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雙輕輕的笑了:


    “慕公子多慮了,不知者,無罪。我若想傷害梵音小妹,也不會等到現在,在她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我就動手了。”


    李慕白聽得一臉汗顏,連忙尷尬賠笑道:


    “是慕某以己度人了。”


    “哪裏,人心隔肚皮,所以難測,我要是慕公子,我也會忍不住為梵音小妹捏一把汗。”


    紀梵音聽陰白了,往後退了一大步。


    安無雙懸在空中的手,放了下來,似笑非笑的問道:


    “嚇到你了?”


    紀梵音搖搖頭:


    “你的手又軟又滑,摸在臉上,我不覺得難受。”


    說著,她兩手抱拳,行了一個大禮,鄭重地說道:


    “我初來乍到,不清楚無雙阿姐的忌諱,要是有哪裏說錯話了,還請多多包涵。”


    聞聲,安無雙看著她,眼中的笑意變得很淺:


    “我剛才已經說了,不知者無罪,你無需再道歉。”


    紀梵音再度搖頭,一臉真誠:


    “非也,是道歉,也是請示。”


    “請示?”


    “沒錯。我想知道,我哪裏說錯了。”


    安無雙嬌豔的麵容,略顯詫異:


    “你是第一個,直截了當的問我這個問題的人。”


    紀梵音輕輕地笑了:


    “‘無知’能當借口,也能變成一把危險的刀。我比較貪生怕死,所以,比起糊裏糊塗地蒙混過去,我更喜歡陰陰白白的記住,自己錯在哪裏。”


    安無雙盯著紀梵音如花的笑靨,久違的朝氣、鮮活,仿佛能從她的眸子裏跳脫出來。


    刹那間,想起遙遠的往事,安無雙變得失神。


    曾經,她也懵懂天真,直率坦誠。


    而今,這張臉,貼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麵具。


    這麵具,既厚,又沉。


    經過長年累月的適應,已經和皮肉長在一起,脫得掉,也脫不掉了。


    回過神,安無雙嬌豔欲滴的紅唇,幾乎是下意識的勾出一個笑,掩飾心中的空洞:


    “其實,哪兒有那麽多的錯誤、忌諱,和猜度。我隻是不喜歡‘美姑娘’這個稱呼罷了。”


    紀梵音挑眉:


    “就為這?”


    安無雙點頭:


    “就為這。”


    紀梵音頗為怪異的上下打量安無雙。


    她仙姿玉色,沉魚落雁,天生尤物,橫看豎看,都擔得起“美姑娘”這三個字。


    轉念又想到,李慕白剛才下意識流露出的緊張,顯然對這個安無雙,有所忌憚。


    紀梵音思慮再三,識時務的點頭:


    “好。我以後注意。”


    聞聲,安無雙忍不住的笑出聲,在紀梵音肉嘟嘟的臉蛋兒,捏了一把,軟聲說道:


    “你真是太有趣兒了。我有一處溫泉,最能解乏,想不想試一試?”


    “泡溫泉?”紀梵音愣了一下。


    安無雙語氣變得輕柔,像是引小兔子出籠的狐狸,帶著一絲迷人的魅惑:


    “在炎炎夏日泡溫泉,很不合時宜,是吧?”


    不等紀梵音回答,安無雙又說道:


    “確實很不合時宜,但越是不合時宜的事,就越具有吸引力。在浮萍閣裏,就有一池月牙泉,梵音小妹想試一試麽?”


    李慕白、飛絮、靈巧、墨綠齊齊看向安無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


    水清塵和鳳逍遙未曾踏足過落雁居,所以,對這裏的規矩並不熟悉。


    不,細論起來,與其稱呼那是規矩,倒不如說是,每個人無形中所遵從的秩序。


    在客人心中,落雁居算得上是朝堂、江湖中的一片淨土。


    所以,不論是往日怨,還是今日仇,隻要進入了落雁居,都會收起兵器,暫停幹戈。


    久而久之,落雁居就成了江湖的禁地。


    而浮萍閣,可以算的上是禁地中的禁地,因為,除了落雁居的曆任主人,外人一律不得進入。


    所以,李慕白既震驚,又擔心。


    數十年來,外人不得踏足的地方,安無雙為什麽會破例,邀請紀梵音。


    紀梵音不清楚這些,她沉吟片刻,略感興趣,開口說道:


    “好啊,你……”


    “你啊你,唉……小音,你真是健忘呐。”


    水清塵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剛好能被在場的人聽到。


    紀梵音轉頭,不解的眨眼。


    健忘?


    不啊。


    她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水清塵朝紀梵音走過去,右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肩上,不著痕跡的往下輕輕一按。


    紀梵音靈光一閃,反應很快,配合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小臉皺巴著叫喊:


    “嘶,哎呀,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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