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人到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沉默了片刻之後,腦袋重新搭拉下來,閉上嘴巴依然一聲不吭。


    於胖子見此情形有些著急了,走上前湊到李衛東的耳朵旁,小聲說道:“衛東兄弟,這種人我見多了,就是那種一根筋的,咱們就算是好話說盡,他也不會把知道的說出來。”


    李衛東抬起頭看看於胖子,皺起了眉頭:“那你的意思是?”


    “反正他也是壞分子,在所裏麵掛了號,幹脆咱們狠狠的揍他一頓,揍得他哭爹喊娘的,到時候他肯定會老老實實的。”


    於胖子長得白白胖胖的,看上去慈眉善目,平日裏遇到了人未說話先笑,在街坊四鄰眼中,那絕對是有禮貌的好孩子。


    但是,在鴿市上混的,隻是靠嘴皮子和心善是不行的,還得有鐵血般的手腕。


    這年代局勢比較混亂,鴿市上更是各色人等都有,那些誠心買錢票的也就罷了,還有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懷中揣著鋼錐。


    見到票販子落了單,悄悄的尾隨在後麵,衝上去就是一錐子,得了你的錢票,揚長而去。


    除了顧客,於胖子還要防範同行。


    俗話說得好,同行是冤家的,那些人比顧客更了解你,一些稍微善良點的,會在暗中給你搗鼓,在鴿市上詆毀你。


    碰上那些心黑的家夥,那麽不好意思,他們往往糾結一夥人,找到一個背靜的地方守著你。


    等你路過,從黑乎乎的胡同裏躥出來,套了你的麻袋,把你扔在自行車上,拉到城郊的破窯洞裏。


    到時候七八個年輕小夥子圍著你,自行車鋼絲鎖不要命的朝你身上招呼,你就算是鐵打的硬漢也扛不住。


    於胖子這些年被人下過黑手,也對別人下過黑手。


    李衛東清楚於胖子是想用這種辦法來對付黑影人。


    特別是他看到鵬子已經拎著自行車鎖鏈走了過來,那雙小眼睛瞪大瞪圓,臉上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彩。


    李衛東站起身擺擺手:“等等。”


    “怎麽了?衛東兄弟,咱們對這種人,用不著客氣。”於胖子有些疑惑的看向李衛東,在他的印象中,李衛東並不是那種婦人之仁的人,當初對付許大茂,李衛東的手段可謂是狠辣至極,就算是他這種常混江湖的,都覺得害怕。


    “是啊,衛東哥,這陣子鴿市上風平浪靜,那幾個老對頭碰到咱們都是躲著走,我早就手癢了。”鵬子揮舞著自行車鎖鏈,感覺到有點不甘心。


    不過,沒有李衛東點頭,他是不敢把自行車鎖鏈,朝黑影人身上招呼的。


    李衛東嗬嗬一笑,彎下身,拉開黑影人的衣衫,指著上麵的傷口說道:“昨天晚上他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卻一聲不吭,你覺得他會害怕你的自行車鎖鏈嗎?”


    聽到這話,於胖子和鵬子的臉色都黯淡下來。


    他們雖然痛恨黑影人,但是卻不得不承認這人真的是一條硬漢。


    昨天晚上,丁秋楠來得比較著急,帶錯了縫傷口的針線,本來應該是小號的針線,結果帶成了大號的。


    好家夥,那根針足有手指頭那麽長,於胖子和鵬子看著就覺得瘮得慌。


    還有,消毒用的,也是酒精,那玩意倒在傷口上,就算是鐵人也得哼唧幾聲,但是黑影人在整個過程中,竟然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就那麽一直直勾勾的盯著屋頂。


    在這種情況下,對黑影人下狠手,確實沒有辦法讓他鬆口。


    於胖子有些著急了,瞪大眼說道:“衛東兄弟,那怎麽辦,咱們好不容易才抓到這家夥,他要是什麽都不交代,咱們怎麽接著查下去。”


    “別著急。”李衛東低下頭看看黑影人,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知道你不怕疼,但是這個世界上,比疼痛更可怕的東西還有很多,你要是覺得靠著沉默,就能把這件事扛過去,我提前告訴你,你打錯了算盤。”


    “現在我再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願不願意把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那黑影人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還是一聲不吭,他似乎並不相信李衛東能有辦法對付他。


    “得,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你既然要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李衛東站起身,朝鵬子招了招手,待鵬子走到跟前的時候,他笑著說道:“鵬子,你現在去給我找一些蜂蜜。”


    “蜂蜜?螞蟻?衛東兄弟,你這是要喂螞蟻玩嗎?”於胖子有些好奇的問道:“現在已經火燒眉毛了,你怎麽還有這個閑心。”


    “讓鵬子趕緊去找,我有大用。”李衛東嗬嗬一笑。


    見李衛東堅持,於胖子即使心存懷疑,也隻能點頭。


    “你們等著,我馬上回來。”


    鵬子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這年代要想找到蜂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鵬子他們是在鴿市上當販子的,即使沒有存貨,也知道誰家裏有那玩意。


    鵬子出了門,騎上自行車直奔郊區的一個農戶家裏,片刻之後回到小院裏,他的手上已經多出了一罐子蜂蜜。


    罐子是那種老式的罐子,陶瓷的蓋子上沾滿了灰塵,看上去這罐蜂蜜已經有些年頭了。


    想來也是,蜂蜜在這個年代算是高級營養品,一般人家還真是用不起。


    “花了多少錢?”李衛東接過罐子,吹去上麵的灰塵,打開蓋子,蜂蜜獨有的香味迎麵撲來。


    隻是一眼,他就認出這才是真正的山蜂蜜,是從原始深山中采集而來,而不是後世那種用白糖冒充的。


    當然了,這年代的白糖可能比山蜂蜜的價格還要昂貴,一般人是不會做這種賠本買賣。


    “.賣蜂蜜的是一個老相識,他開價七塊錢,我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講到六塊錢,並且答應下次有了東北大米,優先供應給他。”鵬子似乎是覺得價格有點高,訕笑著說道。


    對於李衛東來說,幾塊錢壓根就不看在眼裏,他從兜裏摸出一張大團結遞給鵬子:“多餘的錢,就當是你的跑腿費了。”


    “謝謝衛東哥,謝謝衛東哥。”鵬子沒想到李衛東會如此的大方,捧著十塊錢興奮得眉開眼笑的。


    他現在雖然掌管著鴿市上的生意,每天通過售賣從東北那邊運來的土特產,每天至少能掙到兩百塊錢,但是鴿市上的生意是於胖子和李衛東合夥幹的,鵬子相當於一個小經理,每個月隻能拿到六十塊錢。


    於胖子豔羨的看著那十塊錢,心中有些後悔了。


    那個賣蜂蜜的農戶,他也認識,而且兩人的交情還很不錯。


    早知道隻是跑一趟腿,就能得到四塊錢的勞動報酬,他剛才說什麽都要搶先去。


    現在為時已晚了,咱於胖子也是要臉的,跟徒弟搶錢的事情,他也做不出來。


    李衛東當然不會理會於胖子的小心思,抱著蜂蜜罐,走到黑影人跟前,伸出手指頭,在罐子裏麵攪合了一下,把手放在嘴裏輕輕舔舐兩下,嘖嘖兩聲。


    “這蜂蜜的質量還真是不錯,甜絲絲的,我想地上的螞蟻肯定會對它感興趣。”


    黑影人本來還在疑惑李衛東把蜂蜜罐子擺在他麵前是要做什麽。


    現在聽到這話,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驟然大變。


    他臉色的變化沒能逃過李衛東眼睛。


    李衛東嘿嘿一笑道:“你覺得我應該把蜂蜜幫你塗在哪裏?是腳底板上,屁股上,還是耳朵裏.”


    說著話,李衛東裝作不小心的樣子,蜂蜜從手指頭上流淌了下去,掉在了地麵上。


    蜂蜜散發出的香甜氣味,很快就吸引了一群螞蟻,烏黑烏黑的螞蟻群,瘋狂的湧向蜂蜜,看上去十分的可怕。


    一想到這些螞蟻可能會在自個身上爬,黑影人再也沒有辦法淡定了。


    他強撐著身體坐起來,向後縮了縮,神情驚恐:“不,不要,你不能這樣幹!”


    “不能,為什麽不能?”李衛東手指蘸一些蜂蜜,走到他跟前,低頭俯視他:“我隻是要送給你吃一些蜂蜜,並沒有傷害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說我做得不對,反而還要誇我是個有善心的人。”


    “你,你”


    李衛東接著說道:“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在非洲兄弟那裏有一種螞蟻叫做行軍蟻,據說一旦被這種螞蟻盯上,就算是一頭大象,他們也能把你啃白骨。”


    說著話,李衛東捏起地上的小螞蟻,笑笑:“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咱們這裏的螞蟻,跟行軍蟻相比,到底哪種螞蟻厲害。我想你一定也很好奇,要不,咱們現在就做一個實驗,看看咱們這裏的螞蟻,是不是也能把人啃成白骨。”


    於胖子在身後看得目瞪口呆的,什麽叫做審訊專家,這才是了。


    剛才還硬得跟鐵人似的黑影人,此時竟然被一隻小螞蟻嚇得臉色鐵青,額頭冒出了汗水。


    衛東兄弟,牛批。


    黑影人的精神在李衛東抱起蜂蜜罐子的時候終於崩潰了。


    他寧願李衛東現在手持利刃砍掉他的腦袋,也不願意被螞蟻爬到身上。


    黑影人的嗓子裏擠出一絲顫聲:“住手,住手,我願意!你快住手,你想問什麽,我都說!”


    李衛東卻不為所動,抱著陶瓷罐子,一步一步的走向黑影人。


    “我都說了我什麽都交代,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黑影人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此時簡直快哭了,於胖子看得嘖嘖稱奇,心道:“下次遇到那些難纏的對手,說不定也可以依葫蘆畫瓢,采取同樣的辦法。”


    見黑影人徹底服軟了,李衛東這才停下腳步。


    對於這種強硬的人,就要一次性的摧毀他的心理防線,要是讓他緩過來,那就麻煩了。


    “你確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來?”


    “確定,實在是太確定了!”黑影人此時還不能動彈,要不然他都想站起身給李衛東磕一個。


    李衛東讓於胖子搬來椅子,緩緩坐下,左腿翹在右腿上,點上一根煙緩聲問道:“你叫做什麽名字?”


    “馬上峰。”


    “什麽?”李衛東揉了揉耳朵,這名字也實在是太奇怪了,哪裏有人起這種名字!


    黑影人生怕李衛東發火,連忙解釋道:“我現在的名字叫馬山,馬上峰是我父親幫我起的名字。”


    “我是津城人,父親跟母親在解放前都是特殊部門的人,隻不過他們的級別都比較低,一直想著能夠飛黃騰達,於是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希望我能夠光宗耀祖。”


    上峰於胖子品味了兩下,這才反應過來,這尼瑪不就是解放前,低級官員對上級的稱呼嗎?


    好家夥,一出生就頂著這樣的名字,這家夥肯定是死硬。


    李衛東也是被這個名字驚住了,緩了好大一會才緩過來,冷聲問道:“那現在立刻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交代出來。”


    此時馬上峰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了,很快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講了出來。


    根據馬上峰所言,他是滯留在京城的人員,由於怕被人看出破綻,並不敢進入正式的單位,這些年一直靠著給人打零工,比如到糧站扛大包,到火車站卸煤為生。


    日子過得很辛苦。


    有一天,馬上峰勞累了一天,回到家後,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有特殊的暗號,馬上峰當下心中大驚,連忙把門關好,拿起了字條躲進裏屋裏,仔細檢查字條。


    字條上並沒有署名,隻是告訴馬上峰,以後要聽他的命令行事。


    並且,寫字條的人還保證馬上峰每完成一件事,都會得到相應的報酬。


    馬上峰並沒有懷疑字條的真實性,因為知道那個特殊暗號的人並不多。


    聽到這裏,李衛東皺起了眉頭:“這麽說,你並不知道是誰命令你幹那些事情的?”


    “沒有。”馬上峰緩聲說道:“留字條的人,似乎一直盯著我,每次都是我離開了屋子,出去幹活,回來後,才發現的字條。在最開始的幾年,字條出現的次數比較頻繁,幾乎每隔七八天,就會出現一次字條。”


    按照時間判斷,那個時候聾老太太還比較年輕,正是活躍的時候.


    隨著時間的發展,聾老太太年紀也大了,而且,局勢越來越穩定,聾老太太也失去了希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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