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南易,你手別抖啊!”


    一個工人挽起了袖子。


    南易:“王哥,你別介意,我這是老毛病了。”


    “你們廚子啊,將來都會得腦血栓!”那工人端著大半勺菜,悻悻的走了。


    隊伍中的其他工人,似乎對南易的病情見怪不怪,隻要不是劇烈的抖動,他們都欣然接受。


    不得不說,南易比傻柱的技術更精湛,尺寸拿捏的很準,每次一滿勺菜,左右晃幾下,總能留下來大半勺。


    所以。


    食堂內的氣氛總體上還算是和諧。


    直到丁秋楠端著飯盒走到了窗口前。


    南易的老毛病瞬間被治愈了。


    使出平生最大的勁頭,舀了滿尖滿尖一勺子菜,扣到了丁秋楠的飯盒裏。


    丁秋楠:“南師傅,我隻要1兩菜,你打得有點多了。”


    “什麽,不夠?”


    南易又舀了一勺菜,扣了進去。


    “不是,是多了。”丁秋楠跺腳。


    “啥?還不夠?”


    南易又要去舀菜。


    丁秋楠看著裝得滿滿的飯盒,長歎一口氣,轉身走了。


    這麽多菜,她一個人怎麽吃得完呢?


    浪費糧食是犯錯誤。


    這個傻廚子,真是故意為難人。


    南易見丁秋楠坐在角落裏,把菜勺子遞給李衛東:“李主任,我有點事兒,你自己盛飯菜吧。”


    李衛東:


    他覺得沒有帶上牛萌是一個重大失誤。


    挖了半勺菜,隨手拿了兩個白麵饅頭,扔下錢和飯票,李衛東端著飯盒找到一個空位置上。


    剛剛坐下,幾天沒見人影的梁拉娣湊了過來。


    她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大兄弟,晚上有空嗎?我預約。”


    李衛東點點頭,指著對麵的位置:“坐。”


    說著順手遞給梁拉娣一個饅頭。


    “嗨,還是大兄弟你實在,我就喜歡你這種實在人。”


    梁拉娣毫不客氣的接過饅頭,大口吃了起來。


    李衛東輕輕咬了一口,饅頭泛著淡淡的甜味和麥香味,口感鬆軟、綿密,吃起來滋味濃鬱,回味無窮。


    嗯,比傻柱的手藝好多了。


    品嚐南易做菜的次數越多,李衛東越覺得傻柱就是一個水貨。


    想來也是,南易是廚子世家,是正宗的宮廷菜傳人,祖上是專門給老妖婦做菜的。


    傻柱所謂的譚家菜,其實是偷師學藝,何大清跟著一個從宮廷出來的廚子,學了兩道菜。


    野路子,當然比不過家傳的。


    正想著這些事兒,遠處傳來一陣喧囂聲。


    李衛東抬頭看去,隻見丁秋楠氣得小臉紅撲撲的,銀牙咬緊。


    站在她對麵的南易一臉的無辜,手中還端著一個罐頭瓶。


    “南易,你怎麽能不經過別人同意,動別人的茶杯呢!”


    “我,我也是好意,廚房裏正好有開水,我怕你渴了。”


    李衛東皺皺眉頭,看著對麵吃得正歡的梁拉娣說道:“他們這是怎麽了?”


    梁拉娣回過頭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笑道:“能怎麽,肯定是南易又給丁秋楠下藥了。”


    身為南易的“好朋友”,梁拉娣對南易還是很了解的。


    “下藥?南易玩得挺野啊,真看不出來。”李衛東搓了搓手,癟癟嘴。


    “不是你想的那種藥。”梁拉娣翻了一個白眼:“南易這貨喜歡丁秋楠,見丁秋楠身體不大好,就偷偷的從家裏拿來人參,鹿茸之類的補品,磨成粉末,趁著丁秋楠不注意,放進了她的茶杯裏。”


    “在丁秋楠看來,就跟下藥差不多。”


    嘖嘖舔狗。


    南易這舔狗的段位,跟傻柱差不多了。


    梁拉娣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麽,撇撇嘴道:“也不知道丁秋楠那小姑娘,有什麽好看的,跟冰山似的,沒有一點女人味,還沒有我好看呢!”


    李衛東心中樂了,梁拉娣這是在吃醋。


    在原著中。


    梁拉娣喜歡的是南易。


    南易是丁秋楠的舔狗。


    丁秋楠被崔大可得了手。


    失望的南易最後選擇了梁拉娣。


    這組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現在由於李衛東介入,劇情發生了變化。


    崔大可已經吃了花生米,梁拉娣跟南易兩個人仍然隻是朋友關係。


    此時,那邊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丁秋楠似乎已經發現了茶杯裏多出了一些莫名的粉末。


    “南易,你在茶杯裏放了什麽?”


    “補品,都是補品”


    “補品?這黑乎乎的,你說是補品?”


    “真的是補品”


    “嘩啦!”


    南易的話未說完,便被丁秋楠潑了一臉水。


    “你這人有毛病吧你!竟然給別人下藥。”


    丁秋楠端著飯盒,拿著茶杯,氣呼呼的走了。


    隻留下被潑成落湯雞的南易。


    他伸手擦掉臉上的茶水,有些心疼的說道:“秋楠,這裏麵的補品,都是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搞到的.”


    果然。


    舔狗,舔到最後,隻能一無所有。


    李衛東覺得嘴裏的饅頭更加香甜了。


    丁秋楠回到醫務室,把飯盒放在桌子上,拿著茶杯湊到水龍頭前清洗。


    劉姐從裏屋出來,看看飯盒,再看看丁秋楠氣呼呼的小臉,笑笑:“咱們機械廠還有人敢惹咱們的丁醫生生氣,告訴姐,姐下次給他換一個大號的針頭,獸醫的那種。”


    噗嗤,丁秋楠破涕為笑,難為情的說道:“還不是食堂裏的那個傻廚子!”


    “傻廚子?呃,你說的是南易啊。”劉姐若有所思。


    這會丁秋楠洗好了茶杯,坐在了桌子前,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浪費糧食,是大罪。


    劉姐倒了一杯茶,坐在丁秋楠的對麵,小聲說道:“秋楠,姐比你大幾歲,一直把你當妹妹看,你也別怪姐多嘴。”


    丁秋楠拿著筷子的手停頓了一下。


    劉姐道:“南易其實條件挺不錯的,家裏世代都是宮廷禦廚,在前門那邊有一套大院子,為人也很正直,對你的好那更是有目共睹,你也老大不小了,其實可以考慮考慮。”


    “姐,我跟南易不合適,他,他家的成分不好。”丁秋楠拿起筷子邊吃邊說,“再說了,我一直想考大學,就是因為成分問題,廠裏麵不同意,我要是跟南易好上了,這輩子都沒希望上大學了。”


    劉姐有點難以理解丁秋楠的想法。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找一個待自己好,有家底的丈夫,不比上大學更重要嗎?


    南易還是大廚,就算是世道不好,也不至於沒飯吃。


    隻是她清楚丁秋楠的性子,這姑娘的主意一向正,不會聽別人的勸說。


    隻能作罷。


    午飯後,病人陸續上門,丁秋楠也忙碌了起來。


    說是忙,其實也隻是處理一些簡單的病情。


    醫務室條件差,藥物也匱乏,工人們得了嚴重的病,大多數都情願到市裏麵的大醫院診治。


    大醫院的報銷手續比較麻煩,幾位慢性病患者,才會把醫務室當做定點醫院。


    說是慢性病,其實是長期營養不良,再加上操勞過度造成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補充足夠的營養。


    可惜,就是這麽簡單的治療方法,醫務室都無法完成。


    丁秋楠隻能開一些簡單藥物,並叮囑病人平日裏注重補充營養。


    忙活了一個下午,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下班的鈴聲響起,劉姐拎起帆布包,見丁秋楠坐在那裏看書,沒有下班的意思。


    問道:“秋楠,你今兒還值班?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醫務室規定,每天晚上,必須有一個醫生值班到晚上十點鍾,以防止突發事件發生。


    劉姐已經結婚了,每天晚上得回去伺候丈夫,照顧孩子。


    大部分時間都是丁秋楠在值班。


    “沒事兒,反正我回家也是一個人,在這裏看書,還能省一點電費。”丁秋楠揚起頭笑著說。


    “那姐就不客氣了,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介紹個好對象的。”


    看著劉姐的身影,丁秋楠苦笑著搖搖頭。


    她最大的願望,是想上大學,而不是結婚。


    想著這些事,丁秋楠的心情頓時惆悵起來。


    從櫃子的底部摸出了一瓶老汾酒。


    也不用酒杯,對著酒瓶猛懟一口。


    火辣辣的烈酒下了肚。


    肉體受到虐待產生的痛苦,遮掩了心中的傷痛。


    丁秋楠覺得心情好多了。


    她看著酒瓶,嬉嬉笑笑:“酒瓶啊,酒瓶,你告訴我,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是誰?”


    酒瓶當然不會說話,丁秋楠依然聽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


    “答對了,咱們幹一杯。”


    一把抓起酒瓶,猛灌一口。


    窗戶外,一道暗影一閃過。


    叮鈴鈴。


    機修車間內,工人們聽到下班鈴聲響起,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往外走去。


    梁拉娣收拾好工具,走到工作台前,看著還在忙碌的曹山說道:“師傅,你手上的傷沒有好,就別加班了。”


    “沒事兒,我沒加班,隻是等人。”


    “等人?”


    梁拉娣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多問。


    她得趕緊回去,給孩子們做飯,把孩子們哄睡後,還得趕回機械廠找李衛東換糧票。


    “那我先走了啊師傅。”


    “去吧,去吧。”


    梁拉娣走了兩步,似乎想到了什麽,猶豫了一下,又回轉過來。


    走到曹山身旁,壓低聲音說道:“師傅,去部委做匯報的事兒,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說是去做匯報,其實就是去告狀。


    曹山當然清楚梁拉娣他們的打算。


    他原本是不準備參加的。


    他年紀大了,隻想安安靜靜的搞研究,順帶著再帶出幾個好徒弟。


    可是。


    黃副廠長他們越來越過分了。


    如果再這樣下去,機械廠也許真的完了。


    曹山點點頭:“你放心,我是機械廠的老職工了,這是我應盡的義務。”


    “謝謝師傅。”


    梁拉娣懸在半空中的心重新回到了肚子裏,急匆匆的離開了。


    “老黃他們不是好對付的”


    曹山頭長歎一口氣,專心研究著工作台上的圖紙。


    圖紙是軋鋼廠的那個李主任帶來的,上麵繪製的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機械。


    李主任並沒有告訴他機械的用途,隻是讓他想辦法,把機械的製造辦法設計出來。


    本來,這種活計,需要廠領導的命令,曹山才會著手研究。


    但是。


    圖紙上的機械實在太迷人了。


    線條流暢,比例恰到好處。整張圖紙包含了各種機械元件,例如齒輪、電機、軸承等。


    每個元件都清晰明了,標注了尺寸、材質和功能。


    特別是讓曹山驚歎的是,圖紙還包含了精確的剖麵圖和透視圖,以便更好地展示每個元件的內部結構。


    更重要的是。


    圖紙上的機械異常的複雜,技術水平是曹山從來沒有見過的。


    一想到,能把這樣的機械製造出來,曹山就忍不住激動起來。


    “怎麽樣,有頭緒了嗎?”


    這個時候,李衛東晃悠著走了進來。


    “你來得正好,我已經研究出了這個齒輪部分該怎麽裝配。”


    曹山從後麵的櫃子中取出厚厚一摞圖紙,攤在工作台上,給李衛東解釋了起來。


    “李主任,你看,由於兩個齒輪間的距離要求誤差不高於0.001毫米,常規的安裝辦法,壓根達不到這樣的安裝精度,所以我們可以把一塊完整的鑄鐵,雕刻成兩個齒輪,然後在裏麵安裝上軸承.這樣做的話,我有信心把誤差控製在0.0001毫米內。”


    李衛東逐漸瞪大了眼睛。


    在後世,這種精密度要求很高的安裝工作,往往需要在零下五十度的低溫下進行。


    而曹山竟然腦洞大開,直接用完整的鑄鐵來打造兩個齒輪。


    李衛東思忖片刻,點點頭。


    不得不說,這種土辦法還真管用。


    果然。


    勞動人民智慧高。


    見得到了李衛東的肯定,曹山更加興奮了,又拿出了兩份圖紙。


    “懸臂的製作方法,我也設計出來了,你看.”


    聽完曹山的解釋,李衛東心中直呼撿到寶了。


    僅僅兩天時間,曹山就解決了兩個困擾了他很長時間的難題。


    曹山口頭解釋過後,也許覺得不過癮,又拿起銼刀開始了實踐教學。


    隻是他忘記了右手上纏著紗布,抓了兩下沒有抓起來。


    “我來幫您。”


    李衛東順手抓起銼刀。


    “噗呲”


    手掌鮮血直流。


    曹山瞪了了眼睛,怔怔的說道:“我忘記把使用銼刀的精髓告訴你了。”


    李衛東:“.”


    曹山:“.”


    李衛東:“.”


    劇烈的疼痛,讓他沒有閑心跟曹山討論這個問題。


    捂住手掌,顫聲:“老曹,今兒晚上就到這裏吧,我得去醫務室包紮一下。”


    曹山依依不舍:“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


    李衛東捂著手掌,往醫務室的方向衝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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