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寒和鳳棲梧關在兩處,幸而不遠,還可以說說話。


    鳳棲梧靠著牆,雙手抱著腿,將臉埋在腿間。


    “師父”


    “我在”


    “師父”


    “我在”


    鳳棲梧聽著從隔壁傳來的溫柔嗓音,安心了不少,臉上也漸漸的有了笑容。


    “以前在西山修行的時候他們都嫌我天資愚笨不肯與我一起,那個時候我與後廚的小寧關係很好,他總是給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我也愛將前山好玩的事情與他分享,這一別都好幾千年了,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過得好不好”鳳棲梧記起以前的事情突然有些傷感。


    “等有時間了,我們回西山看看,順便拜訪下你師父還有師兄姐們”


    “我記得剛把我帶回九幽山的時候,還有些不太敢同你說話,那時候便想著,是不是我做錯什麽事情,師父不要我了,師兄姐們嫌我愚鈍,也不要我了,當時我害怕極了,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覺........”說著鳳棲梧便噗嗤笑出了聲。


    “以前小宇時常同我將他們鎮上有很多偷小孩子的,偷了拿去賣了換錢,或著是賣給大戶人家做妾做丫鬟,那個時候我就很怕是師父將我賣給你做丫鬟的”當然如果是做妾的話,自是不會嫌棄的,畢竟蘇清寒長的很好看。


    蘇清寒聽後,笑了起來“原來那個時候我在你眼裏是這樣的啊,我看起來很凶嗎?”


    說完,便聽見隔壁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師父才不凶,師父是三界最好看的人”


    說完有一瞬間的沉默。


    “師父你還記得嗎,有一年蟠桃大會,我跟著雲鶴喝醉了,醉倒在百花仙子的百花園,把她養了幾百年的花弄得稀碎.........”


    想起當時的畫麵,鳳棲梧不禁笑出聲來。


    “怎麽不記得,百花仙子追到了九幽山,讓我賠她花,可是那花,我哪裏有”


    “最後還是師父好說歹說,才消了百花仙子的怒氣”


    “是啊,你倆倒好,整整昏睡了三日才醒來,醒來之後什麽也記不得了”


    “不過那酒還真是好喝,甜甜的”鳳棲梧想著想著,便想喝酒了,上次雲鶴帶的蘭生酒還未喝盡興了。


    “等出去了,我給你釀”


    “師父還會釀酒?”


    “怎麽看起來不像嗎?”蘇清寒抿著唇,淡淡的笑著。


    “師父從來都是纖塵不染,站在那裏就跟一副畫一樣美好,怎會做這些粗活?”


    “..........”


    “還有還有,我記得有次在九幽山捉迷藏的時候,我躲在灶台下等著師父來尋我,可是等啊等,等啊等就是沒有等來師父,後來我就在裏麵睡著了,醒來已然是半夜了,我從灶台裏麵鑽出來全身都變成黑不溜秋的,跑到師父的房間,嚇了你一跳”


    蘇清寒回憶起那個畫麵,滿臉帶笑“我還以為你中毒了”


    “我喜歡曼珠沙華,師父就去冥界尋了種子,種在後山上,花一開的時候,漫山的紅”


    “我和雲鶴愛出去玩鬧,闖了不少的禍,都是師父在後麵幫助擦屁股”


    “你啊,總是愛跟他出去胡鬧”蘇清寒很是寵溺的說道。


    “師父可曾後悔將我帶回來?”


    “不曾”


    鳳棲梧還想說些什麽,便看見門口偷偷摸摸的雲鶴。


    雲鶴輕鬆的放倒了守門的天兵“你們兩個倒是很悠閑,在這聊天”


    “不聊天幹什麽了?等死啊?”鳳棲梧打了個哈欠,別說,說著說著話還真有點困了。


    “你來幹什麽?”蘇清寒警惕的看著他。


    “當然是救你們出去”


    蘇清寒一聽,瞳孔微張,厲聲道“走”


    雲鶴不明所以“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


    “我們不需要你救”蘇清寒背過身去,因為他知道,雲鶴在無修那裏已經是個死人了,留著他,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罷了,如果現在他救出他們,雲鶴必死。


    “你知道你現在再說什麽嗎?”雲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我們不需要你救”蘇清寒一字一頓的說著。


    “我們是魔,你是仙,自古仙魔不兩立”


    “我們也是幾千年的好友”


    “自我進入北境就已經不是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紫薇大帝,我是他們口中的魔君”


    “蘇清寒”


    “雲鶴”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火光。


    雲鶴看著他那紫色的眸子,冰冷至極,是啊,從他入魔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注定是對手,隻是自己還念著往昔的情分罷了。


    “我最後問你一次,當真不需要我救?”


    “不---需---要”蘇清寒說的極重。


    “好,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當是為曾經還是朋友的你們,往後你們的生死都與我再無瓜葛”


    說罷,雲鶴衣袖一甩轉身便離開了。


    鳳棲梧從頭到尾都未說一句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因為她知道,師父隻是不想連累他罷了。


    “師父”鳳棲梧輕輕喊道。


    “嗯”


    “師父這麽做也是為他好,師父不必自責,隻要是自己認為是正確的盡管做便是了”


    蘇清寒感覺心裏暖暖的,有一人懂他足矣。


    鳳棲梧靠著牆,不再說話。


    五千年的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本是那麽的高傲,可是偏偏遇上了自己,舍棄了自己上神的身份,如今連心也沒有了,說不定下一刻等來的便是死亡,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了,他為著自己付出了太多,現在應該是還給他的時候了。


    鳳棲梧將手伸出去,蘇清寒看見了連忙握住。


    “師父,你手好冰啊”


    “無事”


    “師父,我將心還給你吧”


    蘇清寒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緊緊將女子的手捏住“你可知,沒了這顆心,你體內的魔種就會急劇的成長,到那時...........”


    “師父你忘了嗎?我本就是魔帝的女兒,本就是魔啊,多活的這幾千年,足夠了。現在你將心給了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我不想再看見你受傷了”


    從萬人敬仰的上神變成了魔,他承受的太多了,現在換她來保護他吧。


    “不準”


    “師父........”


    正想說些什麽,便聽見了一陣腳步聲。


    “兒女情長,甚好啊,讓人能失了心智”天帝鼓著掌。


    “隻可惜,今日你們兩個都得死”


    他們身後便是無澤之境,進去之後便會魂飛魄散。


    “上次要不是司命與紫薇,你早就魂飛魄散了”


    “哦,是嘛?”鳳棲梧抬起冰冷的眸子,周身泛著殺氣。


    “別白費勁了,就是你們兩個一起也不是我的對手”天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一個沒了心,一個魔種未成熟,哪裏能是他的對手?


    “你別太得意”鳳棲梧氣憤難當的說道。


    天帝緩緩的走進去,用手捏住鳳棲梧的下巴“你別忘了,滅九黎,蘇清寒也參與了,他手上可是有你父皇和族人的血啊”


    鳳棲梧瞄準他的臉,吐了一口唾沫“呸,我師父站在那裏從頭到尾動都沒有動過,我看是你的手上沾滿了血吧”


    “你是魔,他是神.........哦,對,他現在不是神了,和你一樣也是魔,這樣你們就可以長相廝守在一起了”天帝說完,仰天大笑起來。


    “可是,你們沒有這個機會了,知道這下麵是什麽嗎?無澤之境啊”天帝的目光突然變得凶狠起來。


    天帝拖拽著鳳棲梧來到無澤之境的邊上“看看,這下麵是萬念的終止,你將不複存在”


    “無修,你放開他”蘇清寒怒吼道。


    男人衣袖輕揮,關著蘇清寒的門便打開了。


    “無修,有什麽事情衝著我來,放開她”


    “蘇清寒,你以為現在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男人看著蘇清寒,有一瞬間的分神。


    就趁現在,鳳棲梧猛地一掌打在男人的右肩,設了個結界將他隔絕在外。


    蘇清寒一個閃身便到了女子身邊緊緊的抱著她“棲兒沒事吧”


    “師父我沒事”接著便點了男子的穴道。


    鳳棲梧手中凝出一把短劍,雙眼泛著淚光“師父,謝謝你一直都在保護著我,現在換我來保護你吧”


    鳳棲梧伸出手,輕輕的覆在男子的臉上“師父,下輩子別再遇見我了,遇到我之後生命全是災難”


    鳳棲梧將短劍狠狠的插進左心的位置,頃刻間一顆鮮紅的心便從鳳棲梧的體內分離出來,鳳棲梧一臉的痛苦,猶如刀割一般。


    蘇清寒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眸子泛著殺氣與絕望。


    外麵的結界被天帝破了,鳳棲梧使出全身的力氣聚了一道氣流“師父,該結束了”


    那顆心,穩穩的落在了蘇清寒體內,蘇清寒突然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


    嘴角有血的天帝看到這一幕“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們二人好過”


    鳳棲梧沒了心,臉上蒼白如紙一樣,天帝朝著女子重重的擊了一掌,鳳棲梧沒了力氣,直直的朝無澤之境倒去。


    鳳棲梧落進去的那一霎那間,天玄地暗,仿佛白天與黑夜顛倒了一番,一聲龍吟響徹天界。


    黑龍朝著無澤之境衝去,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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