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姐來找你換棒子麵了。”


    看著眉開眼笑的梁拉娣,李衛東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吃虧了。


    不過。


    沒關係。


    這次他要賺波大的。


    “快開門啊,換了棒子麵,我還得回家管孩子呢!”梁拉娣急不可待。


    李衛東擋在門前,古怪的笑笑:“梁拉娣,我想跟你做一筆生意?”


    “做生意?”梁拉娣瞪大眼,這不就是在做生意嗎?


    不對誒,俺這隻是換棒子麵,怎麽能算做生意呢!


    “俺不做生意,做生意是投機倒把。”梁拉娣連忙搖頭。


    李衛東:“......”


    李衛東深吸一口氣,道:“你誤會了,我送一個價值五十斤棒子麵的禮物給你?”


    “禮物?”梁拉娣的眼睛亮了,大大咧咧地重重的拍拍李衛東肩膀:“大兄弟,我就知道今天晚上沒有白等你,是什麽禮物?真的值五十斤棒子麵嗎?在哪呢?”


    “你放心,肯定值五十斤棒子麵。”李衛東轉身往樓下走去。


    隻留下一句話:“跟我來!”


    梁拉娣雖然不清楚李衛東到底在搞什麽鬼,不過隻要不搶雞蛋,她一個小寡婦有什麽害怕的!


    外麵寒風陣陣,到處黑乎乎的。


    “在哪呢,大兄弟?”


    “就在前麵。”


    “真值五十斤棒子麵?”


    “你放心,隻多不少!”


    “好....”


    梁拉娣跟在李衛東身後,來到了位於機械廠中間的一片空地上。


    這片空地是南北兩條主幹道的交匯處,中間是一個大型的花壇。


    現在是冬季,花壇裏的花都幹枯了,在寒風中左右搖擺,幹枯的枝葉發出嘩嘩的聲響。


    讓梁拉娣感覺到有點毛骨悚然。


    “大兄弟,咱們還是回去吧....姐換了棒子麵,還得回家....”


    “到了。”


    李衛東停下腳步,指了指花壇旁邊說道。


    梁拉娣瞪大眼睛,隻能看得出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那東西偶爾蠕動一下,時不時發出模糊的鼾聲。


    似乎是.....一頭大肥豬!


    這讓一向大膽的梁拉娣也忍不住吞咽口吐沫。


    怯生生的說:“大兄弟,咱可不能偷公社社員的大肥豬啊,這是在犯錯誤,聽姐的的勸,趕緊把公社的豬送回去。”


    “啥眼神啊!”


    李衛東從懷中取出手電筒照去。


    雪白的手電筒光束驅散黑暗,梁拉娣慕然瞪大眼睛,忍不住驚呼道:“黃副廠長!”


    此時的黃副廠長尚未清醒,蜷縮在地上,嘴巴微張,發出類似豬叫的聲響。


    雪白的手電光打在黃副廠長的臉上,梁拉娣瞳孔收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我的天啊,黃副廠長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要是不認真看,就算我是他娘,也認不出來。”


    李衛東:.....


    李衛東:“黃副廠長的娘今年七十歲了。”


    “.....我就是開個玩笑。”


    梁拉娣看著鼻青臉腫的黃副廠長,收斂臉上的情緒,神情凝重起來,全然沒有剛才嬉笑的樣子。


    黃副廠長是廠領導們的代表,由於根底深厚,在部委有靠山,是他們這次行動最大的敵人。


    梁拉娣也曾想通過特殊的辦法,搞定黃副廠長。


    可惜的是,黃副廠長因為吃過大虧,見到她都繞著走,壓根不給她機會。


    並且。


    黃副廠長似乎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動。


    就在前天,機修車間的王二炮被保衛科的幹事帶走了,理由是涉嫌盜竊車間的財物。


    王二炮三代貧民出身,是這次行動的骨幹,也是梁拉娣的副手,為人一向耿直。


    壓根不可能盜竊車間財物。


    而保衛科的張副科長正是黃副廠長一手提拔起來的,梁拉娣清楚這是黃副廠長出手了。


    這兩天一直在想辦法,想把王二炮救出來。


    隻是那張副科長一直以案情正在調查為理由,羈押著王二炮,這讓梁拉娣無計可施。


    看到黃副廠長的慘樣,梁拉娣的心中升起一股難以抑製的爽快感。


    她深吸口氣,抿了抿嘴唇:“大兄弟,黃副廠長身上的傷,是你幹的?”


    “沒錯。”李衛東點頭。


    “嗬,你還真夠勇的。別的不說,就衝這份勇氣,就值十斤棒子麵。”梁拉娣眼眸流轉,拋出一個媚眼。


    這些年,黃副廠長可把機械廠折騰得不輕,她早就想教訓黃副廠長了,隻是一直沒有逮到機會。


    說完,她停頓一下,疑惑道:“不過,我要他也沒用啊?要是被保衛科發現了,會有大麻煩的。”


    “難道,咱們把他....”梁拉娣眉毛橫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沒等李衛東反對,她就自己苦笑搖頭:“不行,不行,那是犯法的,我們要是那樣幹了,跟黃副廠長這種人有什麽區別?”


    李衛東不由高看梁拉娣一眼,點點頭道:“當然不能抹脖子,我還想用他跟你換五十斤棒子麵呢。”


    “.....”梁拉娣有些不明白。


    李衛東指著黃副廠長:“他現在是個小偷。”


    “小偷?大兄弟,姐不傻,你可別騙姐,黃副廠長怎麽可能是小偷呢?”梁拉娣苦笑道:“在機械廠裏,隻要他點點頭,那些領導們就會把東西送到他辦公室,他用得著偷?”


    李衛東沉聲:“我說他是小偷,他就是小偷。”


    “.......”


    “不相信的話,你去端盆涼水,把他潑醒,咱們問問他。”


    “好....”


    此時正是冬天,天寒地凍的,就連食堂門口水槽裏的水龍頭也被凍上了。


    梁拉娣轉悠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水,走到茅房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門口擺著一個木桶,桶裏麵有半桶淡黃色的液體。


    “就是你了。”


    ....


    看著梁拉娣拎著的木桶,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腥臊味道,李衛東皺起眉頭:“不會是我想的那玩意吧?”


    “就是你想的那玩意。”梁拉娣嘴角微微翹起,黃副廠長整天大魚大肉吃習慣了,也應該品嚐一下美味的茶水。


    “行吧,你自己潑。”


    “那是肯定的。”


    梁拉娣話音未落,拎著木桶就向黃副廠長潑去。


    冰冷的茶水劈頭蓋臉澆了黃副廠長一身。


    黃副廠長逐漸清醒過來,聞到那股味道,差點吐了出來。


    嘔,嘔....


    梁拉娣看著黃副廠長的慘樣,心中湧現出說不出的爽快感。


    她看看李衛東:“大兄弟,你問問他。”


    黃副廠長是副廠長,你可以說他蠅營狗苟,欺壓工人。


    但是,怎麽能是小偷呢?


    李衛東嗬嗬一笑,緩步走到黃副廠長跟前蹲了下來。


    黃副廠長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下,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


    這個年輕人太狠了,二話不說,就拿巴掌抽人。


    一下接一下的,直到把人抽暈過去。


    誰受得了啊。


    想起剛才在醫務室內的遭遇,黃副廠長驚恐萬分:“你,你要幹什麽?”


    李衛東沒有吭聲,端詳了片刻後,才緩聲說道:“老黃,你是小偷,是不是?”


    “小偷,我怎麽會是....”黃副廠長愣了一下,黃豆小眼滴溜溜亂轉,連忙慌忙不迭的點頭:“我是小偷,是小偷。”


    這一幕把梁拉娣驚呆了。


    她蹲下身,耐心問:“你真是小偷?”


    “真是小偷!百分百的小偷!”黃副廠長眼中閃過一道慶幸。


    梁拉娣還是不相信,扭頭看看李衛東,然後再看著黃副廠長問道:“不會是他逼你承認自己當小偷的吧?”


    “梁拉娣同誌,你怎麽能誣陷李衛東同誌呢!李衛東同誌如此的正直、誠實、勇敢、信仰、謙遜、仁慈、慷慨、堅韌、恒心....”


    黃副廠長大喘氣:“他是我見過的思想覺悟最高的人,他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是我們學習的道德榜樣。”


    “這樣一位優秀的同誌,竟然被你毫無根據的汙蔑,你不覺得羞愧嗎?”


    這番話,聽得梁拉娣腦瓜子陣陣發蒙。


    我是誰?


    我在哪?


    很明顯,黃副廠長被李衛東揍了,現在竟然還替李衛東說好話,這叫什麽事兒啊。


    而且。


    梁拉娣不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黃副廠長是自己自願當小偷的。


    甚至,還感覺到,如果不讓黃副廠長當小偷,就會要了黃副廠長的小命。


    發生了什麽事兒?


    發生了什麽事兒?


    梁拉娣深吸一口氣,銳利雙眼緊盯黃副廠長:“黃廠長,你偷了什麽?”


    “啊?”黃副廠長瞪大眼睛,抬頭看向李衛東:“李主任,你覺得我應該偷什麽東西。”


    梁拉娣:.....


    李衛東:.....


    李衛東輕輕咳嗽兩聲,道:“辦公室的廢紙,女宿舍的褲茶子,嗯...你再補充一點,總之,偷得東西越多越好。你現在就是一個江洋大盜。”


    ....升級了?


    要是承認了這些,黃副廠長說不定會有大麻煩,嚴重一點的話,還會被開除出廠。


    梁拉娣已經做好了黃副廠長暴起的準備。


    誰承想,黃副廠長聽完後,竟然點頭讚同:“李主任,你說得對,隻是偷廢紙和褲茶子,情節太輕了。”


    他抬起頭七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任由黃色茶水從頭發上滴落下來。


    他眼神一亮,猛地拍手:“對,我還偷了辦公室的訂書針,稿紙,廁紙,鋼筆,鉛筆,茶葉,茶杯,茶瓶,椅子,凳子,還偷了食堂裏的大白菜,小白菜,白蘿卜,胡蘿卜,饅頭,窩頭,黑窩頭....”


    梁拉娣心中直呼,見過竭盡全力逃脫懲罰的,沒見過往自個頭上扣屎盆子的。


    黃副廠長承認的這些,足以讓他被開除出廠了。


    不過。


    這對於梁拉娣來說,是一件大好事。


    廠領導們失去了黃副廠長這個主力,對付起來,肯定更有把握。


    隻是....


    就這麽口頭上的承認,好像沒有什麽用處。


    黃副廠長隨時可以變卦,甚至反咬一口,說自己是被威逼的,臉上的傷口,就是明證。


    李衛東似乎看出了她的擔心,淡淡的笑道:“怎麽樣,這人是不是能值五十斤棒子麵?”


    “確實值,不過你得保證他不變卦。”


    “那好辦。”


    李衛東用下巴示意道:“老黃,你也聽到這位女同誌的顧慮,現在,你還得去做兩件事,一是到辦公室裏寫兩份認罪書,另一件事是找一根繩子。”


    “明白,我這就去!”黃副廠長艱難的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往辦公室的方向奔去。


    看著黃副廠長的身影,梁拉娣有些擔心:“大兄弟,你就不怕他用電話通知保衛科,然後讓人把咱們抓起來?”


    “嗬,我倒是希望他有那麽勇氣。”


    李衛東摸出一根煙,劃著火柴點上。


    嘶...


    呼...


    看著沉穩的李衛東,梁拉娣有些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了。


    她悄悄掐了掐大腿。


    大腿根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真實的。


    不是在做夢。


    梁拉娣剛剛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精神便一陣恍惚。


    因為她看到黃副廠長又回來了。


    還帶著兩張草紙,和一根粗麻繩。


    “李主任,你看,我在上麵簽了字,還畫了押。”


    “繩子比較難搞,幸好後勤處的倉庫有。”


    “倉庫的距離比較遠,我這才耽誤了一點時間。”


    黃副廠長點頭哈腰,乖巧得就跟哈巴狗似的。


    李衛東接過草紙,遞了一份給梁拉娣,然後把黃副廠長推到一個大樹旁,用麻繩把他捆在大樹上。


    “耽誤時間,是因為你太胖了,老黃,你該減肥了。”


    “確實該減肥了,等我被機械廠開除了,就算是想不減肥,都行了。”黃副廠長神情坦然。


    “好日子過多了,突然過苦日子,是有點難以接受,不過我相信,你能夠挺過來的。”李衛東情真意切。


    “謝謝李主任了,有了你的話,我肯定會努力的。”


    “老黃,你不會怨恨我吧?”


    李衛東手頭猛然用力,繩子繃得緊緊的,黃副廠長的撅起的肚子,肚子凹進去兩道勒痕。


    “哪能呢!我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多虧了你指點,我才能迷途重返。”


    黃副廠長神情嚴肅,“我要感謝你啊,感謝你...嗝....”


    旁邊的梁拉娣,聽著兩人的對話,驚得目瞪口呆的。


    經此一事,黃副廠長肯定會被免職。


    他竟然還感謝李衛東?


    天啊,我又做夢了?


    梁拉娣偷偷閉上眼睛,擰了大腿。


    嘶。


    痛!


    好痛!


    她悄默默睜開眼,正好看到李衛東把那份檢討書塞到黃副廠長的手裏。


    李衛東笑著拍拍黃副廠長的肩膀:“老黃,長夜漫漫,你能堅持住嗎?”


    “能,李主任,請你放心好了!我老黃一定能完成任務!”


    黃副廠長鄭重地接過檢討書,雙手抱在胸前。


    那神情,堅毅。


    那態度,堅決。


    那眼神,決絕。


    那表情,剛毅。


    就像是一名勇敢奔赴刑場的....罪犯。


    ...


    梁拉娣:......


    梁拉娣閉上眼,咬咬牙,伸手往腿上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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