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外。


    周知見女兒跟楊為民如膠似漆的樣子,心中雖然不待見楊為民,也不得不把楊為民請進屋內。


    周紅月從小便不安分,結交過的男朋友足有十幾個。


    跟那些不著調的小青年相比,楊為民至少相貌堂堂,看上去像是一個有前途的年輕人。


    牽著周紅月的手,跟在周知的身後,楊為民暗中打量小院內的擺設,心中暗自慶幸。


    小院內青石鋪地,古香古色的建築風格非常顯眼,牆上的畫作和書法字體,散發著淡淡的墨香,讓人感覺格外舒適和放鬆。


    最讓楊為民驚歎的是,屋簷下扯著一條繩子,繩子上掛著七八條臘肉,足有一百多斤。


    在陽光的照射下,臘肉發出瑩潤的光澤,看起來很誘人。


    “這是臘味嗎?“


    這麽貴重的東西,就輕易掛在這裏,看來周家比他想象的還要豪橫。


    本來是為了跟於海棠置氣,他才會招惹周紅月,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攀上了高枝。


    早知道周紅月的家世背景如此深厚,他早就下手了


    進到屋內,周母已經聽到外麵的動靜,忙搬來椅子請楊為民坐下。


    “謝謝伯母。”楊為民很有禮貌,側過身,輕輕坐在椅子上。


    “孩子,吃過飯了嗎?”周母問。


    “吃過了,這不,我特意給紅月帶來早飯。”楊為民適時把油條和豆汁放在桌子上。


    看到油條和豆汁,周知的眉頭稍稍舒緩一些,雖然這小子看上去不像個好人,但是能夠想到紅月,也算是難得。


    周母看出周知的意思,拉了拉周紅月的衣角:“紅月,咱們去廚房吃飯.”


    “不嘛,我就要跟為民哥在一塊。”周紅月的眼睛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楊為民的身上。


    “咳咳”周母為女兒的表現感覺到有些尷尬,她輕聲勸道:“你爹跟他有事情要談,咱們就別打攪他們倆。”


    聽到這話,周紅月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不過在進入廚房前,她還是沒忘記讓楊為民等會跟她一塊去上班。


    “放心,我等著你。”


    楊為民很是溫柔的周紅月點點頭,雙眸中那掩蓋不住的愛意,瞬間把周紅月融化了。


    周紅月雙眉上挑,瞪著周知說道:“老周,你要是敢為難為民哥,我跟你沒完。”


    “你這丫頭.”周知腦門子上掛滿黑線。


    周知對於周紅月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些年周知也沒少因為周紅月在外麵胡混的事情而教訓她。


    但是周紅月並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一旦生氣的話,就會長達數個星期不回家。


    一個大姑娘徹夜不回家,名聲可想而知,周知害怕她出事,也隻能聽之由之。


    待廚房的門關上後,周知坐直身體,雙眼緊盯楊為民。


    “你叫什麽名字。”


    “楊為民。”


    “單位。”


    “軋鋼廠後勤處物資科副科長。”


    一番詢問下來,周知竟然覺得這小子條件還不錯。


    出身好,還是幹部,以後前途無量啊!


    周紅月能找到這種對象,似乎是撿到寶了。


    周知的態度不由地和緩起來,跟楊為民拉起了家常。


    楊為民的口才是練過的,三言兩語便博得了周知的歡心。


    尤其是知道楊為民是楊廠長的侄子時,周知看向楊為民的眼光,就跟看向女婿的一模一樣。


    他站起身給楊為民倒杯茶:“為民啊,原來你是老楊的侄子啊,怎麽不早說呢?”


    楊為民站起身雙手接過搪瓷缸子,臉上堆滿笑容:“我叔叔對我要求嚴格,不允許我對外泄露我們之間的關係。”


    “是啊,老楊的性子一向正,不過有時候太正了也不好,就像你,明明是個前途無量的幹部,他為了撇清嫌疑,讓你到基層工作幾年。”周知有些憐憫的看向楊為民:“這樣一來,你的年紀就不是優勢了。你應該知道,現在上麵在提倡工廠領導的年輕化。”


    “可惜啊,真是可惜.”


    “我叔叔就是這種性子。這些年我付出了遠超別人的努力,才獲得了今天的成功。現在他卻要把這一切都奪走。”楊為民苦笑著搖搖頭:“不過我並不怨恨他.”


    “你是個好孩子啊!”


    周知越看楊為民覺得越喜歡了,這樣懂事的年輕人可不多見,如果真能夠跟周紅月結婚的話,以後周紅月也有了依靠。


    楊為民此時心中則有些著急,他正在想法提出轉到木材廠工作的事情,但是扯出了兩個話頭,周知卻裝作沒聽到。


    在楊為民得知周紅月的身份前,本來已經打算從軋鋼廠辭職了。


    現在知道周知是木材廠的領導,他自然更願意以軋鋼廠副科長的身份,轉調到木材廠。


    隻是周知裝迷糊,讓他有點無奈。


    就在楊為民準備繼續把想法挑明的時候,廚房的門打開了,周紅月走了出來。


    她走到周知的跟前,抓住周知的胳膊撒嬌:“爹,為民哥在軋鋼廠壓根沒有前途,你還不如把他調到木材廠,讓他在你手下工作。這樣你也能幫我看著他。”


    “你這孩子胡說什麽!跨廠調人就那麽簡單嗎?”周知皺起眉頭瞪大眼睛。


    “不嘛,不嘛,我就讓你把為民哥調過去。”周紅月不依不饒。


    周知麵對這個嬌生慣養的女兒,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生氣發火的話舍不得,答應把楊為民調過去的話,確實難度很大。


    楊為民的檔案資料都在軋鋼廠裏,而且他隻是木材廠的副廠長,要調來一個副科級的廠領導,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要不然其他同誌可能會有意見。


    更關鍵的是,楊為民跟周紅月的事情還沒有敲定。


    他現在花了大功夫把楊為民調過去的話,萬一楊為民跟周紅月的事情黃了,那他豈不是做了無用功,還會被別人恥笑。


    周知當了十幾年副廠長了,可謂是一頭老狐狸。


    周母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說道:“老周,你就答應紅月吧,反正辦理手續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正好讓紅月跟為民多相處一下,他們的年紀也不小了,如果沒有原則性問題,應該盡早結婚。”


    說完,周母把目光投向楊為民:“為民,你覺得呢?”


    楊為民此時自然是點頭答應:“那是當然,我的父母也在催促我結婚,紅月性格很好,家教也很好,我覺得我們結了婚後肯定會幸福的。”


    聽到楊為民的表態,周紅月的臉紅成了猴屁股,她抓住周知的胳膊:“爹,你說呢?”


    “那好吧,今天我到了廠裏,就跟老黃通通氣,看看廠裏麵有沒有合適為民的職位。”


    女兒和媳婦兒都一致要求,周知此時也騎虎難下了,隻能點頭答應。


    “爹,你最好了!”周紅月見周知答應下來,興奮地在原地蹦蹦跳跳。


    周母笑吟吟的看著幸福的女兒,說道:“好了,趕緊吃早餐吧,你們還得去上班呢。”


    清晨的軋鋼廠籠罩在金色的陽光中,就像是初升的太陽那樣,充滿了勃勃生機。


    於海棠一大早冒著嚴寒來到了廣播室。


    從今天開始,軋鋼廠進入了年終的衝擊階段。


    每年的最後一個月,軋鋼廠都會舉辦“大幹一個月,為國家添磚加瓦”的活動。


    工人們在這個月裏不計較辛勞,全力以赴,保證生產任務的完成,並向國家貢獻自己的力量。


    在軋鋼廠裏,這個月份是最為繁忙和緊張的,但也是最為團結和感人的時刻。工人們的辛勤付出,為國家的發展和繁榮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為了鼓勵工人努力工作,宣傳科會舉行各種宣傳活動,其中廣播室是最重要的一環。


    於海棠身為播音員,每天必須用她激情澎湃的聲音,激發工人們的鬥誌。


    脫掉手套,拿出冰冷的鑰匙捅開門,於海棠微微皺了皺眉頭。


    現在已經到了上班時間,周紅月還沒有到。


    這姑娘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於海棠搖搖頭走進播音室裏,把帆布挎包掛在椅子上。


    她坐在椅子上,開始準備今天的廣播稿。


    突然。


    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為民哥,你說於海棠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會不會氣得像氣球似的爆炸啊。”


    “嗬,就她那身材,跟幹樹枝似的,也能爆炸?”


    “幹樹枝哈哈為民哥,你說得太形象了.”


    這兩道聲音,於海棠很熟悉,一道是楊為民的,一道是周紅月的。


    他們怎麽搞在一塊了?


    就在於海棠感覺到疑惑的時候,廣播室的門被周紅月推開了。


    看到於海棠正盯著他們,周紅月得意洋洋的挽起楊為民的胳膊。


    一步一搖的走到於海棠跟前,捏著聲音說道:“於海棠,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男朋友,楊為民同誌。”


    周紅月那招搖的作態,讓於海棠感覺到可笑。


    自從上次跟楊為民爭吵過後,於海棠已經決定跟楊為民一刀兩斷了。


    現在看到楊為民竟然成了周紅月的男朋友,她慶幸聽了李衛東的話,認清楚了楊為民的真麵目。


    自然不會感覺到生氣。


    於海棠沒有理會周紅月,而是越過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楊為民,嘴角勾起一絲譏笑。


    “楊為民,我聽說你要調去當清潔工了,沒想到你工作這麽敬業,還沒有上崗,就開始撿垃圾了。”


    “撿垃圾?你什麽意思?”周紅月品味了一下於海棠的話,明白過來後,小臉氣得煞紅,胸脯起伏不定。


    “於海棠,我看你就嘴硬吧!我看你是嫉妒楊為民跟我好。”


    楊為民也皺起眉頭,瞪著於海棠說道:“於海棠,你別以為自己長得漂亮,實話告訴你,你要不是有個廠花的名頭,我才不會追你呢!你就是一個竹片人!”


    這話讓於海棠當場破防了。


    於海棠一向對自己的身材很介意,每次跟於莉一塊的時候,她都會感覺到不自在。


    “你你.”


    於海棠氣得渾身發抖,想衝上去給楊為民一記耳光。


    “於海棠,你敢打我男朋友。”


    周紅月早就等在一旁,衝上來抱住了於海棠。


    兩人正廝打著,聽到“啪”的一聲。


    兩人齊齊轉過頭去,隻見楊為民捂著臉蹲在了地上,他嘴角滲出點點鮮血,目光有些驚訝。


    而一個魁梧的漢子站在楊為民跟前,正緩緩的收回手。


    “衛東哥,你怎麽來了?”


    “為民哥,你沒事吧?”


    於海棠驚訝的走到李衛東跟前。


    周紅月衝過去扶起楊為民。


    李衛東衝於海棠擺擺手示意等會再聊,等他料理了楊為民,


    楊為民在周紅月的攙扶下,站起身後,瞪著李衛東,惡狠狠的說道:“李衛東,你竟然敢打我?”


    “啪!”


    他話音未落,另外一個麵頰上又重重的挨了一記耳光。


    李衛東的簡單粗暴驚到了於海棠。


    打得太過癮了!


    像楊為民這種陰險小人,打死活該。


    隻是,萬一楊為民要告狀的話,衛東哥就慘了。


    “你你.”楊為民沒有想到李衛東會不由分說,又給了他一記耳光。


    好在這次有周紅月扶著,他沒有摔倒。


    楊為民深吸幾口氣,待眼前的金星星消散後,不怒反笑。


    “李衛東,你這次攤上大事了!就算你是扶貧車間的主任,我把你告到保衛科,保衛科也不敢袒護你。”


    周紅月看著楊為民裂開的嘴角,一陣心疼,扭頭瞪著李衛東:“就是,我們現在馬上就去報告,讓保衛科把你抓起來。”


    李衛東雙手抱懷,嗬嗬一笑:“去吧,記著在報告的時候,告訴保衛科的幹事,是楊為民侮辱女同誌在先,我出手是為了製止楊為民。”


    說完,他又補充道:“對了,出了保衛科,麻煩你們再去婦聯一趟,把楊為民形容於海棠的話,跟婦聯的同誌重複一遍。”


    本來已經有把握釘死李衛東的楊為民,聽到這番話,臉色大變。


    他很清楚自己那些話不但侮辱了女同誌,還有耍流氓的嫌疑,要是真鬧大,對他沒有一點好處。


    而且,明天就到了行動的時間,在此之前,應該以大局為重。


    等把那批貨搞出去,換成了錢,有的是機會收拾李衛東。


    想到這裏,楊為民轉身走了,隻留下一句話。


    “李衛東,你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


    這貨怎麽跟灰太狼似的。


    李衛東嘴唇微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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