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明白真相的沈清秋半是驚悚半是悲憤, 抬腳就踹!


    洛冰河不閃也不躲,生生被他踢了個正著, 卻一步也沒退,還摟著他不肯撒手, 看上去又生氣又委屈,問道:“做夢也不行嗎?”


    你快醒醒!這雖然是在做夢,可勞資不是你做夢做出來的啊!!!


    一巴掌拍醒他不行,任由他繼續稀裏糊塗下去也不行!!!


    這才是真正的左右都是死!!!


    沈清秋還沒想到要咆哮點什麽來平複一下情緒,猝不及防,背部撞上青竹,被一把摁在上麵。洛冰河一低頭, 又壓了下來。


    沈清秋不是沒被人親過, 可第一次有種對方隨時會狂性大發把他上下兩片嘴唇咬掉的威脅感。淩亂的呼吸間隙中,洛冰河低聲道:“師尊,我錯了……”


    沈清秋好容易抽出一隻手,抵住他的胸膛。他真是一點都不想做出這種良家婦女抵禦暴徒的姿態, 但你他媽這像是知道自己錯了的樣子嗎?!


    他才是錯了, 真的錯了,錯的徹底。什麽叫空穴不來風?江湖八卦都是有科學根據的。每一個八卦人士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能夠透過現象看到本質!


    他沒把男主養成x冷淡,也不是抖m不抖m的問題。真相比它們更可怕,他把男主養成了基佬啊啊啊啊啊!


    難怪他一個老婆都沒收到後宮一塌糊塗。女人已經不能引起他的興趣不跟他的爽度掛鉤了!


    活日了鬼了!


    沈清秋打死不從,奮力掙紮頑強抵抗,正在考慮再自爆一次和踹洛冰河關鍵部位哪個下場會比較慘時,洛冰河突然放開了他, 望了望頭頂那片漩渦雲狀的天空,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刹那間,沈清秋眼前場景和人像崩潰消散,幻化為萬千碎片。同時,沈清秋在幻花宮主殿的屋頂上一躍而起。


    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沈清秋劇烈地呼吸一陣,好容易定住心神,忽然驚覺,主殿之下火光四起,告警的鍾聲響成一片。他探出頭去,衣擺在夜風中翻卷不休,從上而下俯瞰,無數燈火朝這邊匯聚,那是幻花宮各部弟子正從四麵八方湧來。


    “警備!各部聽令,警備!”


    有人罵道:“怎麽又打進來了,這都入侵多少次了,有一次攔住了嗎?”


    沈清秋大喜。入侵最好,趁亂逃跑,管他什麽天魔之血,哪裏比得上節操重要。先走再說,再見!結果他還沒飛出兩步,又聽人喊:


    “往幻花閣那邊去了,結陣攔住柳清歌!”


    沈清秋腳底一滑,立馬轉身折了回來。


    要命。偏偏柳清歌在這種時候來了,總不能撇下他扔給已經完全崩壞且正在氣頭上的洛冰河不管吧?


    幻花閣是曆代宮主修煉和息居之地,離這裏不遠。沈清秋三兩步跳下屋頂,混在大部隊裏趕去。還沒跨入幻花閣,陣陣逼人寒氣迎麵襲來。從裏麵傳來一聲飽含殺意的怒喝。


    “滾!”


    一眾聽到告警鍾聲、不明就裏的弟子闖進了門,前排數十人都被一波強勁至極的氣浪掀飛。沈清秋在後一撥人人裏,剛好閃過這一擊,挑了個好位置,渾水摸魚摸了進去。剛一進門,就被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整個幻花閣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冰窟,踏入一步,就像踏入了冰天雪地。沈清秋衣袖衣袍裏都灌滿冷風,背心額頭的冷汗迅速凍結成薄冰,可想而知,屋子裏冷到什麽地步了。


    非但溫度奇低,四麵牆壁都被封的嚴嚴實實,門窗密不透風,又冷又暗,若不是被入侵者(即蒼穹山拆遷辦主任柳清歌)強行破開了一個大口,簡直像一具冰製的棺槨。


    閣室中央的坐化台上,帷幔半遮半掩,幾件黑黑白白的外衣淩亂地堆在台邊。


    洛冰河身上隻穿了一件中衣,一副剛從床上爬起的模樣,黑發披散,衣衫不整,領口歪敞。麵色異常蒼白,嘴唇卻帶著血色,眸中兩點冷光閃爍,鬼氣逼人。鋒芒畢露,正是備戰狀態。


    他正對麵七步之處,柳清歌握劍的手骨暴凸,整張臉都是鐵青色。


    柳清歌盯著坐化台邊鎮定自若坐著的洛冰河,一字一句道:“你這雜種。”


    乘鸞劍上,靈光殺氣騰騰地暴起。沈清秋警覺地在雙方間來回掃動,然而,隻看了一眼柳清歌劍指的方向,腦海中便傳來最後一絲負隅頑抗的三觀徹底破碎的聲音。


    洛冰河右手放在從不離身的心魔劍上,雪白的劍身已出鞘小半截;左手裏,卻還摟著個人。


    與其說是個人,不如說是“一具身體”。毫無生氣,頭部垂下,肢體無力,卻十分柔軟。也穿著單薄的中衣,衣領滑到肩下,半個慘白如紙的背部都露了出來。


    柳清歌道:“你幹了什麽?”


    他真是永遠也忘不了剛才那一幕,乘鸞劍斬破入口後,室內空蕩蕩的,隻有坐化台上帷幔之間有人影交疊。柳清歌知道洛冰河肯定在裏麵,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在裏麵的,不止他一個!


    洛冰河挑了挑眉,把左手那具軟綿綿的身體往懷裏帶了帶,道:“你說我幹了什麽?”


    沈清秋竟無言以對。兩個人,或說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衣不遮體地從一個類似於床的地方上滾下來摟作一團——怎麽看也不像幹了什麽正能量的事!


    柳清歌一語不發,乘鸞刺出。心魔劍仍未完全出鞘,洛冰河隻用劍鞘就擋住了乘鸞鋒芒。劍氣淩人,他微一側身,擋住凜冽的劍氣,把手中軀體護在身後,臉現怒色。


    柳清歌也發覺,在這麽狹窄的室內出動乘鸞,一個不小心,銳利的劍氣就有可能損及那具屍體,立刻召劍回鞘,開始和洛冰河對拚起靈力。


    翻滾廝鬥間,那具身體的衣服鬆鬆垮垮,徹底滑到腰間,洛冰河的手掌心直接貼著那白皙的皮肉。柳清歌雙眼有血絲彌漫,道:“畜生,他好歹是你師尊!”


    洛冰河從容道:“若是旁人,你以為我會這麽做?”


    一旁圍成數圈的幻花宮弟子皆是呆若木雞。洛冰河也不去理會,一心應對柳清歌。兩人身體四周空氣中靈力如同煮沸的水一般翻滾四射,臉上神情一個比一個可怖,根本沒人敢再踏進幻花閣內,生怕殃及魚池。


    沈清秋倒是不怕殃及。他隻是單純地無法直視而已。


    ……太重口了。太尼瑪重口了!


    給他月球表麵般坑坑窪窪的腦洞也從沒想過有一天他自己會成為這種重口play裏的主角之一。洛冰河懷裏抱的那個……的確是死了的對吧?絕對沒錯吧,因為那是他的屍體好嗎?!


    這已經不是細思恐極的問題了。不用細思也是恐怖如斯啊!


    雖然無法直視,可他還沒忘記,自己回來的原因。


    沈清秋閃身至柳清歌身後。後者一警,本以為是偷襲者,冷笑一聲,預備用靈力震開,然而一隻手貼上他背後,一股緩和卻堅定有力的靈流灌入他靈脈之中。


    柳清歌這邊得了助力,洛冰河稍稍被壓製住。他不敢大意,微微側首,眼角隻能看清身後之人一團模糊的臉部,似乎用東西遮住了麵孔。柳清歌低聲道:“是誰?”


    沈清秋不答話,手中加力。兩道強勁無比的靈力匯成一流,洛冰河雖生生扛住了,可這股攻擊性的靈力會順著他的身體、傳到他手中所抱的軀殼上。他能化解,死人卻不能化解,如不放手,多半這身體會被靈力震得七竅爆裂。洛冰河不願損傷屍體,隻得撒了手。那身體旋即被沸騰的靈力場彈開,飛了出去。


    洛冰河脫手之後,視線也牢牢粘在那身體之上,臉上神色無奈又不甘心。沈清秋見他這幅表情,忽然略感不忍。用這辦法逼他放手,怎麽感覺有點像在欺負他?


    有幾名弟子不知輕重要去動,洛冰河喝道:“別碰!”遠遠揮袖,那邊慘叫一片。沈清秋撤去加在柳清歌背後的靈力,腳底一點,飛躍上前,把那具身體接了個滿懷。


    自己抱著自己的屍體,這感覺真不是一般的酸爽。沈清秋粗略看了看,他以前的肉身居然還氣色紅潤得很,四肢柔軟,與沉沉睡著的活人無異,隻是雙目緊閉,沒有呼吸。


    自爆身亡者靈力散盡,體內不會存留修為來助屍身不腐,而且死亡時間已逾五年,單是用冰來保存,做不到這樣的程度。軀體上不聞草藥味,應該也不是進行了化學方法處理。也不知道洛冰河用了什麽法子。


    沈清秋閃過一道劈山裂石的暴擊,一抬頭,洛冰河正死死盯著他,滿麵猙獰之色。沈清秋這才發現,這具身體上身的衣衫已盡數滑落,赤裸裸被他抱在懷裏,又摸又看,怎麽瞧都是一個……極其不健康而且頗具挑釁感的畫麵。


    他忙拉了拉屍身的衣服,把這燙手山芋往柳清歌那邊一送:“接住!”


    洛冰河要去奪,卻被沈清秋纏住了。沈清秋原本擔心洛冰河催動天魔血蠱,可不知道他是殺昏了頭還是急傻了,居然沒想到要發動這一王牌。柳清歌一手接住那具身體,另一手召動乘鸞,輕鬆擊退幻花宮弟子的圍攻。這屍體被他們拋來拋去,上衣算是徹底裂了,柳清歌甫一入手,隻覺得掌心貼上了一段光滑的皮膚,又細又涼,過手之處仿佛有細微電流爬過,渾身一僵,摟哪裏都像不適合,險些把人又推回去。總算虧得他忍住了這衝動,一脫外袍,白衣飛展如羽翼,把懷中身體一裹,乘鸞飛回,穩穩浮在他足前。


    洛冰河的瞳孔徹底變成了赤色。整個幻花閣仿佛一個密封的盒子,盒子中放了一顆炸彈,炸彈炸開,四壁轟然倒塌。


    伴隨著飛沙走石一齊落出的,除了人和人以及人,還有兩樣東西,撞在地上發出鏗鏘金石之響。沈清秋定睛一看,居然是兩把劍。


    正陽,修雅。


    這兩把本該命運相同、斷為數截的殘劍,不知用什麽方法被修好了,係在一起,安置在幻花閣中,隨著閣室崩塌,這才重見天日。


    再見到這兩把劍,沈清秋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看向洛冰河。他原本就衣衫不整,這一波轟炸過後,明晰的鎖骨和胸膛都露了出來,臨近心髒之處,爬著一道形狀猙獰的劍傷。


    洛冰河的自我修複能力極強,即便被砍掉手腳,他也能天衣無縫地接回來,甚至重口點重新長出來都沒關係。除非他自己刻意不去治愈,否則,他的身體上不可能有無法痊愈不留痕跡的傷口。


    洛冰河厲聲道:“柳清歌,我看在師尊的份上三番五次留你性命,偏生你想死,那也怨不得我了!”


    沈清秋被他陡然暴起的靈力和殺氣震得內髒幾乎移位,心知他火大了,忙衝柳清歌喝道:“還不快走!”


    感覺他自從到了這邊之後,經常做舍己為人無私斷後的那一個啊?!柳清歌看他一眼,果然毫不拖泥帶水,說走就走,挾著那身體飛身上劍,電光般風馳電掣而出。


    洛冰河原本要出手,可猝然心髒劇震,被心魔劍突如其來的反噬逼得生生慢了一拍。就差在這一拍,便眼睜睜看著柳清歌挾著沈清秋屍身離去了。


    他呆呆站在原地,臉上出現了刹那的空白,連還擊都忘了像是個孩子被人搶走了視作全世界、最心愛的東西,一副天都要塌下來了的模樣。沈清秋本打算趁他愣著渾水摸魚溜走,見狀不知怎的,腳跟黏在了地上,剛才一閃而過的那種不忍心越發強烈。


    可不忍心也沒辦法。繼續任由他抱著屍體,不知道還會有什麽罪孽深重的可怕發展啊!


    壞便壞在這不合時宜的心軟,沒溜成,洛冰河突然轉過頭,兩道厲紅的目光釘在了他身上。


    心魔劍在鞘中歡快又惡毒地戰栗起來。洛冰河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訴沈清秋,他一定會被千刀萬剮。沈清秋看著他狂怒又傷痛的眼睛,倒退兩步,忽然之間,鬼迷了心竅一般,想要對他說句實話。


    想對他說一句:“你別這麽傷心了,師尊沒死。”


    就在他剛動了動嘴唇時,從幻花宮弟子群中掠出一道黑影。


    那身影迅捷無倫,旋風般卷起沈清秋就走。洛冰河眼力和反應能力絕佳,一道暴擊打出,居然沒能打中。


    他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隻剩下廢墟的幻花閣,東倒西歪的滿地人馬。幻花宮眾弟子一直插不上手,但也知道洛冰河今晚心神不寧,連連失手,必然會雷霆大發,忙大片大片跪倒。偏偏紗華鈴這時候才趕到,匆匆上前,一來就被洛冰河震飛出去,吐血三升。


    她早知道這位喜怒無常,也不知是怎麽又惹怒了他,惶恐道:“君上息怒。君上息怒!”


    洛冰河道:“你帶回來的人,真不錯。”


    這個“不錯”簡直比聽到洛冰河讓她當場自裁還可怕。紗華鈴魂飛天外,忙道:“屬下有事稟告!侵入者一進來,屬下就覺察了,並且與之周旋。可是侵入者不止柳清歌一人!這百戰峰峰主以往也夜探過宮內,可破不了迷陣。這次是有人首先破掉了迷陣,柳清歌才得以入侵成功。”


    洛冰河望著柳清歌禦劍消失的方向,緩緩收緊拳頭,指骨喀喀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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