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藏於烏雲中,沒了光芒,整個大地黑蒙蒙的。


    鳳棲梧的一舉一動分毫不差的落入了一個人的眼裏,男人端著酒杯,腳邊是傾倒的酒壺,邪魅一笑,一飲而盡杯中的酒,有些苦澀,片刻後又有一絲甘甜纏在舌尖。


    “小丫頭都想起來了嗎?”男人那如鬼魅一般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黑夜裏,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我倒要看看是蘇清寒重要還是你的家族重要,二者之間你又會選擇什麽了?”


    杯中已無酒,男人輕輕一捏,酒杯便化作了一抔沙,輕輕一吹便散了。


    “鳳棲梧體內的魔種已經漸漸蘇醒,如果等到成熟了,整個三界無人是她的對手”


    夜裏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聲音,男子從黑夜中走出,一襲青絲懶懶的散在肩後。


    “司命星君的意思是?”


    “需得讓她盡快結束曆劫,回到仙界,這樣才能重新封鎖她的記憶,避免釀成禍端”


    “你可知隨意結束曆劫便要遭受那九重天劫,你以為她能熬得過去?”


    仙界眾仙,一旦下凡曆劫,便不能被隨意中斷,需得在凡間曆劫完且壽終正寢以後方能返回仙界。


    如果借助外力提前結束曆劫,那人必須經曆九重天劫。


    這九重天劫又是何物?縱是那天帝受了,搭上半條命不說,還得損壞千年修行。


    所以下凡曆劫不是貪玩,得想好了再去。


    而仙界與人界千年前曾簽署了合約,仙界不能以仙法擾亂人間的秩序。


    “熬不過去又能怎樣?要為三界的安穩著想才是”司命緊緊的捏住袖子,以免讓自己不動搖。


    男人半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慢慢從袖中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你將這個交於雲鶴,讓他給鳳棲梧吃下”


    司命怔楞了下,隨即雙手接過“這是?”


    “這個能暫時封住她的記憶,不過還是得讓雲鶴盡快想辦法,讓鳳棲梧返回仙界”男人說完,拂袖而去。


    司命緊緊的將瓷瓶拽在手中“棲梧,你會怪我嗎?”


    另一邊。


    已經睡著的鳳棲梧,突然打了個噴嚏,額頭重重的磕在船板上,生疼,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鳳棲梧邊揉著額頭邊看了看外麵,蘇清寒睡在船頭,慕容景逸睡在船尾,並未驚醒他們。


    便輕手輕腳的坐了起來,頭枕在窗戶上,無精打采的看著風平浪靜的水麵。


    稍稍抬起頭便能看見月亮不知什麽時候從烏雲中出來了,一半隱於湖中,一半掛於天空。


    鳳棲梧緩緩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月亮,可是太遠了,無力的垂下手,手腕上不知何時掛了一個手鏈,紅色的水晶中藏著一個小小的鳳凰。


    立馬坐直了身體,仔細的端詳著。


    這是她生辰的時候二哥送給她的,因為采這水晶還被丹鶴打了一頓,脖間還有淡淡的傷疤了。


    一滴淚落在水晶上散開,最後竟融到了水晶裏麵。


    父皇,大哥,二哥...........棲兒想你們了。


    往日熟悉的畫麵一一在鳳棲梧腦海中閃過,嬉笑,打鬧,被罰,遊玩........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回憶,隻不過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這些回憶都是痛苦的。


    鳳棲梧閉上眼睛,貪婪的吸食著那些回憶,以前自己總是頑皮,闖了很多禍,都是哥哥們給她擦屁股。


    哥哥們對她很好,從來不責怪她。常常說“三妹是九黎最可愛的小公主,怎麽忍心責罰了?”


    父皇也時常說“你是父皇最疼愛的小公主,萬不會讓你受一點點委屈”


    所以直到最後,直到哥哥們戰死沙場,直到九黎變成了廢墟,直到父皇隻剩下最後的一口氣,都要將自己送走,不讓自己受到半分傷害。


    如果那時自己不偷懶,好好練習法術,是不是就能救九黎,是不是他們都不會死了?


    想到如此,鳳棲梧捏緊拳頭重重的砸向船板,手中有鮮血滲出,但卻感覺不到疼,一點都不疼。


    畫麵被定格,鳳棲梧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穿著白袍的男子,手中的劍不停的滴著血,直到染濕了腳下的一方土地,而他自己卻沒有沾染半分,猶如那謫仙,不染凡間煙火。


    畫麵慢慢的往上,一點點,一點點,直到看清了他的唇角,縱使隻看見一個唇角,在鳳棲梧的心裏始終都覺得那個人真的好看。


    ...............


    突然額間覆上一雙冰涼的手,嚇得鳳棲梧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那雙熟悉的臉龐,不是他又是誰了?


    “師父,是我吵醒你了嗎?”夜晚的風有些大,鳳棲梧一開口,嗓音變得沙啞起來。


    “染了風寒嗎?額頭這麽燙”說罷從身後拿出一件披風,披在少女的肩上。


    “沒有,隻是突然有些想家了”鳳棲梧拂開他的手,別過臉去,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被淚水占滿了。


    她想永遠做哥哥們那調皮的三妹,她想永遠做父親最疼愛的小女兒,她想九黎的人一生都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再也見不到了吧。


    他們............他們不會再活過來了。


    肩上覆了一雙手,稍一用勁便將她掰了過去,四目相對。


    蘇清寒一下便慌了,連忙擦掉少女臉上的淚水,輕聲問道“棲兒,怎麽了?我們明日便回去好不好”


    男子輕輕的將少女攬入自己的懷裏,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


    女子使勁的搖著頭“我不回去,回去爹爹會笑話我的”


    還能回去嗎?


    再也回不去了。


    “哪裏有父親笑話自己女兒的,你回去,你父親高興還來不及了”蘇清寒打趣的說道。


    “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聲音越來越小,懷裏的少女沉沉睡去。


    蘇清寒一雙冰涼的手一直覆在她的額頭上,這樣或許會好受一點吧。


    少女微微的咳嗽了一聲,蘇清寒抱得更緊了一些。


    最後和鳳棲梧一起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慕容景逸被拍過來的湖水冷醒了,一看船艙裏,連忙跳了起來。


    “蘇......蘇清寒”鉚足了勁大聲的喊道。


    蘇清寒被吵醒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向懷中的少女,臉頰微紅,並未醒來。


    輕輕的將她放在船板上,朝慕容景逸走去。


    “幹什麽?”


    “你....你.....你還好意思.....問我.....幹.....幹什麽”慕容景逸用食指,一會指著他一會指著自己一會指著鳳棲梧,咬牙切齒的說道。


    “昨晚,你們兩個抱著睡的?”


    “怎麽,還得經過你的允許嗎?”


    “卑鄙小人”


    “棲兒是我徒弟,昨夜她感染了風寒,我將她抱在懷裏有何不妥?”


    一句話封了慕容景逸的嘴。


    音量驟小“棲梧染了風寒?可有大礙?”一副著急的樣子想要進到船艙。


    一下子便被蘇清寒攔住了“你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慕容景逸探出腦袋,瞥了一眼,便憤憤的坐到一旁“你怎麽不叫醒我?”


    “你睡著了,雷公電母也拿你沒轍”


    “..........”


    這倒是真的,記得千年前,他和蘇清寒一起出去遊玩,幾天都未睡覺,回到仙界,一頭紮進床上,愣是睡了七天七夜才醒來。


    後來聽蘇清寒說起,當時找他去參加百花仙子的百花宴,請了雷公電母,又是打雷又是閃電,愣是沒把自己叫醒,後來他也在仙界多了一個稱號“睡神”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慕容景逸坐在船尾發著呆,突然看見天際閃過一絲光亮,心下一緊,連忙朝蘇清寒看去,幸好他未有察覺。


    “內急,我去岸上解決下”


    “不用跟我匯報”


    慕容景逸小聲的切了一聲,腳尖輕輕一點便飛了出去,穩穩的落在岸邊,朝船上望去,風平浪靜。


    “幹嘛?”


    瞬間眼前便出現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司命。


    “你也不怕被他發現”


    司命並未多說什麽,遞給他一個白色的瓷瓶“將這個給棲梧吃下”


    慕容景逸接過,好奇的打量了下“這是什麽?”


    “我察覺棲梧的記憶慢慢蘇醒了,這藥能夠暫時封印她的記憶”


    “什麽?她的記憶為何會蘇醒?”慕容景逸有些震驚的問道。


    “不知道,你得想辦法盡快結束她的曆劫,讓她回到仙界,重新封印她的記憶”


    “結束她的曆劫?司命,你瘋了?”慕容景逸盡可能的壓製住自己的聲音,以免讓蘇清寒聽見。


    “唯有此辦法,為了她也為了三界”


    “九重天劫,縱使是天帝也無法承受.......”


    “我知道”司命厲聲打斷了男子的話“她體內的魔種一旦蘇醒,她便回徹底魔化,到那個時候她不再是鳳棲梧,她就是魔,三界都想除之而後快的魔”


    慕容景逸垂下眸,不再說話,手緊緊的捏住瓷瓶。


    “她現在回仙界,有我們祝她一臂之力,不會有太大的事情,修為再修便是”司命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一個旋身便沒了蹤影。


    “人人都想除之而後快的魔.......”司命的話久久縈繞在耳旁,不能散去。


    慕容景逸陷入了兩難,回仙界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他們或許還能同從前一般。


    如果仍有事情發展下去,她必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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