩在水泥地板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若隱若現的絲絲春意。


    還有些輕輕的蜇痛,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蔡文姒扭頭望向窗外,五星紅旗在飄揚,插在罐頭瓶裏的綠蘿擺在窗台上,嫩綠的枝葉如同自己如水般細膩的肌膚。她走近窗前,無需俯身便能看見單位的大門和門外香火氣的街道。


    為什麽想到香火氣呢?蔡文姒想,試著回憶那個男人噴吐熱氣在自己臉上的感覺,很奇怪,這讓她聯想到自己最愛吃的烤玉米,散發出的炭香味夾雜玉米的香氣。


    蔡文姒終於看到了那個奪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他拉著銀色的行李箱,背著黑色的電腦包,但裏麵沒裝電腦,蔡文姒知道,她親眼看見那個男人把沾了血的床單疊好,放進了包裏。


    蔡文姒臉紅彤彤的,沒有問為什麽,那個男人笑著看了看她,摸了摸她的頭,也沒有回答。


    可能是留作紀念吧。蔡文姒當時這樣想。


    燕兮在大門口停下,扭頭最後看了眼這個地方,五星紅旗在飄揚,院裏栽植的兩棵高大的鬆樹調皮地抖動著枝丫。從鬆樹的縫隙中依稀可見整棟樓的形態,歲月為這棟樓送來了陳舊感,一麵麵老式藍色透明玻璃,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大海的深沉。


    這讓他想到了宇宙中的鏡子,與其說是鏡子,實際上這些鏡子不過是薄薄的一層膜,膜的表麵像是一幅深邃的畫,深邃到足以容納一個世界的距離。距離門的位置越遠,膜的表麵越小,在周邊黑暗的襯托下,同樣閃爍著大海的深沉。


    燕兮在原地站了許久,終於等到三樓的一扇窗打開,有佳人倚窗獨立,她微張著嘴,透明的淚水被眼影保護著流下,花了臉。


    燕兮看見她穿著自己的白襯衣,簡單地扣了幾個扣子,雪白的脖領上戴著銀質天鵝項鏈,胸部被襯衣的固有態包裹住,若隱若現。


    她應該沒穿內衣,燕兮想,微微一笑,對著那倒倩影揮了揮手,算是正式的告別吧。


    他剛剛笑著朝自己揮手的樣子好像一隻狗啊。蔡文姒站在窗邊,直到眼前在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她突然笑了起來,像是雪山的盛開的白蓮花,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單手拿起那盒自己準備的毓婷,丟進垃圾桶。


    “小兮兮,你可一定要是個女孩子啊。”蔡文姒坐在床邊,輕聲說著。她想自己生個兒子後,娃娃被他父親嚴厲批評的委屈模樣,心裏就很難過。所以她一定要生一個女兒。


    蔡文姒一想到半年後燕兮在見到自己,發現竟然挺著一個大肚子,一定會吃驚的下巴都合不攏的。想到這,蔡文姒咯咯笑了起來。


    燕兮坐上105路公交車,直接到市裏,中途他已經提前買好了去北京的高鐵票,給兮娘打電話讓她們提前到主幹道上。燕兮下了車,攔了一輛出租車,接上母女倆直奔高鐵站。


    兮婷古靈精怪的,把包遞給燕兮的時候就發現了他手腕上的紅色手環,自以為發現了了不得的秘密,推著兮娘坐進了後座,燕兮還在外麵往後備箱塞行李。兮婷神秘兮兮地在兮娘耳邊小聲說,“我哥手上新戴了手環,好像是倆人的定情信物,娘,你要過來給我瞧瞧,由本小姐權威的眼光鑒定一下。”


    兮娘點點頭,燕兮坐在前麵,出租車緩緩行駛。兮娘偏過頭也瞧見了燕兮手腕上的手環。


    兮娘咳嗽一聲,“小兮,你手上的手環挺漂亮,在哪買的?”


    “文姒送的,娘你喜歡,送給你好了,想必她也不會介意。”燕兮說著,解下手環,遞給兮娘,卻被兮婷一把搶過去。


    “哥,我喜歡,送給我好了,嫂子也不會介意的。”


    兮婷把手環戴在自己手腕上,得意地朝兮娘晃了晃,像是在說:娘,你看你姑娘美嗎?


    兮娘抓住兮婷的手,仔細打量這串手環,是用細紅線一圈又一圈編成的,從做工上看不像是買的,文姒那丫頭一定編了好久,這丫頭真是有心了。兮娘發現那塊小巧的玉牌,正麵的蔡字和背麵的兮字,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神仙眷侶。


    兮婷見自己娘親要把手環解下,連忙用另一隻手護住,質問道:“娘,你幹啥!我哥送給你的。”


    前麵傳來燕兮悠悠的聲音,“我可沒說過這句話。”


    兮娘瞪了兮婷一眼,拍了她手一下,把手環解下還給燕兮,燕兮扭頭的時候,兮娘發現他的脖子上有淡淡地口紅印,心中微微一笑,自己的兒子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後半段路上,兮婷賭氣地縮在座位上,撅著小嘴,誰也不搭理。


    三人下了車,兮婷自顧自地進站,留下兮娘母子倆在後麵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又不叫個行李托運吧?”燕兮看著提著大包的兮娘,走路吃力的模樣,心疼的說。他自己身上也滿了,沒法再幫母親減重。


    “不用,馬上就進站了,到火車上就好了。”兮娘說,朝遠處的兮婷喊道:“小婷,你慢點,人多,別丟了。”


    兮婷仍舊我行我素,連頭都沒回。


    兮娘和燕兮到進站口把行李放下,兮婷也站在這裏,賭氣地瞅著別處。燕兮擦了把額頭的汗水,“娘,你倆現在著等一下,把身份證給我,我去取票。”


    兮娘從包裏翻出兩張被塑料袋包好的身份證,遞給燕兮,“這是我跟小婷的,快去快回。”


    燕兮拿著身份證到自動取票口取票,看到不遠處有買饃夾肉的,取完票,剛好快中午了,肚子有些餓,便買了三個饃夾肉,兩瓶礦泉水一瓶脈動回來。


    兮娘嗔怪地看了眼燕兮,埋怨他亂花錢。


    兮婷一把搶過脈動,喝了一大口說道:“渴死我了,給我一個餅子,吃了好幾天泡麵,都快變成泡麵了。”


    燕兮先給兮娘一個,再給兮婷一個,自己留一個,三個人就站在陰涼處大快朵頤。


    兮婷吃的很快,明顯沒吃飽,一臉祈求地看著燕兮,也不言語,兩隻大眼睛好像能說話似的,看的燕兮渾身不自在。


    兮娘把吃了幾口的肉夾饃遞給兮婷,笑著對燕兮說:“娘就吃個新鮮,吃過就行了,包裏有泡麵和火腿腸,等進去了接點熱水一泡就行。”


    兮婷繼續大快朵頤,三兩口吃完,再灌一口脈動,臉上開心的不要不要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燕兮悄悄轉過了身,他望著外麵被太陽炙烤的大地,很刺眼,眼眶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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