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驚恐的結果就是,談墨睜眼的時候覺得自己的眼角都被撐裂了,小爪子往臉跟前一身,肉的。


    還來不及高興,她就被落在身上的視線快烤熟了。


    陸予蘭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盯著她落地的位置,然後以將她生吞活剝的姿態,撐起那不怎麽厚實的小肩膀,搖搖晃晃,步履不停地朝她爬過來。


    嚇得談墨連忙後退了兩步。


    陸予鬆嘶嘶哈哈地叫喚,左右腳來回倒騰,跟隻落在熱水裏的跳蛙似的往上蹦。


    這都是什麽牛鬼蛇神!


    檢查自己的腳麵,其實並沒有受什麽傷,那剛才的疼痛和顫栗應該都是來自神識的痛楚,這合虛派的道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殺人都不見血的。


    約莫是覺得自己現在笑出來有點欠打,談墨乖乖地蹲下,兩隻手握成小拳頭豎在膝蓋邊,“道友們,堅持住!爬上來!嘿咻!嘿咻!”


    道友們:要不等會兒還是打死這個熊孩子吧?


    最終,爬上來的人不過半數,上千人的隊伍,這會兒直接縮小一半。


    也不知道應該說合虛派有先見之明,隻是應該罵他們折騰人折騰出經驗了,這上麵的台子明顯比小麵的小了不少,也就是之前答題的時候,那亭子的大小。


    四周都是濃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和罡風,吹得姑娘們裙裾飛揚,眼神迷亂。


    “這裏!這裏!路上可得小心著點兒,下麵不僅是萬丈深淵,還有很多凶獸,若是怕了,可自行退出。”


    引路的道人根本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直接將人往一處索道上攆,至於退路,則是他們剛才爬上來的石階。


    前路?說索道都是客氣的!


    那就是一條不過兩指粗細的鎖鏈,被吹得嘩嘩作響,左擺右蕩。


    人嘛,都有點自己的小缺點。


    例如,談墨有點密恐,而阿大,就很不符合他體格地——恐高。


    勇敢嚐試的人已經邁出第一步,比如那個之前冷麵擦劍的黑衣少年。許是和他一個考場覺得可信,花孔雀過來拽著朱瀅就要跟上。


    好好的一個大美人這會兒已經被折磨的麵色發白,發髻淩亂,非但不影響她美呀!甚至還多了幾分羸弱嬌柔的我見猶憐。


    談墨咂咂嘴,挑眉看了一眼陸予蘭。


    同樣都是小姐,怎麽差別這麽大呢!


    往回走,就得再過一次石階,往前走,就是萬丈深淵。


    能堅持到這的人,道心必然堅定,所以也沒多少人猶豫,紛紛踩上那根看上去隨時會把人摔落的鎖鏈。


    為難的是阿大。


    愈是靠近鎖鏈,阿大心裏的恐懼愈甚,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仿佛被人抽了全身的根骨經脈,砰地一聲跪到在地。


    畢俠半垂著眸子看他。


    豆大的汗珠從阿大臉上緩落,匯聚在下巴處,暈染成腳下一片濕濡。


    “爺,我便不去了。”


    仍舊陪著佇立的其他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是該勸說他繼續,還是順從他,讓他放棄。


    阿大眼前有些發黑,但還是堅持把話說完,“屬下,會一直在山下陪著您。”


    雙膝落地,阿大對著畢俠行了一個大禮,當他額頭觸地的時候,畢俠閉上了眼睛,須臾,他嗤笑一聲,“多大點兒事兒,等著吧。”


    轉頭找到引路的道人,遞了一張牌子過去,順道交代,“幫忙給他弄點藥灌下去,他這樣有點傷我的眼珠子。”


    引路的道人看著手裏的免試卡,嘴角一抽,便抽出腰間的傳訊符,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畢俠走到阿大跟前嫌棄地“嘖”了一聲就當先跨上鐵鏈,陸予蘭跟在他身後,接著是陸予鬆,談墨看了言鈞笙一眼,對方伸出手臂做了個請的姿勢。


    不見前路,不明腳下,不敢回頭。


    五人默不作聲地往前走,努力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鎖鏈動蕩的厲害,也不知道是因為下麵的透著寒意的風,還是因為前麵那些先上去的人。


    約莫做了一炷香的時間,陸予鬆牙齒打著顫開口問,“咱們走了一半了吧?”


    沒人理他。


    “哎,你們都說說話,我腿軟。”


    說的誰就輕鬆一樣!


    不過沉默確實不能解決問題,談墨捧場地回應,“該是快到了,三少爺堅持住。”


    陸予鬆聲音揚了揚,“我就說嘛,我感覺我們都走了好幾年了,還好快到了。”


    默默數到二十七步的言鈞笙,“……”


    又過了不足一刻。


    言鈞笙,“你們有沒有覺得這鎖鏈晃的比之前厲害了?”


    陸予鬆,“是吧?你也這麽覺得的吧?咱們,咱們不會被甩下去吧?”


    陸予蘭忍無可忍,“三哥,你閉嘴!”


    “啊!”


    許是被陸予蘭那一聲吼嚇得,陸予鬆腿下一抖,竟然一腳滑了出去,整個人就朝著山穀下麵載去,像根蔥似的要種到下麵的山穀裏。


    陸予蘭不方便轉身,其他人想幫忙更是不可能,談墨也顧不上其他的,雙腿一夾,把鎖鏈扣在腿見,匍匐朝前,一手扣住陸予鬆,一胳膊挎住鐵鏈。


    哢。


    胳膊處傳來一聲脆響,疼的談墨直抽抽。


    現在放手行不行?


    她胳膊脫臼使不上力,下麵的陸予鬆也好不到那裏去,身體被罡風刮得左右搖擺不說,還被罡風劃了不少道口子,滲出的鮮血被剛風吹落,緊接著下麵的山穀就傳來的凶猛的咆哮聲。


    這特麽底下還真有凶獸?


    合虛派能幹點人事兒麽?難不成還真讓堅持不住的人掉下去送命?


    談墨罵罵咧咧,但最終也沒想過鬆手,浪費了她一張免試卡的人,沒資格這麽輕鬆地死掉!


    況且,她就算想鬆手,下麵那個拽的死緊的人也不讓啊!


    陸予蘭也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錯,想轉頭又不敢。


    這鎖鏈上保持一定的節奏維持平衡就已經很難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更何況現在因為陸予鬆在下麵搖晃的關係,鎖鏈都快擺出殘影來了。


    “小孩子別回頭,往前走。”


    畢俠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嚴肅地吩咐。


    言鈞笙,“……”


    他在隊伍的最後,前麵一個在下麵遊蕩,一個身形詭異地趴在鎖鏈上,他總不能踏著談墨的背過去吧?


    無奈之下隻能伸展雙臂,擺了個大鵬展翅的動作努力維持好自己的平衡,建議道,“陸少爺,你試試看能不能把自己前後蕩起來,然後用腳勾住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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