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俗子們在他們二人離開後紛紛啐了口唾沫,“什麽沒名沒姓的玩意兒!”


    他們知道這話那二人許是能聽到的,不過,正所謂法不責眾,大家都這麽幹了,這兩名合虛的弟子總不能當街把他們都殺了不是?


    事實上,談墨聽了連反應都吝嗇給,倒是阿大氣的差點回頭要去揍人。


    “哎哎哎,別衝動,咱們還有事情沒辦完呢!”


    阿大看她,“不是買完了?”


    談墨聳肩,“出門必備的東西是買完了,但是咱們還得去添置些有備無患的東西,別跟他們浪費時間了!”


    阿大被她勸服,跟著她繼續在山下的小鎮上走街串巷。


    結果她所謂的有備無患竟然無數能儲存的食物和兩床棉被,兩頂帳篷!


    阿大,“至於麽?”


    談墨眨眨眼問他,“你知道咱們今天買東西的靈石都是哪裏來的麽?”


    阿大沉思了片刻,眼睛驟亮,“是那次?”


    談墨笑得像隻偷了雞的狐狸。


    靈石正是上次在秘境裏諸位弟子跟她換吃食的時候得來的,當時的談墨準備的不多,後來就算有人想跟她換她也沒有了,不然還可以狠賺一筆,每每想到這個,談墨悔的腸子都青了。


    所以這一次,她不喜代價將山下所有她認為味道尚可的吃食都買了許多,阿大的乾坤袋也被她塞得慢慢的,最後實在沒地方,她還用小麻袋背了一袋子紅薯讓阿大背上。


    阿大的額角抽出,手指蜷臥半晌才坦然地背著那小半袋番薯,又跟她去買了些食材才回到無名峰。


    這些新鮮的食材是晚上她要下廚用的,阿大在旁邊幫著的給她清洗,菜出鍋的時候,談墨習慣性地喊,“三少爺,幫忙端——”


    兩人一片靜默,談墨抿唇,將菜放到旁邊的小台子上,繼續下一道菜。


    飯菜準備道一半的時候,畢俠等人陸續來了。


    言鈞笙還帶上了樊微,趁著無人的時候,他悄悄湊到談墨跟前告罪,“樊師姐說她跟你也很熟,必須帶著她,談墨,若是你不高興了,我尋個理由把她送山也可以的!”


    對於樊微,談墨其實還挺喜歡的,這個時節漂亮,張揚,心直口快。


    “沒事啊,樊師姐來了無名峰都要蓬蓽生輝了!”談墨笑眯眯地往油鍋裏撒了蔥段,爆香的熗鍋味兒一時間把言鈞笙其餘的話全部饞走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你的?”


    談墨搖頭,“你出去等我吧,最後幾道菜了,快好了!”


    “好,對了,這個我先給你,你小心藏好,待到有危機的時候或可助你一二!”


    談墨籌謀,就看見一個竹匣子裏放著數十張的符篆,不是水火這種屬性似的符篆,而是專門陰人困人的小型陣法符篆,這樣的符篆在市麵是尋不到的,即便偶爾有流出去也是有價無市,不易獲得。


    陣法不是什麽高明罕見的陣法,符篆也不是什麽難得一見的符篆,但是這種將陣法融在符文裏的符篆卻是極其不易成功的。


    一般來說,畫上千百張也不一定能的到一張成品,這不僅消耗畫符者的靈力,還對他們本身對陣法的領悟以及對畫符的熟悉程度有極其嚴苛的要求。


    言鈞笙一次送了談墨數十張,已經算是相當大手筆的贈禮了!


    “你這體質似乎總是容易招禍,而且一招還都是了不得的大事,隨意想著這些或許能在危機關頭護著你性命,收好!”


    談墨,“……”


    雖然收到禮物很開心,可是臭書生的話聽著怎麽這麽讓人犯堵呢?


    眼尾餘光瞟到那竹盒,談墨眼睛又彎了起來!


    堵就堵吧,有禮物收還怪劃算的。


    “嘖,看來我不是第一個進來單獨給你踐行的了?小孩,你人緣有點好啊!”輕佻的聲音帶著笑意從門口傳來,談墨藏東西的手一頓,轉頭就看見那個一身道袍,雙手抱胸,半倚靠在廚房門框上的畢俠。


    談墨一見是他,便將原本的動作繼續做了下去,隨口問,“你也是來給我送禮物的?”


    畢俠不客氣地嘲笑她,“我發現浮屠塔這麽些年都沒養順你的小脾氣啊!德行!我是準備來給你送份大禮的,但是我瞧著你也不怎麽需要啊!聽阿大說你們倆的乾坤袋都滿的再放根頭發都費勁!”


    “不可能!”談墨想都沒想直接反駁。


    “什麽?”


    談墨握著鍋鏟在翻炒一碟青菜,斜他,“阿大根本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畢俠,“……你倒是了解他!好吧,是我總結的!怎麽樣?精辟麽?”


    “屁精!你放心好了,就算乾坤袋滿了,我不是還有這個麽?”談墨舉了舉右手食指上帶著的戒指努嘴,“所以你盡管送,請盡情地往我身上砸!”


    畢俠,“……操!”比沒臉沒皮,他是真贏不了談墨。


    不過他最後還是如實道,“這個給你!出門在外你們自己當心些,尤其是你,悠著點,別把阿大給拖累死了!”


    灶台上,一個精致的古銅發黑陣盤被安靜地放著,外觀看上去很有曆史,裏麵紅色的指針和字符卻是十分鮮亮,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談墨眼熱地想立刻上手去摸。


    “你還是先做飯吧,我先幫你收著!”


    畢俠看著她那掌勺的手,咻的一下又把東西吸了回去,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


    談墨,“……”


    但終究是已經確定要給她的東西,談墨雖然心癢,卻還不至於這麽……如饑似渴?


    朱瀅和陸予蘭兩個人在山下遇上,一同上來,期間,朱瀅還去給山腳下那群小可愛澆了點水,“談墨,你就沒試過在這山上養點別的麽?”


    說起這個畢俠就想笑,“她當初可是費了不少心思的,可惜這地兒古怪,除了山腳下那一小片,別的什麽也養不活!你要知道,這地兒能養活他們幾個大活人就不錯了!”


    說者無心,陸予蘭卻是眼神微黯。


    談墨夾菜的手頓了下,樊微手指輕勾,一壇酒被在畢俠跟前倒灑,將他衣袖沾濕了一片,樊微忙道,“看來我們這麽半天不動彈,酒壇子都不高興了!談墨跟阿大多年未歸又即將遠行,來來來,一起喝一杯!”


    談墨略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樊微輕輕紮眼。


    酒過三巡,眾人開始自行祝酒,陸予蘭幾次陰晦地看向談墨,卻始終沒有抬起酒杯。


    談墨忍無可忍,將手裏的木箸放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對陸予蘭道,“小小姐跟我出來一下?”


    陸予蘭微愣,隨即又惱羞成怒,這個死丫頭在命令誰!


    但是談墨沒等她,轉身便走,畢俠咂著酒衝她笑了下,“去吧,你們也許久沒見了!”


    兩人離開,其他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不遠處,談墨靠在陸予鬆的“老鼠洞”前的山壁上,看著陸予蘭冷著臉走過來,“教我過來什麽事?”


    談墨低頭笑了一聲。


    陸予蘭我在兩側的手再次握緊,“你笑什麽!在我三哥洞府前笑,你良心可安?”


    談墨緩緩抬頭,“我有什麽不安的?嗯?我還欠你們陸家什麽?”


    “你這是什麽態度!別忘了,你不過是我陸家的丫鬟,是我的丫鬟!”


    談墨無所謂地哦了一聲,“但是小小姐似乎忘了,修士築基以後便超脫俗世凡例,超脫律法條規,自動解契了啊!”


    陸予蘭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和哥哥敬謝陸家當年的救命之恩,盡心辦事,忠心維護,即便是我哥哥犯了錯,我在宋夫人生前也應下了為大少爺尋藥的事,至此,我以為我們兄妹欠陸家的已經還完了!”


    陸予蘭嗤笑,“原來你還記得你哥哥也是陸家的下人,你是築基了,不再是我陸家的下人,那你哥呢!他總沒築基吧?那你有什麽資本在這裏對我大呼小叫?是不打算管你哥哥死活了?”


    談墨笑得譏諷,“如果你能找到我哥,把他帶回陸家,我倒是感激不盡!”


    陸予蘭嘴唇緊抿,危險地眯起眼睛。


    談墨曲起一條腿,沒正行地站著,“你真不用對我這麽敵視!三少爺的事情,我們都不想發生,可你明明知道這件事根本怪不到我身上,你遷怒我,我又何其無辜?沒能手刃那些修羅族不是我的錯,你心裏清楚。”


    “那你為什麽不幫我!”


    談墨覺得這人當真是不講道理,耐著性子解釋,“我能把你們救出來已經丟了大半條命,小小姐,做人不能太理所當然,也別太得寸進尺!”


    陸予蘭隱忍的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跌落,她抱著膝蓋窩在地上,腦袋藏在裏麵,肩膀鬆動,一點哭泣的聲音也沒漏出來,隻是聲音確實哽咽地讓人跟著泛酸,“三哥……三哥從小就疼我,我娘、我娘還不知道他沒了!若是她知道了該怎麽辦?談小墨,我在合虛沒有親人了!”


    談墨也蹲下來,目光幽深地看著她,“可是我一直在合虛就沒有啊!我哥好不容易來看我,可是我先頭被拉去幹活,回來有為了救你們被送去療傷,現在連他在哪都不知道,我怎麽看都是我更慘啊!”


    “他又不是你親哥!”


    當年談棋在陸家做的那一出,陸予蘭也是知道的,那人不過就是談墨的母親隨手撿來的棄嬰而已。


    這話談墨就不愛聽了,她譏諷,“他是我哥不就行了?是不是真的又有什麽重要的?陸予棠是你親姐,你們有我們親麽?”


    陸予蘭,“談小墨,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信不信我還罰你抄書!”


    談墨看了眼自己沾著油星的手指,壞心眼地墊在陸予蘭的額頭,用力一推,將她整個人推坐在地上,然後笑眯眯地站起來,惡劣地看著陸予蘭震驚的雙眸,“怎麽就聽不懂呢?”


    你早就沒有處置我的權利了!


    談墨抬步越過她往回走,陸予蘭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低吼,“你少得意,早晚有一天你還得乖乖聽我的!早晚有一天!”


    談墨聽了這話,忽然頓住腳,眼神戲謔,“還真有可能!”


    陸予蘭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認同自己,正打算翹起尾巴得意,就聽見那死丫頭的下半句話,“你可以考慮考慮嫁給長老或者掌門他們,成了他們的道侶,我就算想不聽你的也不行了!”


    陸予蘭,“!”


    談墨哈哈大笑離開,留下一臉呆滯的陸予蘭。


    半晌後,剛坐下拿了根雞腿的談墨忽然看見陸予蘭握著手上的長劍氣勢衝衝地殺過來,“談墨,我要殺了你這個小蹄子!”


    她竟然被自己以前的小丫鬟給嘲諷了!


    她才多大?為什麽要嫁給那些“老頭子”其中的一個!


    眾人看著架勢,哪還敢坐著,紛紛跳起來躲避,於是一場好好的慶祝加踐行就變的遍地狼藉,到處都是翻灑的湯水,甚至畢俠頭上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甩上去了幾根綠油油的菜葉子。


    畢俠,“……”


    阿大,“去洗洗吧,不好。”


    畢俠陰惻惻地笑了,“你見過哪個滿頭綠的男人好過麽?”


    阿大很老實,“沒有。”


    畢俠,“嗬嗬!”


    言鈞笙看著自己法衣上的汙漬,湊過來商量,“要不要勸一下啊?”


    “你行你上!”畢俠一把將綠菜葉子抓下來往阿大頭上扔,結果阿大早有防備,矮身一退,葉子就從他麵前原本站著的地方飄過,落在身高稍微欠佳的言鈞笙頭上。


    後麵跟來的樊微,“……”


    這幫熊孩子幾歲了?


    朱瀅看她們打的一點兒都不留手,焦慮有溫柔地勸架,“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哎呀,你們再打這幾個洞府就要塌了!”


    “小小姐先動手的,你讓她停下來!”談墨告狀。


    陸予蘭,“我收拾你還要理由麽!”


    朱瀅頭疼地按著額頭,不得已從乾坤袋裏摸了顆丹藥出來,“得罪——啊,快跑!”


    他們今天是在室內用的飯,這倆貨打起來簡直六親不認,還不等她用迷煙丹將這兩人放倒,房間裏忽然一陣晃動,朱瀅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法術在洞府裏砸出一個深坑,蛛網似的裂痕便迅速蔓延而去。


    眾人聽到聲音條件反射地往外跑,卻還是晚了一步。


    轟隆!


    “嗷!”


    “阿嚏!”


    “你們倆是不是有病?”


    “剛剛誰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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