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王,識時務者為俊傑。”


    閆鐵山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說話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個分貝,大概也是看出來楊潛完全在敷衍自己,有些不耐煩了。


    “那如果不識時務呢?”


    楊潛眼底勾起一絲戲謔,抬腳踏上了木製的台階,向前走了幾步,齊眉銅棍往麵前一杵,一股大力震得樓梯抖了三抖,大概是許久沒人走過,樓梯兩側的塵土如同下雨一般,“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不識時務的話,那就隻能委屈三位做五目鬼王大人的養分了。”


    閆鐵山發出桀桀的怪笑,身影一閃,躲進了黑暗之中。


    楊潛舉目望去,四周又變得一片死寂。


    “五目鬼王?”


    楊潛愣了片刻,這才隱約記得這是在《地藏菩薩本願經》中出現過的諸百鬼王之一。至於這五目鬼王有何來曆,又有什麽本領,實在是兩眼一抹黑……


    楊潛畢竟是北昆侖門人,正兒八經的道家傳人,能記起五目鬼王出自佛家《地藏菩薩本願經》中記載,已經實屬不易。


    不過即便如此,從這五目鬼王的名字中,楊潛大體也能猜出來這隻鬼王一身本領多半就在這比常人,哦不,常鬼多出來的三目上麵。


    華夏自神話時代以來,天生多目之人就不在少數。


    大家耳熟能詳的顯聖二郎真君楊戩便是其中最為顯著的代表。相傳二郎神楊戩乃是當時昊天上帝的外甥,乃是昊天上帝的親妹妹與凡人所生之子。天生額間便生一豎目,他也因此得以拜入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門下,成為日後闡教三代弟子中數一數二的傑出人物,乃是封神之戰中少有的肉身成聖的大能。被判為“修成八九玄中妙,任爾縱橫在世間。”


    而二郎神楊戩,最為人稱道的,還是他眉間的第三隻天眼。相傳楊戩的天眼能夠勘破一切虛幻,破除世間所有邪祟……


    除了楊戩之外,和他出自一個時代的商紂王麾下太師聞仲和被廢除太子之位,日後封神太歲的殷郊同樣麵生三目。不僅如此……


    道家的馬王爺,也就是傳說中的華光菩薩……


    藏傳佛教中的班典拉姆,正式的漢譯名字叫做吉祥天母……


    而在華夏洪荒傳說中的佛門二聖之一的準提佛母,同樣是天生三眼,在很多的人的淺顯認知中,三眼十八臂仿佛就是準提的標配……當然,這裏如果要深究下去,這位準提佛母大概就是家喻戶曉的齊天大聖孫悟空的授業恩師菩提祖師……


    準提佛母在封神演義中,是以準提道人的身份現世的,與接引道人共同統領西方教。他在出場的時候,有一首判詩,叫做“大覺金仙不二時,西方妙法祖菩提;不生不滅三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為之;與天同壽莊嚴體,曆劫明心大法師。”


    而楊潛曾經在西遊記中,看到過類似的判語,是在菩提祖師出場的時候,“大覺金仙沒垢姿,西方妙法祖菩提;不生不滅三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為之;與天同壽莊嚴體,曆劫明心大法師。”


    當時看到這裏的時候楊潛還分外的詫異,畢竟兩者的差別不過區區三個字……


    當然,雖然有理由相信準提佛母就是菩提祖師,但這畢竟不是楊潛所在的道門中的事,當時也隻是隨便一想,沒有深究。若是有興趣的道友不妨可以去找一找,類似的證據還有不少……


    道家的一位護法神王靈官,同樣也是天生三目。據傳他生的赤麵髯須,右舉鋼鞭,極其威猛勇武,一身法力甚至不在孫悟空之下……


    再加上傳聞中馬頭明王、白馬哈嘎拉、勝樂金剛、作明佛母、雷公等同樣麵生三目的大能……在神話傳說中能夠尋根溯源的三眼神人多達12位之眾……並且每一位都不容小覷,眉間的第三隻眼往往天生異能……


    更何況,五目鬼王……聽起來還要多上兩隻眼睛……退一萬步說,即便是五目鬼將,同樣不在好對付的行列之中……


    楊潛現在還處於昆侖棺的第一層,並不知道棺中的罪血到底被塔頂上的五目鬼王吸收到了何種程度,倘若已經吸收到第六層或是再往上,那即便是楊潛恢複到了巔峰時期的修為也不過是來送菜的,還不如將這裏的消息送出去,能夠早做堤防……同時也可以示警華夏各地,警惕下一座昆侖棺的出現或成型。


    楊潛的心裏打起了退堂鼓。


    退出去的話,倘若真被昆侖棺中的五目鬼王徹底回歸,那恐怕華夏目前已知的最強者李靖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屆時華夏大地仍將生靈塗炭……


    這一進一退很難抉擇,更何況已經不隻是關乎自己三人的生死,更多的是關乎華夏的未來……楊潛的額間細密的汗水不斷滲出……


    陳書夜看出了楊潛心中的猶疑,大概也是猜到了楊潛在擔心什麽,上前幾步,輕輕拍了拍楊潛的肩膀,說道,“師兄,你也別有壓力,跟從你的內心,別人我不敢保證,但隻要師兄你做的決定,我和老五都會堅定不移的跟在你身後。”


    “對吧,老五?”


    陳書夜話音落下,王獵雲卻一直在狀態外,嘴角甚至淌下了一條晶瑩的口水……實在看不下去了,陳書夜伸出一隻手,在王獵雲的腰間狠狠地擰了一下。


    “哎喲,痛痛痛……”這一下的力道可不輕,王獵雲疼的齜牙咧嘴,差點連手中的長刀都拿不穩,正準備對陳書夜破口大罵,突然迎上了他那咬牙切齒地眼神,秒慫,看向楊潛,如小雞啄米般點頭,“是的,大師兄,四師兄所言極是。”


    楊潛看了一眼陳書夜,微微一笑,“行吧,這點擔當我還是有的,上去看看,興許事情還沒有想象的那麽糟糕……更何況,即便是到了那一步,也不是真的沒有一戰之力,實在不行,黃泉路上師兄弟還能一起做個伴。”


    說完之後,楊潛大踏步上前,一轉身,隱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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