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濼突然有一種想要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這還是雲小仙第一次在他麵前露出這麽脆弱的神情,一種自我否定的神情。


    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懊惱,為什麽自己就不能替她想想呢。他皺起的眉頭鎖的更深了,安慰的話正要出口,卻被雲小仙截斷了。


    “其實,你說的很對,一直以來都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你總提醒我對任何事不要隻看表麵,可我卻總是按著自己的習慣去思考問題。”說到這裏時,她低下頭輕笑了一聲。


    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沒辦法做一個聰明的人。


    瑾濼還想再說些什麽,雲小仙看出了他的意圖,“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不過不用了,也許我確實該像你說的那樣,收斂一些,不該衝動的去想那些就算我拚盡全力也做不了的事情。”


    “這樣隻會影響大局,說不定還會連累周圍的人。”花妍曾經經曆過的事,她不會再讓任何與她有關的人再經曆一次了。


    她說瑾濼隻看重利益,可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呢。為了堅持自己的善心而給別人添麻煩,這樣的善良對他人卻是累贅。何嚐不是另一種自私。


    若她真的擔心白言應該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去解除自己的擔憂,而不是不管不顧的隻想遵從自己的本心來。


    瑾濼眼見她眼中的亮光被附上了一層灰暗,不知道為什麽竟有了一種心痛的感覺,他明白這意味著雲小仙的心境已經發生了變化,可能她以後都不會說像剛才那麽天真的話了。


    也許這會對他們接下來的修行旅程有益,可是為什麽他會高興不起來,這不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嗎,到底是因為什麽。


    難道是可惜那丫頭可能會變成和他一樣的人嗎?瑾濼後悔了,他幾乎快忘記這種感覺了。這可能是他這幾百年裏唯一一次有了後悔的情緒。


    “我剛才說的話……還算數,如果有需要我會去幫他的。你還有什麽擔心的事也可以一並說出來。”


    雲小仙搖了搖頭,“你既然相信白言,那麽我也相信他會有辦法,畢竟我們是夥伴不是嗎,我應該對你保持最基本的信任。”


    瑾濼看著她語氣盡量放平和道,“你確定這是你的真心話嗎?我也希望你對我的信任是真的,信任我可以保護你,隻要是我說出的話就是一定可以為你完成的。”


    雲小仙笑了,“你猜的沒錯,如果是在剛才,我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我還是會私心的替白言和祁玄擔心。可是現在這卻是我的真心話。”


    “我不相信一個人的態度會轉變的這麽快。”瑾濼皺著眉道,他與雲小仙雙目相對,竟然能從那雙靈動的眼睛了看到一絲隱忍。這不是雲小仙眼睛裏該存在的東西,在此之前瑾濼都是這麽認為的,這小丫頭應該是隻能一直依附於他才能更好的成長。


    可是現在他卻有些不確定了。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據古跡記載擁有仙靈之體的人,不管是為正還是為邪,隻要不是少年殞命,此生定然要成為世間強大如神的人。


    如果日後真的有這麽一天,那雲小仙便不需要再依附於他,那他們之間又該成為什麽樣的關係呢……


    伴隨著這個問題,瑾濼一直沒法安然入眠。在後半夜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洞內有了一絲光亮,起初他還以為是外麵有什麽異動或者是祁玄進來報告情況的。


    可是當他睜開眼睛之後,才發現光亮是從雲小仙身上傳來的。她的周身縈繞的仙靈之氣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可能是太過用力的緣故,額角處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秀眉也蹙在了一起,瑾濼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她的表情之所以會那麽痛苦那是因為她在拚命的壓製著體內靈力外泄的衝動。


    這裏靈氣充沛的環境對於普通的修仙者來說,是一個修煉的絕佳之地。可是對於擁有仙靈之體的雲小仙來說卻會造成不小的麻煩,她的靈源本身就很容易達到飽和狀態。


    而越是在這種情況反而越越容易出意外。原本她是通過催動體內靈力運轉從而使靈力快速的增長,繼而反饋到靈源處,靈源也因此而進化,能容納更多的靈力。


    而在這裏,能為靈源提供靈力的就不隻是雲小仙了,它還能通過吸收周圍環境中所蘊含的靈力,來使自己進階。


    可是當靈源已經達到飽和狀態後,就已經不具備繼續吸收靈力的能力了,那些靈力因為沒有地方吸收,就會轉入筋脈中,又因為筋脈中的靈力在修煉過程中是運行的狀態。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多餘的靈力因為無處可去,就會從體內溢出來,而且是以爆發式的狀態,這樣就會在其周身產生強大的靈力,不僅會對修煉者周圍的事物造成傷害。還會對修煉者本身帶來一定的影響。


    雲小仙上次靈體脫離肉身就是因為靈力四溢的緣故,而此刻的她卻是忍著身體的不適感,想要將那些靈力穩在體內,甚至是強行煉化它們。


    “你知道不知道這麽做會招到反噬的!”瑾濼忍不住出了聲,語氣裏除了怒意還有擔心。


    雲小仙皺起的眉頭鬆了鬆,她露出了一個艱難的微笑。


    “可是我不希望每次都要讓你幫忙,這樣豈不是一輩子都離不開你了,等你你重塑肉身之時,也許就是我們即將要分別的時候了。”


    “若那時的我,在修煉的時候還是不能控製自己,那該怎麽辦呢。如果我注定不能讓自己很理性的去處理事情,那至少也要具備能夠讓自己隨意任性的實力吧。”此刻的她說話都有些費勁了。


    瑾濼明顯的看到,已經有靈力在企圖衝破她的控製,雲小仙也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可她還是咬緊了牙關,不讓那些靈力溢出來。


    他放緩了語氣,“停下來吧,第一次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可以了,沒有人能一次成功的,隻要你心中有了信念,日後多加練習就行了。你若再堅持下去,隻會傷到心肺,到時候豈不是……”


    他原本想說又造成麻煩的時候,停了下來。現在的他才開始意識到,其實很多時候隻要說出的話委婉一點,也許也能達到一定的效果。


    為什麽自己要一次次將話說的那麽狠,這原本也不是他的初衷吧。


    雲小仙調整好心態,讓自己的氣息趨近平穩才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我還是想試試,你放心我會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放棄的。”


    瑾濼歎了口氣,也許這小丫頭是真的受了他的刺激。不過能夠這麽快的消化這些,找到自己問題的所在,還能及時進行改變的這種心性,真的很難得了。


    見到她這麽堅持,瑾濼也不打算休息了,也開始進入修煉狀態,他一是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二是為了在雲小仙出問題的時候及時的做出反應。


    兩人就這樣一隻修煉到了天亮,當瑾濼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進入了無我狀態,完全屏蔽了外界的信息。


    他趕緊朝雲小仙的方向看去,卻驚訝的發現,雲小仙因為極度的疲憊已經安然睡過去了,而經過一夜的努力她竟然真的將那些靈力給煉化了。現在的她已經到了顯靈境三階。


    比起祁玄也就差了兩階,也許等她出去的時候能達到天元境也說不定。


    瑾濼走過去,將她因為汗水而黏在臉上的發,輕輕的撥開。看著眼前酣甜的睡顏,他嘴角揚起了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容。


    雲小仙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旁邊,身體下意思的動了一下,瑾濼怕自己將讓吵醒,修長的手指停在她的鬢邊一刻也不敢動彈。


    好在睡著的人兒並沒有醒,似乎也在為自己成功的煉化了那些靈力,彎了彎嘴角,瑾濼臉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他估摸著天已經亮了,就是不知道白言那邊的計劃進行的怎麽樣了。他最後看了一眼雲小仙,然後起身朝著石門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既然小丫頭那麽擔心那個家夥的安慰,那自己就去看一眼好了。他如是想著,他之所以不從石門那邊走除了不想吵醒雲小仙之外,也想看看這邊的通道是什麽樣子的。


    他朝著黑暗裏走去,抬手的同時火光已經亮了起來,眼前的通道和石門那邊的通道並無兩樣,隻是有股難聞的氣味。


    又轉過幾個拐角,他隱約聽到了水流的聲音,像是風吹動水麵的聲音。瑾濼皺起了沒有,他們進來的時候白言可沒給他們說過這裏有水潭的事。


    是覺得沒必要,還是想刻意隱瞞什麽。


    帶著這樣的疑惑,瑾濼加快的了腳步。沒過多久通道就走到了盡頭而映入他眼簾果然是一個數十米寬的大水塘,古怪的是這洞中明明就沒有光,可是那水塘中卻流光熠熠,還泛著淡淡的漣漪。


    難道這水下就是另一個出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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