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掐了個法術,讓阿瑠的靈魂寄宿在羽毛上,然後將羽毛交給江白。


    “用地脈錨點帶他去天雲峠的平台上吧,他既是靈魂體,也是記憶的集合,穿過地脈應該是沒問題的。”


    “嗯。”江白點點頭。


    江白帶著阿瑠去往最近的錨點,一邊跟阿瑠閑聊,緩解他的心情。


    “說起來我記得你說雷鳥不會說話。”


    化作虛影的阿瑠撓了撓頭,“不是說話,就像是在意識裏直接聽到聲音。”


    “居然是這樣嘛,那豈不是可以無視語言進行溝通?好厲害!”


    “是呢!卡帕奇莉特別厲害。”


    “阿瑠,對於你們之前的那個文明,你有什麽了解嗎?”


    江白挺在意雷鳥口中的【她】是到底是指什麽人,不過從他的口吻來看,很有可能是他忠誠的對象,或者是他曾經的主人。


    江白不覺得普通的人類能夠飼養這樣強大的雷鳥。


    雷鳥早在鶴觀的上個文明就出現了,而地底遺跡中,壁畫上所刻畫的是月亮。


    也就是說,雷鳥曾經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那月之女神中的一位。


    “不清楚,我們也隻是看到遺跡才知曉鶴觀在更久遠的時候還有人存在。我真的很好奇那些人是什麽樣子呢,聽看過壁畫的人說,那時候島上還沒有迷霧,能看到月亮與星星……”


    阿瑠仰頭望向天空,天空被霧霾籠罩著,什麽也看不見。


    “也不知道那星星和月亮究竟長什麽樣子,我還沒有見過呢……”


    對於生活在迷霧中的人來說,他們甚至連星星跟月亮的概念都沒有。


    但人類對於天空總是有著向往,即便他們什麽也看不到。


    阿瑠很清楚,自己已經死了,現在還留下來的隻是靈魂罷了。


    那就靈魂也會隨著離開鶴觀,而逐漸消失。


    “要是在消失之前能看一看星空就好了……”


    “放心,肯定能看到的。”江白做出了保證。


    來到地脈錨點,江白直接傳送到了青籟島的七天神像。


    夜空中,月光明亮,散落的星辰如同銀河一般鋪灑在天空。


    美麗而沉靜。


    第一次見到外界場景的阿瑠發出了驚呼。


    “哇!好漂亮!”


    他呆呆的看著星空,舍不得眨眼。


    原來,天空這麽漂亮嗎?


    原來,外麵是這個樣子嗎?


    有漂亮而瑰麗的色彩,沒有迷霧的阻隔,能夠直接連綿的群山和一望無際的大海。


    “我們在這裏看個日出吧。”


    江白在山頂席地而坐,等待著東方的天空泛白,露出紅霞。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逐漸亮了起來。


    紅彤彤的太陽從大海上探出頭來,蔚藍的天空染上紅暈,雲層也變得瑰麗起來。


    沒有人說話,兩人靜靜的看著太陽升起,溫暖的陽光逐漸將四周全部照亮。


    “江白哥哥,我們去給卡帕奇迪唱歌吧。”阿瑠開口。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正在變得虛弱。


    “嗯。”


    江白帶著阿瑠來到天雲峠上空,來到曾經那個巨大的平台之上。


    “就在這裏唱吧,它能聽得到。”


    阿瑠點點頭,沒有問這裏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孩童清亮動聽的歌聲飄蕩開來,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加持,縈繞在整個天雲牆。


    周圍暴躁的雷霆似乎緩和了下來,歌聲中,承載著阿瑠那一根羽毛散發著熾熱的光暉。


    它逐漸變換著形態,從一根帶著黑色紫色羽毛逐漸淨化成純淨無瑕的紫色,羽毛逐漸定格,不再有柔軟的觸感,如同玉化了一般,變得精致而漂亮。


    “江白哥哥,再見。”阿瑠揮手,身影化作觀點消散。


    “再見阿瑠。”


    羽毛緩緩飄落到江白手中。


    江白再次看到了一些畫麵。


    那是一些非常久遠的畫麵。


    久遠到就連雷鳥都已經淡忘了。


    那時,天空中還沒有那一座島嶼。


    剛誕生不久的他,自由自在的飛在空中翱翔。


    他看見了看不見臉孔的月之女神駕駛著高車,在白晝與夜晚相交的那一刻,追逐隻出現片刻的辰星。


    他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月之女神朝雷鳥投來清冷的一撇。


    剛誕生的雷鳥倉皇失措的想要逃離,卻被她輕鬆抓進手中,在它的頭頂輕輕撫摸。


    “是雷鳴中誕生出的雷鳥呢,還沒有誕生出靈智呢,我給伱取個名字吧,就叫你■■■■好了。”


    女神似像它開了個玩笑,見它茫然不知所措,伸手將它放飛。


    自那之後,它會在女神出現的時候投以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際。


    它落於菅名山上,看著大地上的人們向著月亮俯首,唱起高歌。


    恢宏的歌聲在每一個月圓之夜響起,月光下,樹冠將整個菅名山蓋住的銀白的古樹散發著瑩瑩如同月光般的光芒,每一片樹葉都沐浴在夜華下,精致的如同藝術品。


    雷鳥已經忘記了,那個曾經的名字究竟是什麽。


    就像忘記了月之女神是什麽時候再也沒有出現過。


    後來,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座島嶼。


    它懸浮在天上,注視著人間大地的所有一切。


    他依舊每日在空中翱翔,腳下的小小人兒建造了無數像它的雕像。


    他偶爾投以目光,卻從未過多關注。


    隻是,那歌聲卻再也沒有響起了。


    雷鳥隻是魔物,它沒有太多的感情與好奇心。


    也從沒有去探究天空中的島嶼究竟是何物。


    某一天,三根巨大的長釘從天而降。


    霎時間,天崩地裂,蔥鬱如同華蓋般的銀白古樹頃刻間毀滅。


    長釘深入地底,高高的菅名山直接被洞穿。


    自那之後,它沒有了喜愛的歸巢,隻能落於古樹的枯幹上。


    也是自那之後,島上升起了濃霧。


    又不知過了多久,它再次聽到了歌聲。


    時隔久遠時光再一次聽到動人的歌曲是如此的令人愉快。


    它遇到了那個名叫阿瑠的小孩,那個小孩兒給它起了個名字。


    然而約好下一次歌聲中見麵,等到的卻隻有屍骨。


    憤怒的雷霆將整個島嶼淹沒,在漫長的時光中再次長出新葉的銀白古樹在雷鳥的憤怒中枯萎。


    原本就不穩定的地脈徹底紊亂。


    最後的最後,便是那劃過天際的長箭與雷光。


    它在哀鳴中死去。


    卻再也沒有聽到歌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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