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百城衛軍護送,少年們便都安下了心。


    六名神奕衛仍然負責駕車,讓三十少年都坐在車上,五百城衛軍前呼後擁,也不在武城停留,而是徑直穿城而過,直奔千餘裏外的大梁城。


    反正這五百城衛軍帶了不少輜重,足夠他們吃到大梁城,也不怕路上沒有補給了。


    一日行軍八百裏,夜深宿在荒草原。


    城衛軍紮起了營地,他們準備十分充分,連帶少年們也得了優待,每人分了一個小小的帳篷。一大片白頂帳篷佇立在草地上,就像荒草原盛開了潔白的花海,很是好看。


    張棄迫不及待地鑽進了自己的帳篷。


    他不止是忙著想要開天門修煉,而且還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腦海裏似乎有些異常。


    果然,他剛一盤膝坐下,眼前一花,便又進入了那神秘的空間——卻見空間裏,已不見了火星到火海的衍化,而是完全化成了一片火海,一片充斥著整個空間,無處不在的火海!


    火海中,還有一條淡淡的虛影,勉強能看出那是一條尺把長的蟒蛇模樣,通體淡紅,正在火海裏不住掙紮著,仿佛隨時都會被燒成幻影,卻又始終堅持著最後的一點力量。


    張棄看得目瞪口呆:俺確定,俺真的是在自己的腦海裏嗎


    卻見一陣火舌卷來,他嚇了一跳,本能就要往後退,卻突然想起自己無法指揮自己的肉身——而那火舌也並不讓他覺得熾熱,隻是渾身上下暖洋洋的,舒服得就要呻吟出來。


    卻見那條淡淡的紅蟒,也許是剛發現了他,竟一張嘴怒衝過來:“賊子,我要殺了你!”


    “你,你是誰”一向淡定的張棄發現,老天真不想讓他淡定,居然又讓他聽見了一條小蛇會說話,不由大為駭異:“你是誰,你為什麽說我是賊子我可沒惹著你!”


    “你就是賊子,你就是賊子!”那小蛇似乎異常痛苦,卻拚命忍耐著,厲聲嘶吼:“我是落迦龍蟒的妖魂,當然我隻是它的一部分。我們都是靈魂,用的是魂念交流,所以你能聽得懂我說話。你是個賊子!我的本體祭出妖丹,本是想吞噬你的血脈與靈魂,哪知道你居然不願被我吞噬,還把我吸進這個勞什子地方來,讓我受萬火灼心之苦,你就是賊子!”


    張棄不由冷笑了:“合著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吞噬我,還不準許我反抗了”


    “聖天大陸,弱肉強食,你一介廢物,被我吞了,不是你的榮幸嗎告訴你,要不是你的靈魂有些特殊,我的本體,堂堂十階變異火屬性落迦龍蟒,能看上你,會讓我來吞你嗎”


    張棄無語了,既然講不通道理,那就不要講。他一回頭就要離開這個神秘的空間。雖然他不知道這空間到底在哪兒,也不能自主進來,但他想要出去,想來還是出得去的。


    誰知他剛剛轉身,突然覺得渾身一緊,那小蛇居然纏了上來,把他全身上下緊緊箍住。


    “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我要纏死你這個賊子,我要纏死你!”


    “你,你別這樣,你被吸到這兒來,又不是我的錯!這樣吧,你放我出去,我雖然不知道是怎麽進這兒來的,但出去以後我一定認真修煉,也許等我修為高了,就能把你放出去了!”


    他恍惚記得遠古時期有一些故事流傳下來,說是一些天才的腦海裏,都住著一個十分神秘的東西,有的是不死的靈魂,有的直接就是妖魂,有的甚至是一件寶物的器靈。這些東西無一例外都十分強大,幫助宿主渡過了不少難關,難道自己也有機會獲得這樣一種待遇


    他還記得,這些宿主都潛力無限,無往而不利,據說都有一種叫做“豬腳光環”的東西。


    可是他似乎並沒有這麽好命:那小蛇非但不放開他,反而纏得更緊了,直勒得他雙眼鼓起,滿頭金星,連舌頭也長長地伸出來,好似下一秒鍾就要被勒死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就是賊子,你是騙人的賊子,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我要你死!”


    “別,不要這樣兩敗俱傷嘛,我不是賊子,你被吸進來,真不是我幹的……你先放了我,先放了我,萬事好商量,好商量嘛……”


    “我商量你個蛋……”小蛇勃然大怒:“我活不了了,脫離了妖丹,我本就沒法活下去;這兒的火就是我的克星,我要放了你,幾秒鍾就會被燒得一幹二淨,連灰也留不下來……不,趁著在你身邊,我還能多呆一點時間,我一定要勒死你,我一定要和你同歸於盡……”


    娘親啊,這家夥軟硬不吃,簡直不是一條小蛇,而是一頭強牛!


    張棄有些絕望了,這可怎麽辦呐,難道真要讓他如此奇怪地被一條蛇的靈魂勒死嗎


    便在此時,隻聽“嗖”地一聲,有什麽東西衝了進來。張棄恍惚隻看到亮光一閃,便聽那小蛇絕望地嘶吼道:“不,不,不能這樣,我要勒死他,你不能這樣,我要勒死他……”


    接著,小蛇再一次在他眼前出現,然後離他越來越遠,直至落入了深深的火海深處……


    然後就再也沒有小蛇的消息了。終其張棄漫長的一生,他以後也再沒見過這條小蛇。


    他呼呼地喘著氣,正感到一陣陣後怕,卻驀然發現,自己似乎已離開了那個神秘空間。


    難道,這隻是他不小心睡著了,然後做的一個噩夢


    但他似乎哪兒不對勁,在全身上下檢查一番,立時臉色一變:那塊宗門令牌,不見了!


    “哎喲這可不行,這是小玥兒送給我的紀念品啊,得找到,得找到。萬一能從聖之血祭裏回來,去參加她的成年禮的時候,沒有這塊令牌,我可怎麽上少陽宗啊”


    他一骨碌爬起身,在帳篷裏細細地找了起來。他不敢開燈,怕引起別人的注意,便隻有伏在地上,翻起氈毯的每一個角落,就連地上的小草,也一株一株地翻開,直找了四個多時辰,從剛剛入夜找到天色微微發亮,找得他兩眼發昏,卻也沒有找到那塊令牌。


    “這可怎麽辦呐……小玥兒,我對不起你,我把你的宗門令牌,搞丟了……”


    他本來打算多傷心一會兒的,可是沒想到年紀小,扛不住困,吃過早飯坐上車沒多久,便抵不住洶湧而來的睡意,書也不看了,也不傷心了,倚著車壁便打起了瞌睡。


    中午吃飯的時候,兩個神奕衛就坐在張棄身後不遠處,看著昏昏欲睡的張棄,竊竊私語。


    “你說,王康,這小子身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些黑衣人所說的‘寶物’啊”


    “剛才不是趁著休息的時候,把他帶到大石頭後麵,上上下下全找過了嗎,沒有啊。”


    “可是那些黑衣人明顯是衝著他來的,而且他們可說了,真是有寶物!”


    “我們調查過了,這小孩是從一個農莊裏來的,他的家世,也不像有寶物的樣子,我猜還是那些黑衣人弄錯了,或者他們根本是衝著咱們來的,隻是把這小家夥當借口而已。”


    “唉,要真是這樣,反而可惜了。要是他真有寶物,不就是我們的了麽”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家夥也真是有趣,睡得那叫一個沉啊,被咱們這麽搬來搬去,居然都沒醒。老子要是把他丟進火裏,恐怕他都不一定會醒吧!”


    “啪啪!”兩聲脆響,褚雲山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兩人身後,各自給了他們一個大比兜:“我真是服了你們兩個老六,堂堂神奕衛,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嗎還要不要臉了”


    兩人落荒而逃。


    褚雲山抱著雙臂坐在張棄身後,嘀咕道:“這小子身上,到底有沒有寶物呢”


    這個問題,也許不止他一個人在想。不過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張棄的異樣以後,這事也就慢慢淡了下來。當然也不可能有人直截了當去問張棄,誰都想得到,他不可能說的。


    隊伍繼續前進,人數多了,雖然走得慢了,原本隻預計半個月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個月;但安全係數卻大為提高,至少在後來的行程裏,他們再也沒有遇到那幾個黑衣人了。


    一個月過後,隊伍緩緩走進了大梁城。


    “所有人,都進軍營。你們有專門的房間住,當然,兩人一間房。要想住單間也可以,交五兩銀子。我們要在軍營裏住三天,等一等後麵的隊伍。這三天裏麵,你們可以在大梁城四處轉轉,但有些地方不能去,比如這軍營後麵的營房,那是真正的城衛軍住的地方。”


    武城的城衛軍在護送隊伍到軍營之後便回去了,褚雲山和五名手下在安排好了以後也離開了,於是這一片營房二十多個房間便隻剩下這三十名少年。


    張棄毫不猶豫地花了五兩銀子,要了一個單間。他身上有五十兩黃金,不愁沒錢花。


    然後就一頭鑽進屋子裏,三天以內,都沒有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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