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對人事不省的月小樓說,還是在慰藉自己一顆不安的心,他一遍遍的說。


    “小妖,我的小妖,我不會讓任何人將你搶走,誰也不行。”


    ……


    ————


    ————


    穹極宮突生亂子,還是天界的那位離天帝之位一步之遙人物鬧到了穹極宮王妃寢宮裏。


    這傳到外麵,自然不是好聽的,顯然,這也正是那人的目的。


    後來殿內沒了動靜,柒九不安,帶了兩個親信入內。


    便見滿地被毀的徹底的新娘婚服,還有滿地淩亂中,他們魔界最高的君,抱著他們昏迷不醒隻有寢衣的王妃,在地上那失而複得的惶恐不安。


    而這一切的一切,昏迷中的月小樓一無所知。


    再次醒來,月小樓同樣是被驚醒的。


    這次驚醒她的,是失去意識前,那個鏡子中猙獰的陌生的男人麵孔。


    “樓兒,小樓兒,我不會讓人搶走你的,你隻會是我的新娘……”


    “啊——————”


    月小樓滿頭大汗的彈坐起,一個熟悉的懷抱立即將她緊緊擁住,一隻大手,一遍一遍的撫著她的後腦勺做安撫。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別怕。”


    月小樓心魂未定,瞳仁恍惚的快速閃著,看著周圍,看著周圍的一切。


    是她的房間沒錯,是熟悉的一切沒錯。


    可這個房間如同前一刻剛發生的事,和此刻的安靜幹淨截然不同。


    她有些顫抖的緊緊攥住將她抱住的男人衣服,聲音也顫栗起來。


    “他來了,我不知道,


    他化成繡娘的樣子幫我換嫁衣,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月小樓臉色慘白,身子抖個不停的慌張不解;


    “他那個樣子,那個眼神……


    是夢,一定是夢,


    明明是他先否決了我的一切,明明是他先放的手,


    怎麽用那種眼神看我?


    好像錯的都是我,好像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接受他了,就成了他必須奪回的所有物?


    憑什麽?


    他究竟是把我當什麽了?


    為什麽呢?”


    “別想了,什麽都沒有!”


    千魘將她混亂的腦袋捧住,牢牢按在懷裏,並且告訴她。


    “是夢,你又做惡夢了,什麽事都沒有,我一直在陪著你。”


    他這樣說,並且用自己的溫度逐漸的融化她身體的僵硬和顫栗。


    “是嗎?”


    他這樣說,月小樓本來要相信的,可眼睛撞上手上的袖子滑落露出的腕子。


    撞上腕子上的手印和其他痕跡,她立即警醒了。


    撥開兩隻袖子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痕跡,月小樓崩潰了。


    “不是夢,是真的,


    他來了,他還在我身上留下這種痕跡,


    他……他……他已經瘋了,


    他從來不會對我做出這樣的事的…………”


    “不是!”


    千魘猛然否決她所有的定論很驚恐,將從他懷裏躲開的她抓回來。


    強壓下自己所有的震驚和狂亂,強迫她聽他的解釋。


    “假的,都是假的,你看。”


    他伸手在她手臂上劃過,纖細瑩白的手臂上痕跡全無。


    好像確實什麽都沒有,一切都是她看錯了。


    另一隻手臂上,千魘也以同樣的方式給她消除了痕跡。


    月小樓模糊了眼睛,摸上去確實一點痛感都沒有的,她茫然了。


    “怎麽會這樣?剛才那痕跡不像假的呀?”


    “是假的。”


    千魘聲音裏夾著微微顫音的告訴她。


    “就像剛才他給我製造的幻象空間,樓兒,這些傷痕也是能造假的,


    你什麽事都沒有,我也不會容許他再傷害你的,


    而且你離開信息殿後我就回來了,


    他有機會見你,不會有機會對你做其他事,


    相信我,什麽事都沒有。”


    “是嗎?是嗎?”


    月小樓還是很惶惶不安


    隻是沒時間,所以有時間的話,以那個人如今的瘋狂他會那麽做的吧?


    她以為麵對那個人,她已經可以做到無論他什麽麵目,她都能應對自如了……


    真正麵對的這一刻才知道,原來她從來都沒做好準備?


    或許隻是不想……不敢再去麵對那個人了?


    那個一手建立了她所有信仰,最後摧毀了她全部信賴的人……


    千顏心疼的,不停的安撫她,告訴她。


    “是這樣的,我都險些中了他的詭計,也險些中了他幻象空間的術法,


    何況你還給他嚇著了?


    不過沒關係,有我在,他什麽計謀都無法得逞。”


    他這樣安撫著心神恍惚的她,手卻按著她的腦袋,沒讓她發現他臉上此刻的陰沉。


    他不得不承認,剛才她撥開袖子,見到她手臂上那些曖-昧痕跡那一刻,他險些要失控的。


    之前他隻探了她脈象,知道她手腕上有手印,給她上了藥,確定她身體沒事,就沒檢查她身上別處。


    竟不知她手臂上還有這些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的痕跡,那個人……


    他是真想將事做絕啊?


    他一點也不懷疑那男人的決心。


    “他做這一切,不過就是為了讓我們的婚禮無法進行的,


    小妖,他以為這樣就會讓我放棄你,可他太天真了,且不說他有沒有機會再傷害你,


    便是他真能做到,我隻會讓他後悔這麽做,不會放棄你,


    他根本不明白,根本不明白我是怎樣的決心,才會做這些多餘的事。”


    可那個人夠毒呀?還想直接將人從他的穹極宮偷回天界?


    若真那樣,就算他能將她救回來,也勢必趕不上幾天後的婚禮了。


    再想到剛趕回寢宮那一刻,仍然心有餘悸。


    剛才若是再慢那麽一點點,可能真給他將人偷走了。


    鳳羽這人,真是鬼-祟無常,險些中了他的調虎離山。


    剛才他撞上柒九帶著那些守衛的一瞬間才反應過來。


    鳳羽這人修為再高,或許可以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潛入……


    但帶走月小樓,以就在周圍住著的九燭與腓腓的機敏,以穹極宮的防守,不至於如此輕而易舉。


    月小樓回來的時間不久,他在察覺有異的下一刻就趕回來了。


    這人再快,也不可能就這一點時間就能帶人走,除非有內應給他做足了準備。


    但顯然,他的內應滲透到寢宮這一步,還是不能的。


    給他這麽耍了,心情當然不好,不過更慶幸將人成功截下來了。


    “小妖,抱歉,因為一個疏忽,讓你遇到這麽不好的事。”


    月小樓給他這麽安撫,整個身子都暖暖的了,心神也安定不少,雖然心情依然無法平複。


    卻在他懷裏很清醒的搖搖頭。


    “不是你,他若真想進來,總是能尋著機會的,


    可是……”


    她想到失去意識前那一刻,他將她身上的婚服撕裂那一瞬。


    她再次緊緊攥住麵前男人的衣襟,聲音有些發顫道。


    “婚服,沒了。”


    她這麽委屈,這麽害怕。


    千魘覺得,若是連這點事都無法為她解決的話,那他現在就白白受她如此信賴了。


    再次將她整個抱住,他親吻在她頭頂道。


    “沒關係,我已經重新畫了圖紙,多招募了幾個繡娘,讓他們加工加點的給你趕製,


    婚禮那天,一定能趕製出來,我們的婚禮,會如期舉行。”


    月小樓惶惶不安後,是心有餘悸的虛軟無力。


    癱在這個人懷裏,腦袋頂在他胸膛上,拽著他的衣襟,她如若無聲的問。


    “大魔王,你說,他這樣,是算愛,還是僅僅是瘋狂了?


    是我錯了嗎?是我之前對他太狠了嗎?”


    千魘心疼,撫著她背上幾乎將她整個單薄的肩膀籠罩的發,聲音也溫和許多。


    “不是你的錯,你什麽都沒做錯。”


    月小樓卻逐漸昏沉道。


    “一定是我做錯了什麽,一定那裏出錯了,


    他不是這樣的人,起碼他從來不曾這般對我,可現在……


    現在……


    變了,


    都變了,


    終究,我與他之間,什麽都不剩了……”


    “小妖?”


    千魘感覺懷裏的人分量越來越輕了,恍惚著低頭,便見懷裏的人再次失去意識的同時,身體也逐漸透明。


    他瞬間驚駭起來,猛然收緊手臂,想將懷裏的人留住。


    “小妖……小妖!”


    竭盡全力,懷裏的人還是徹底消失,就在他以為能抓住她的那一刻。


    錯了,錯了。


    他到底還是中了那小子的奸計。


    他還是得逞了,他還留了後手,在他最放鬆警惕,措手不及的時候……


    剛才不應該轟走他,應該殺了他的。


    “大魔王?”


    月小樓聽到了千魘的聲音。


    他的驚疑,他的恐慌,甚至最後的狂怒……


    可她沒辦法回答他,而且聲音越來越遠,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沉重,卻一直記著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那個人的緊張。


    “千魘——————”


    猛然再次做起,月小樓一瞬恍惚茫然。


    眼前的一切,是陌生的。


    素雅的房間,空闊也寂靜,可她根本不認識這是什麽地方。


    “我真遺憾,現在在你夢中,聽到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月小樓猛然轉頭,便見旁邊衣衫半解,好像在上藥,一邊血紅的綢扇滑落肩頭,露出好看精致的肩膀同時,也露出肩上血紅淤青的一片。


    可這個人……


    “小羽毛?”


    現在不用誰告訴她這裏是哪裏,她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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