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氣勢洶洶的金家民兵。


    此時孫玉亭表現得極為誠懇,要不是金俊山跟他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早就摸清楚了他的底細,肯定已經被他給騙住了。


    隻不過現在嘛


    金俊山板著臉說道:“孫玉亭,你現在再講這些已經晚了,還有你也指望田福堂能夠救你,這次抓捕你可是得到了李主任的同意。”


    “李主任?京城來的李主任?”孫玉亭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感覺到這次的事情麻煩了。


    李衛東那小子來到雙水村之後,總共也沒有出手過幾次,但是每次出手都能夠大獲全勝。


    一向老謀深算的田福堂在麵對李衛東的時候,壓根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好了,孫玉亭我們現在要把你帶回雙水村,我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因為你應該清楚我們金家民兵的利害!”


    聽到這話,孫玉亭抬頭看看那些金家人,嚇得臉色當時就發青了。


    這些年,孫玉亭私下扣下來的糧食大多數都是這些金家人的,隻不過他們畏懼田福堂,才又怒不敢言。


    現在得到了這個機會,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金俊山考慮到這裏是縣城,如果耽誤時間太多的話,說不定會引來大麻煩,所以揮了揮手讓金俊武趕緊動手。


    金俊武抽出繩子,用繩子將孫玉亭捆得結結實實的,推搡著他就想離開。


    這時候,剛才被嚇懵逼的賀鳳英反應了過來。


    她連忙衝上前,攔在了幾人麵前,著急的說道:“金俊山,你這是啥意思,怎麽能不吭聲就把人帶走呢!”


    金俊山沒有想到賀鳳英會攔路,皺著眉頭說道:“賀鳳英,這是我們雙水村內部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麻煩你讓開!”


    “你說讓開我就讓開啊!這裏也不是你們雙水村,是黃原縣城,誰讓你們在這裏抓人的。”賀鳳英瞪著眼說道。


    她當然不能讓開了。


    開玩笑,孫玉亭馬上就要跟她離婚了,此時要是被帶走,那麽說不定會生出什麽麻煩來。


    另外,賀鳳英已經覺察出了周正對她好像有點意見,還是要早點結婚,免得生出是非。


    金俊山心中一跳,賀鳳英這女人確實是戳中了他的軟肋。


    要是換成別人,這時候說不定已經服軟了,但是金俊山為了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十幾年,怎麽可能會輕易放手。


    眼珠子飛速轉動,金俊山似乎想起了什麽,將賀鳳英拉到一旁說道:“賀鳳英,你別跟我吵吵,你以為自己屁股幹淨嗎?”


    聽到這話,賀鳳英大怒:“金俊山,你誣陷了孫玉亭,還想誣陷我嗎?”


    金俊山冷笑道:“賀鳳英,咱們村子裏每年都能收到上麵下發的婦女用品,但是真正發到婦女同誌手裏的卻少之又少。那些東西雖然數量不多,但是這麽多年累積下來,也不是個小數目。你覺得我要是將這件事匯報上去,上麵會如何處罰你!”


    “你”賀鳳英神色大驚,她感覺到自己好像有些小看這位雙水村二把手了。


    婦女用品的事情,是她直接跟鎮上領導對接的,本來以為雙水村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所以賀鳳英才會放心的將那些衛生紙裝進自家的包裏,沒有想到還是被金俊山發現了。


    把柄被金俊山抓到手裏,賀鳳英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了。


    不過,她還沒有放棄希望。


    “金俊山,我馬上就要跟孫玉亭離婚了,到時候肯定會將戶口遷出雙水村,咱們從此之後,不會再有任何關係。”賀鳳英麵帶祈求的說道:“所以隻要你讓我跟孫玉亭離了婚,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礙你的眼。”


    金俊山抬頭看看民政局,搖了搖頭,開玩笑,孫玉亭隻要進到民政局裏,他要想再抓住孫玉亭就比登天都難了。


    不過金俊山也擔心賀鳳英不依不饒,笑著說道:“賀鳳英,這次孫玉亭肯定得蹲笆籬子,你不要著急,到時候直接申請離婚就行了。”


    說完,他大手揮了揮。


    金家的那些人推搡著孫玉亭離開了縣城。


    看著他們的背影,賀鳳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沒有一點辦法。


    周正不知為何,莫名的鬆了口氣,他笑著對賀鳳英說道:“鳳英,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現在要回車間幹活了。”


    從周正的聲音中聽出一些疏離感,賀鳳英眼睛一轉,笑道:“周正啊,我爹念叨了好幾天,你怎麽不上門,今天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你到我家吃頓晚飯。等會我去菜市場買斤肉,給你做頓好吃的。”


    在以往賀鳳英對周正總是凶巴巴的,今天突然變得溫柔了起來。


    周正卻擺擺手:“不用了,今晚上我已經跟師傅約好了,得到他家吃飯。再見。”


    說完,周正頭也不回的逃跑了。


    “該死的孫玉亭!”賀鳳英氣得直跺腳。


    要是她的婚事黃了,肯定饒不過孫玉亭!


    賀家大嫂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皺著眉頭說道:“這可怎麽辦啊?”


    “怎麽辦?當然是把那十塊錢給我啊!”賀鳳英氣呼呼的伸出手。


    賀家大嫂沒有辦法,隻能從兜裏摸出五塊錢塞進賀鳳英的手裏。


    “大嫂,這不對吧,我怎麽聽說孫玉亭給你十塊錢。”賀鳳英皺起眉頭。


    “確實是十塊錢,但是這陣子你在家裏吃的喝的,還有你哥哥為你跑工作,花的那些錢,我收你五塊錢,已經算是看著你是我妹子的份上了。”賀家大嫂神情坦然的說道。


    本來就氣呼呼的賀鳳英聽到這話,頓時怒火中燒:“我是賀家的姑娘,在自己家吃住,也要花錢嗎?”


    “哼,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嫁到了雙水村,跟我們賀家就沒有關係了。另外,你的戶口還在雙水村,又沒有在我們賀家,我們憑什麽要養著你!”賀家大嫂不依不饒。


    倒不是她想發泄心中的火氣,而是賀家大嫂已經從剛才發生的事情中看出了一絲端倪。


    很明顯,孫玉亭短期內,是不可能跟賀鳳英離婚了,而周正那邊好像還有別的想法,也就是說,賀鳳英的婚事在短期內沒有辦法舉辦了,甚至婚事還會黃掉。


    賀鳳英也許需要在賀家待很長時間。


    而按照賀鳳英的秉性,在這段時間裏,她是不會支付任何生活費的。


    所以,賀家大嫂需要通過這件事逼著賀鳳英出這筆錢。


    賀鳳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狠狠的瞪了賀家大嫂一眼,冷聲說道:“好好好,你竟然敢跟我要錢,我現在就去告訴大哥。”


    說完,賀鳳英氣呼呼的朝著家裏奔去。


    賀家大嫂也沒有攔著她。


    賀家大哥雖然沒有本事,也不會為人處世,但是卻是個很聽媳婦兒話的男人,賀家大嫂並不害怕他站在賀鳳英一邊。


    賀父也早對賀鳳英失望了,之所以會幫助賀鳳英是看在她是女兒的份上。


    唯一要擔心的就是賀母了,這個老太太一直覺得小女兒日子過得苦,所以想方設法要幫襯女兒。


    賀家大嫂在寒風中矗立良久,最後整了整衣領,大步朝著賀家而去。


    她要展開一場戰鬥。


    縣城距離雙水村幾十裏地,好在回去的時候,金俊山找到了孫玉亭在來的時候,駕駛的那輛牛車,才能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雙水村。


    將孫玉亭關在倉庫之後,金俊山並沒有立刻找李衛東匯報。


    因為他清楚,在沒有拿到十足的證據前,李衛東是不會支持他的。


    金俊山帶著金俊武草草的吃了一頓晚飯,就大步來到了倉庫裏。


    此時孫玉亭還餓著肚子,看到幾人,他扯著嗓子喊道:“金俊山,咱們好歹也是共事多年的老同事,都是雙水村的領導,你先跟我整口熱乎飯啊。”


    “就你犯的那些事兒,足能夠吃花生米了,你現在竟然還想著吃飯,孫玉亭,你心還真夠大的。”


    開口的是金俊武,這位民兵隊長擁有豐富的審問經驗,剛上來就給孫玉亭施加壓力。


    果然,一句吃花生米,讓孫玉亭臉色驟變。


    他支支吾吾說道:“金俊武,你少嚇唬我,我這些年,夾帶出來的糧食,總共也沒有一百斤。我怕不相信了,就憑這一百斤的糧食,上麵能請我吃花生米。”


    金俊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兜裏摸出一根煙插進嘴巴裏,然後劃著火柴點上。


    嘶.


    呼.


    一口濃鬱的煙霧吐到孫玉亭的臉上,金俊武冷聲說道:“孫玉亭,虧你還是文化人,還是村委會成員,竟然沒有意識到這已經不是一百斤糧食的問題。而是你搶奪了本該屬於村民的活命糧食。”


    說著話,金俊武心中湧出一股火氣,聲音越來越大。


    “孫玉亭,你知道嗎,我們金家的金老四,他母親常年有病,隻能躺在床上,他媳婦兒又懷孕了,也不能出工,全家人全靠著他那點工分過日子,壓根就不夠吃。


    好在上麵將他選為咱們村的貧困戶,特意撥發了救濟糧。這些糧食本來應該能讓他家吃飽肚子,卻被你貪下了。


    要不是我們金家人幫忙,金老四的媳婦兒也許連孩子都生不下來!”


    “那可是兩條人命,你覺得自己應該吃花生米嗎?”


    “我”孫玉亭額頭上冒出冷汗,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


    金俊山接著說道:“還有金茂林,他是個光杆子,家裏有兩位老人需要養,早就揭不開鍋了,你也貪了他的糧食,等於是害了三個人,你覺得不該吃花生米嗎?”


    “噗通”


    孫玉亭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跪在了地上,渾身發抖得跟麥糠一樣。


    “我,我不是故意的.”


    見孫玉亭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了,金俊山知道時機已經到了。


    他拍拍金俊武的肩膀,讓他站到一旁,然後蹲在孫玉亭麵前,冷聲說道:“孫玉亭,你這次可是犯了大罪,按理說我應該將你送到鎮上”


    說到這裏,金俊山沒有接著說下去。因為有些事情,一旦主動提起,就失去了主動權。


    孫玉亭的表現果然如金俊山預料的那樣,瞬間來了精神:“俊山哥,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隻要我能夠做到,絕對不會推辭,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對不對?”


    孫玉亭也不傻,他並不相信金俊山是出於好心才沒有直接對他下死手。


    金俊山將孫玉亭扶起來之後,笑著說道:“玉亭啊,事情很簡單,隻要你告訴我,那年咱們跟隔壁村子一塊疏通河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年?”孫玉亭神情有些茫然。


    金俊山提醒道:“就是剛回到雙水村那一年。”


    聽到這話,孫玉亭才算是醒悟過來:“你說的是跟周家莊生產隊一塊挖淤泥的那一次啊。”


    “沒錯,為什麽上遊的堤壩會突然坍塌?”金俊山追問。


    “.那,那是因為”孫玉亭臉色大變支支吾吾的說道:“可能是上遊的水太多了,當年鎮上的技術員不是在事故發生後,到咱們堤壩上檢查過了嗎,就是因為什麽水壓太大造成的,對了,還有螞蟻蛀堤壩的因素。”


    “孫玉亭,你不老實啊!”金俊山冷笑道:“當年的堤壩可是咱們好幾個村子一塊修建的,沒有人比我更能了解堤壩的質量了,別說水壓了,就算下大雨,也不會垮。”


    孫玉亭此時冷汗已經冒下來了。他感覺到這次金俊山所圖的不僅僅是將田福堂拉下台。


    隻不過他也清楚田福堂的實力,要是被田福堂知道是他泄露了消息,那麽麻煩就大了。


    孫玉亭思索明白後,深吸一口氣,道:“俊山,當初真的隻是個意外,再說了,我一直在挖淤泥,壓根就沒有看到發生了什麽事情。等到河水衝下來的時候,我還特意喊大家夥趕緊逃。別人都撒丫子狂奔,誰能想到周恒天那個傻帽,竟然為了一頭毛驢,又回去了。”


    孫玉亭的表現,沒有出乎金俊山的預料。


    這麽大的事情,要是孫玉亭直接承認了,那才值得懷疑。


    金俊山從兜裏摸出一個煙塞進孫玉婷的嘴巴裏,劃著火柴幫他點上,這才緩聲說道:“孫玉亭,你別以為當年發生的事情沒有人知道,有句老話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現在是看在咱們是老朋友的麵子上,給你這次機會,你要是把握不住,那麽我隻能將你送到鎮上了。”


    他采取了軟硬兼施的辦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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