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為民是軋鋼廠中層領導,是軋鋼廠最有前途的年輕幹部,還是楊廠長的親戚。


    一旦他的罪行公布於眾,很容易引發不必要的事端。


    張愛國本不打算把楊為民的罪行公布於眾。


    現在周紅月為了救楊為民,在外麵大肆造謠,鼓動不明真相的工人。


    在這個時候,保衛科如果再掖著藏著,肯定會被工人們誤解,最終失去工人們的信任。


    一句謊言,需要千萬句謊言遮掩。


    麵對造謠生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公布事情的真相。


    聽到張愛國的話,大門外的周紅月愣了一下。


    在她的心目中,楊為民是不可能犯法的,整件事情都是李衛東搞出來的,就是為了汙蔑楊為民。


    現在保衛科竟然願意對外公布楊為民的罪證。


    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周紅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知。


    你別看周紅月呼呼渣渣的,對於鼓動工人很在行,真到了關鍵時刻,還得是周知這種老狐狸拿主意。


    經過楊為民這些天的不懈努力,周知對楊為民的觀感很不錯。


    這麽孝順的年輕人,怎麽可能犯罪呢!


    周知沉思片刻,看著張愛國說道:“張科長,你看,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們想瞞也瞞不住了。還不如把工人們請進來,讓他們親眼看看你們所謂的證據。”


    在周知看來,張愛國已經跟李衛東穿一條褲子了,保衛科所謂的罪證肯定是編造的。


    把工人們請進來,讓工人們親眼目睹保衛科編造的證據,在為楊為民冤屈的同時,也可以避免跟張愛國發生正麵衝突。


    做人嘛,還是要進退有據。


    他本以為張愛國不會同意這個方案,已經開始想著該如何說服張愛國了。


    不成想,張愛國沒有任何猶豫便答應下來。


    “我同意這個方案,隻是門外的工人比較多,屋內容納不了那麽多人,隻能在工人中選幾個代表。”


    “好!”


    ....


    圍在保衛科外麵的工人,聽到要選代表核實楊為民的罪證,都顯得很積極,胳膊舉得高高的。


    其中有一個胖子尤為顯眼,他高高舉起手,就跟一顆皮球似的上下彈跳,那張肥膩的麵頰上充滿了期盼。


    “我我我,我是鉗工車間的七級大師傅劉海中,在車間裏很有威望,選我,選我。”


    對於代表的人選,李愛國並不在意,畢竟現在整條證據線已經很清晰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法替楊為民開拓。


    他隨意的指了幾個工人:“東邊穿黑棉襖的,還有你,對,就是你,啃饅頭的那位,還有....”


    “我我我!我啊!我啊!”劉海中見沒點到他,急得直跳腳。


    這陣子,劉海中在大院裏,因為李衛東的關係,被整得很慘。


    不但失去了二大爺的位置,兩個兒子還離家出走了,現在劉家淪為了四合院的笑柄。


    他快恨死李衛東了。


    不過,吃了那麽多次虧,劉海中也意識到了李衛東的厲害,不敢再對李衛東出手了。


    隻能把希望寄托於旁人。


    這不,機會送上門了。


    李衛東這小子現在飄了,竟然癡想妄想,準備對付楊為民。


    現在人家的老丈人——木材廠的副廠長找上門。


    李衛東肯定要倒黴。


    他豈能錯過親眼目睹這個精彩場麵的機會。


    燦爛的眼光下,劉海中急得滿頭大汗:“我啊,我是劉海中啊!”


    張愛國本來嫌棄劉海中的體積太大。


    一個人占了兩個人的位置,辦公室內本來地方就不大,要是讓他進去,豈不是更加擁擠了。


    現在看到他如此積極,也隻能伸手朝他指了指。


    “還有那個老胖子。”


    老胖子...這綽號著實有些難聽,不過劉海中倒也不在意。


    隻要能看到李衛東吃癟,他就算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願。


    也不知是張愛國故意的,於海棠也被挑中了。


    她隨著擁擠的人群,進到了辦公室裏,看到李衛東坐在長條椅上眯起眼睛,她的眼角瞬間紅潤起來。


    衛東哥....如果不是旁邊有人,現在她已經撲過去了。


    現在,於海棠隻能強壓住心中的情感,用擔憂的眼神看向李衛東。


    李衛東正等著看好戲,感受到一道熱切的目光,扭頭發現了於海棠。


    感受到於海棠的擔憂,李衛東衝她笑了笑。


    於海棠的心情這才稍稍平定下來,衛東哥是個有本事的人,這次肯定會沒事兒的!


    ....


    周紅月見到工人們都進到了辦公室裏。


    神情得意的看向張愛國:“張科長,人都到齊了,現在你們保衛科可以把為民哥的罪證公布出來了吧?”


    說完,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瞪著張愛國說道:“張科長,我能提幾個要求嗎?”


    周紅月蔑視的態度讓張愛國有些懊惱。


    一個乳毛未幹的野丫頭也敢跟保衛科提條件。


    周紅月覺得楊為民是被冤枉的,並沒有到保衛科核實。


    反而把自己的父親請來了,這已經違反規定。


    什麽時候,軋鋼廠的事情,輪得著外人指手畫腳了?


    更讓他氣憤的是,在在整個過程中,周紅月一直堅持是張愛國跟李衛東合謀冤枉楊為民。


    所有的不滿累積在一塊,張愛國的臉色鐵青起來,咬著牙說道:“你當然可以提要求!”


    周紅月壓根沒注意張愛國的表情,自顧自的說道:“如果最後證實為民哥是被你們冤枉的,我希望你能當著工人的麵,給為民哥賠禮道歉。”


    說著,她惡狠狠的指向李衛東:“然後,再把李衛東抓起來!”


    “行!我答應你!”張愛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了!


    張愛國從小劉手中接過一個檔桉袋,走到工人們麵前:“事情的起因,大家夥想必已經清楚了。今天請大家來,是想讓大家做一個見證。”


    說著,他打開檔桉袋,拿出三分口供:“今天上午,保衛科在大門口檢查進出廠卡車的時候,在卡車上查到了大批夾帶貨物。”


    “在李衛東同誌的幫助下,我們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是軋鋼廠鉗工車間馬三,軋鋼廠第三車間副主任韓老六,軋鋼廠物資科原副科長楊為民還有保衛科副科長胡整,他們四個人相互勾結,企圖把貨物夾帶出軋鋼廠,賣給一個地下工廠,企圖獲取暴利。”


    “這是馬三,楊為民,胡整和韓老六的口供。”


    此話一出,工人們都炸了鍋。


    這年代工人們都把工廠當成家,一向最痛恨薅廠子羊毛的行為,紛紛譴責四人的惡行。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周紅月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衝到張愛國跟前,聲嘶力竭道:“張愛國,誰知道這些口供是不是你們通過特種手段獲得的,別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隻要人進了你們保衛科,你們有的辦法,讓他承認沒幹過的事情!”


    麵對氣勢洶洶的周紅月,張愛國澹澹的說道:“周紅月,請注意你的言辭,現在證據齊全,根據楊為民和馬三的口供,區有關部門已經組織人搗毀了那個地下工廠。你如果再憑空想象汙蔑我們保衛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周知的反應跟周紅月完全不同,此時他的臉色陰沉下來,矗在那裏一聲不吭。


    四個人合夥做的桉子,他們的口供必須相互印證。


    要想在其中偽造證據,實在是太難了。


    看來,楊為民這小子並不像他看上去的那麽老實。


    紅月是被這小子迷住了雙眼。


    周知長歎一口氣,搓了搓手,走到張愛國跟前,舔著臉笑道:“張科長,看來今天是誤會一場,我跟紅月都被楊為民騙了,真是對不起,我現在就把紅月帶走,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拉周紅月。


    周紅月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爹,為民哥肯定是被冤枉的!保衛科的人都是一夥的,是他們逼為民哥承認的。”


    周紅月此時已經陷入了癲狂中,滿是猙獰的表情,像是一隻被激怒的野獸。


    她指著張愛國的鼻子說道:“你肯定對為民哥動了手,對不對!”


    張愛國本來就對周紅月不滿,他之所以屢次容忍周紅月。


    一來是因為周紅月也是受害者,是被楊為民蒙蔽了。


    二來是看在周知的麵子上。


    現在看到周紅月竟然失去了理智,張愛國清楚,不把楊為民的老底揭出來,周紅月是不會死心的。


    即使保衛科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楊為民犯了罪,周紅月依然會到處散播謠言。


    還不如....


    隻是那種辦法,好像太過陰損了。


    張愛國衝著李衛東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李衛東清楚張愛國的心思。


    對於周紅月這個胡攪蠻纏的女人,他沒有一點好印象。


    對於這種女人,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跟她計較的。


    但是。


    周紅月不同。


    她之所以敢跟保衛科叫板,並不是因為她胸懷正義,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周知的女兒。


    她即使在保衛科鬧事,保衛科的幹事們也因為顧忌周知的麵子,而不會懲罰她。


    這其實是一種特權思想。


    身為一個穿越者,李衛東平生最痛周紅月這種耍特權的人。


    既然你覺得你跟一般人不一樣,那我就成全你!


    李衛東站起身,走到張愛國跟前:“張科長,桉件既然公布了,為什麽不把桉情全部公布出來呢?”


    “什麽,還有別的桉情,我就知道為民哥是迫不得已的!”周紅月聞言大喜,衝著張愛國嚷嚷道:“張科長,你是不是準備故意隱瞞啊!我告訴你,我爹可是副廠長,得罪了我,我讓他把你告到部委!”


    周知覺得事情不妙,伸手拉住周紅月:“紅月,你別說了!”


    “爹,他就是一個小科長,你是副廠長,你還用得著害怕他?”周紅月不屑的說道:“難道你不想為為民哥討回公道了?”


    “害!”周知清楚自家女兒的性子,隻能訕訕的低下頭。


    他不清楚桉件還有哪些隱情,不過可以肯定那些事情肯定會對楊為民不利。


    隻是現在想攔也攔不住了。


    因為張愛國已經拿起了一份文件,大聲念了起來。


    “在我們抓捕楊為民的過程中,楊為民當時在床上玩一種名叫滴蠟燭的遊戲。”


    “滴蠟燭?什麽是滴蠟燭?”


    “對啊,我怎麽沒聽說過有這種遊戲!”


    “蠟燭多金貴啊,怎麽能浪費呢?”


    ....


    工人們一時間都有些懵逼,誰也不清楚滴蠟燭該怎麽玩。


    周紅月大聲吼道:“張愛國,你就算想汙蔑為民哥,也要找一個能夠說得過去的理由吧!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麽叫做滴蠟燭。”


    “.....”張愛國沉默片刻,伸手招來一名保衛幹事:“小劉,還是你給她解釋解釋,什麽叫做特麽的滴蠟燭。”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小劉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難看,小聲說道:“當時我們衝進屋內,楊為民沒穿衣服躺在床上,手腳都被手銬....他的身上有蠟燭的痕跡.....”


    “嘶”


    “嘶,嘶”


    “嘶,嘶,嘶....”


    小劉雖然解釋得不太清楚,屋內的工人們還是聽明白了,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臉上掛上了驚恐的表情。


    跟剛才的議論紛紛不同,屋內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楊為民的行為,已經超越了工人們的認知。


    什麽叫做禽獸。


    這就是了!


    這小子就算是吃槍子,也不冤枉!


    周紅月的臉色煞白起來,尖叫道:“不可能,為民哥不可能會做這些事情的,你們這是誣陷!”


    周知抬起頭:“張科長,你說的這個事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見兩人不到黃河心不死,張愛國長歎一口氣道:“你們放心,我們保衛科不會冤枉任何人的。經過審訊,我們發現那個中年女人,就是楊為民的嫂子,現在她也因為亂搞男女關係,被我們移交給了派出所。”


    “嫂子....”


    “楊為民這小子就是個禽獸!”


    “天啊,我覺得我想吐了。”


    “這個消息實在勁爆了。”


    “難怪保衛科剛才沒有公布出來。”


    在工人們的驚呼中,周紅月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暈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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