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無論他是正是惡,其心裏都有著一條底線。


    有些人畢生都在堅守著自己的底線,有些人卻一遍又一遍地踐踏底線!


    修行為長生。


    這是所有修行者的第一願望,也是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會首先忘卻的願望。


    修行者的世界太過精彩,也太過殘酷!


    強者為尊的世界,歸根結底就隻有一個由無數屍骸書寫出的,血淋淋的“爭”字!


    為資源爭,為傳承爭,為理念爭,甚至還為最不值錢的麵子而爭!


    為了爭這些東西,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等到行將就木再回過頭來看,才驚覺這輩子不是白忙活了,就是瞎折騰了,以至於最根本的延壽長生都做不到了!


    痛哭流涕地反思了一番過往後,有人痛定思痛,奮發圖強;有人卻走了偏路,將自己的底線給忘了個幹幹淨淨!


    劍宗製霸一洲,獨享一洲氣運,這是劍宗保持三千年不衰的基礎。


    而劍宗不衰,洲中那些中小宗派就永無出頭之日!


    從這點來說,中小宗派有理由用盡一切手段來壯大自己。


    這斂聚凡俗氣運雖說是禁忌!但到底是不是禁忌,對修行者而言卻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沒有靠山,這是禁忌;有靠山,這就隻是一個笑話!


    顧思年的話讓淩玄明白了自己這是捅出了一個大婁子。


    元嬰八百歲,那名折翼天驕即使再年輕,也肯定已經是七百多歲了!


    這種年紀的人,在劍宗就是資格老,輩分高的老古董級別的人物!


    這幫老古董就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顧師兄,為何宗內無人過問此事?”


    顧思年道:“阻人成道猶如殺人父母,因何需要過問?”


    頓了頓,顧思年又道:“再者,宗內弟子萬千,既有人布局,自然亦有人破局。汝今日所作所為,便是應戰入局。”


    “既是吾應戰入局,師兄為何阻吾?”


    “無他,允爭不允鬥。愚兄不阻,汝當真斬了氣運金龍,便是與那位結了死仇。”


    這是什麽邏輯?


    斬了氣運金龍,會結下死仇好理解。難道把別人的布局給破壞了就不結仇了?“這是什麽道理?真是好笑!”


    “那位已先手於汝不知多少,如此大好局麵若仍被汝破之,此乃無能。


    因無能被破局而生出怨恨,此乃無德。


    無能無德之輩,劍宗不容!”


    淩玄仔細琢磨了一陣,就道:“如此說來,吾若要壞了此事,隻有與幕後之人鬥智了?”


    “就是如此。”顧思年點頭道。


    這就有趣了!


    淩玄心中不由笑了起來,道:“吾需往盛京城去一趟,師兄可需同往?”


    顧思年搖頭道:“愚兄不阻汝布置後手,隻是汝需記著,愚兄奉淩師姐差遣前來拿汝,汝切莫令愚兄為難。”


    “明白,吾明日一早便隨師兄離開。”


    淩玄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需要回盛京城處理好了才能離開。


    淩玄沒有問顧思年,這幕後之人是誰;也沒有問劍宗內對這件事情是如何看待的。


    既然是與同門長輩鬥智,那麽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明說,也不能明說的。


    這次出了紕漏,讓對方在劍宗裏給淩瓏施加壓力,把顧思年都派了來。很顯然,這樣做的目的是要他離開慶國。


    也就是說,這一場被對方得了先手,成功拿到了一血。


    允爭不允鬥,這初次交鋒,淩玄敗了。作為代價,淩玄需要遵循對方的意誌離開慶國,以示這一場是他失利。


    同時也表明淩玄遵守允爭不允鬥的宗門宗旨的態度。


    這初次交鋒敗了不打緊,畢竟對麵已經布局很長時間了,敗得不冤。隻是慶厚太子的這個位置不能讓出去!


    還有那隻炎魔,也該好好與他聊一聊了。


    回到王宮,淩玄把慶厚太子請來後,告訴了他宗慶壽的存在。


    “太子殿下,我明日就要離開了,臨走前有些事情需要告訴你,詳情且聽……”


    淩玄著重將氣運一事說了個透徹!


    “……我與對方這一場是我敗了,失敗者退讓乃是常理。但你這個位置不能讓!


    宗慶壽的為人如何我不知道,但隻他為他人棋子這一點,慶國大寶之位就斷不可落入他的手中!


    隻是你初登太子尊位,根基未穩,班底未固,別人想要取你位置很容易。


    所以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你首先需要做的是鞏固你的位置……


    準確說是鞏固你的氣運。”


    慶厚太子隻是一名凡人,不懂這些。但是他知道一旦自己失了太子尊位,那下場一定會非常的悲慘!


    於是慶厚太子就道:“仙長需要我做什麽?您隻等吩咐!”


    “你是如何上位的你心知肚明,想來你也該知一旦你失了勢,下場會如何。所以你需要做的是坐穩這個位置!


    士農工商,士人階層已經沒有你什麽事,農人階層又在為溫飽而每日勞碌;百工卑賤,人輕言微,至於商人……


    你想要在短時間內穩住地位,就需要有另一群人替你與勳貴、士人相爭,思來想去,隻有這群商人具有這般能力。


    你記住了,農為國之本,絕不允忽視!軍為國之柱石,絕不許旁落!商則是強國之道,亦不容輕慢!


    此三者,你需時刻警覺,其中分寸拿捏不當就是潑天大禍!”


    農耕世界的人很難想象得到,商販之道怎的就成了強國之道了?


    慶厚太子疑惑不解,問道:“農、軍的重要毋容置疑,隻是這商……仙長,商販之道唯利是圖,如何談強國?”


    “這就是分寸問題。你且聽我細說……”


    “商”這個行業在農耕社會,是被所有人鄙視的,卻又是所有人都向往的!


    畢竟啊,沒有人會嫌自己錢多。


    但是沒有人想過,商業的興旺與否,直接關係著一個國家的財富多寡,更關係著一個社會的科技革新與創造!


    要強軍,首先就是要強裝備!而要強裝備,就絕對離不開科技革新與創造!


    一個健康蓬勃的商業環境,絕對是一個國家強盛的起點。


    但同樣,商人逐利是天性。為了利,有些商人喪心病狂起來,那是真的可以毀家滅國的!


    所以這裏的分寸就至關重要了。


    將其中利害給慶厚太子說分明了後,淩玄最後叮囑道:“內中緊要處我都告訴你了,農無稅能否實現,就看你能否用好這張牌了。”


    為了與人鬥智,我容易麽……


    茅塞頓開的慶厚太子行大禮拜謝過淩玄,這才道:“若非這些話是由仙長所說,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商賈之道於國於民竟有如此蓋世成果!”


    “你明白了就好。”淩玄說著,把一顆雞蛋大小的黑亮圓珠裝進一個玉盒裏,再在玉盒之施展了封印後,將玉盒遞給了慶厚太子。


    “此珠名為鎮邪,乃是我以盛京城中的穢氣邪氣凝聚而成。你將此珠藏於隱蔽處,它能淨化盛京城內的各類惡氣邪氣,使王氣正氣更為凝練厚實,有利於你積攢氣運。”


    王氣、正氣強盛,國運也就昌隆,修行者就更是不敢、不願來這盛京城!


    慶厚太子知這是淩玄留給他的後手,便恭敬地接了過來。這是仙長留給自己的保命手段!


    “太子殿下,我該走了。這顆珠子你要好生保管,到了萬不得已時就砸碎它,可以保你性命無憂,且自珍重。”


    該說的都說了,得去找炎魔聊聊天了,淩玄告辭離開了王宮。


    地底溶漿海。


    炎魔匆匆從皖沙派回來後,就躲入到溶漿深處再不露頭!


    淩玄再次來到時,他已經感知到了。


    “炎魔,躲著沒有用,出來聊會吧。”


    “……”


    淩玄等了好一會,炎魔聲都沒吱一下,顯然是不樂意搭理。


    “喲,出去一趟脾氣見長了啊,既然你不願出來,那我進去找你好了。”


    溶漿海而已,闖一闖又不會死人!


    “二十四橋明月夜!”


    星辰劍羽與雙子劍羽頓化劍芒,組成天幹地支劍陣直插溶漿海深處!


    淩玄頭頂顯化出日月虛像,朦朧光芒映照淩玄周身,氣息一瞬間拔高到了極致!


    “叱!”


    劍陣威能全開,浩蕩氣勁鼓蕩,熾熱無雙的溶漿海竟然被從中打穿出一條寬三裏有餘,深及近百裏的通道來!


    炎魔不相信淩玄能奈何得了藏在溶漿海底的自己!


    但當眼睜睜地看著淩玄突入近百裏後,炎魔心裏莫名的就有點慌了,那個劍陣連元嬰真人都能困住,炎魔自認敵不過!


    惹不起你,我躲總行了吧!溶漿海太大,淩玄不可能在這裏進退自如!


    炎魔躲入溶漿海,說實在的,淩玄還真沒有辦法能把他找出來。


    這裏的溫度實在是太高了,淩玄的神識外放不出去!除了用眼睛看,身外三丈範圍外的地方他都感應不到!


    劍陣可以彌補這點,但是劍陣在這種極端環境裏所需要的力量亦會直線上升!淩玄根基再如何渾厚,也不可能堅持得住多長時間!


    隻要炎魔趴在原地不動,淩玄想要找到他就得地毯式搜查。這樣就足夠將淩玄給耗廢了!


    可炎魔這一動,不可避免的就會有氣息泄露出來……


    “找到了!”


    成功捕捉到炎魔的氣息,淩玄當即施展出一劍周還!隻數個呼吸時間,炎魔的行蹤就被捕捉到了!


    正在逃竄的炎魔驟然察覺到了危險!心中駭然間就要加速遠遁!


    淩玄這時卻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側!“我能收拾你一次,就能收拾你兩次,三次,無數次!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以為在溶漿海裏你就能逃得過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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