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翠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肥膩的老婆子。張開嘴的時候還能看到一口被煙熏的焦黃的牙齒,散發出來的惡臭氣味能把人熏暈過去。


    但是在解放前,翠花可是八大胡同裏麵有名的頭牌。


    很多達官貴人為了見她一麵能夠一執千金。


    翠花在八大胡同裏麵,風頭無二。


    但是這樣的好日子並沒有過很久,經常就解放了。像翠花這種人全部被從八大胡同裏麵解散了出去。


    上麵為了讓他們過上自食其力的日子,把他們分配到了紡織廠,服裝廠,被服廠等工廠。


    但是像翠花這種人習慣了躺著就能拿錢的好日子,哪裏能忍受得了在車間裏麵辛辛苦苦的勞作。


    沒有多久,翠花就主動從紡織廠裏麵辭了工。


    靠著以前的那點積蓄,翠花過了幾年好日子,但是他很快發現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那年機器越花越少。


    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坐吃山空了。


    而讓翠花再次進廠工作,那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所以他就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重操舊業了。


    雖然這年月上麵查的嚴,不允許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出現。


    但是明天還是有不少半掩門子。


    靠著當半掩門子翠花又重新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隻是他沒有發現自己的年齡越來越大了,客人也越來越少了,能掙到的錢也越來越少了。


    為了彌補姿色上的缺失,翠花決定采取生冷不忌的做法。


    具體來說,隻要是男的,無論年紀,無論數量都可以找翠花談一筆你情我願的生意。


    所以翠花就成了半掩門子界最能放得開的女人。


    於胖子為了幫助假往事解決離婚的困難,首先就想到了翠花。


    不為別的,這女人隻認錢不認人。


    認清楚張大漢之後,翠花笑著說道:“大爺你就放心吧,前麵那人我看著好像還是我的一個老客戶,隻要我親自出馬,保證能夠手到擒來的,保證不會耽誤了你的事情。”


    於胖子板起臉說道:“翠花這事可是我一個大哥交待給我的,你要是辦的好,我自然是重重留不上,你要是辦不好,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別看於胖子整天在王衛東麵前嘻嘻哈哈的,其實也是一個新手手拉的角色,要不然他也不能在黑市裏麵幹得風生水起。


    在那個年代黑市裏麵魚龍混雜,要是沒有一點真功夫,恐怕是剛進去就被連肉帶骨頭生吞了。


    翠花也聽說過於胖子的名聲,嚇得打了個哆嗦。


    “大爺大爺你放心,我肯定會把事情辦得妥妥貼貼的。不為別的,我也得為了您給我的10塊錢對不對?”


    別看翠花生冷不忌,其次來找他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破落戶,身上哪裏有錢呢!


    這10塊錢足夠他幹二十鋪生意的。


    而此時張大漢還在想著剛才贏的那5毛錢該怎麽花!


    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剛才在打牌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肚子已經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了。


    張大漢左瞧右瞧最終看中了一家賣包子的店鋪。


    店鋪門口的案板上擺滿了熱騰騰的包子。白花花的冒著香氣冒著熱氣,很是吸引人。


    吸溜


    張大漢忍不住吞咽口水。


    他湊上前說道:“老板,你這包子怎麽賣啊?”


    賣包子的老板是一位山東大漢,說起話來嗡聲嗡氣的:“菜包子兩分錢一個肉包子5分錢一個。”


    張大漢摸摸兜裏的五毛錢,有些舍不得。


    他笑著說道:“老板,別人家的肉包子都是兩分錢一個,你為什麽要賣5分錢一個呢?這樣吧,我肚子也餓了,你按兩分錢一個的價格賣給我。我要5個。”


    聽到這話,山東大漢皺了皺眉頭:“小子,我們這是國營商店,是明碼標價的,不能講價,你愛吃就吃不愛吃就滾。


    再說了,你肚子餓了,吃菜包子就可以了啊,為什麽要一定要吃肉包子呢?”


    張大漢被懟的鼻青臉腫的:“嘿嘿,你這老板是怎麽說話的。你認識我嗎?我可是前門那邊的張大漢啊,在道上鼎鼎有名的。”


    賣包子的老板這會兒也看出來了。


    麵前這個穿的邋裏邋遢的,中年人其實就是一個破皮無賴。


    要是在解放前賣包子的店鋪老板肯定會害怕這些人。


    這些人來鬧事的時候也不跟你吵,也不跟你爭脫了衣服,往店鋪門前一躺,你要是不給他們錢,他們就賴著不走。


    但是現在解放了店鋪已經公私合營了,這是公家的單位,街道辦的同誌馬上就會來人把他帶走。


    賣包子的老板揪下帽子衝著張大漢惡狠狠的說道:“小子,我看你不是來買包子的,是純粹來找我尋開心的。


    現在我再說一遍,愛買就買不買滾蛋。”


    別看張大漢嗚嗚渣渣的其實也就是個嘴上功夫。


    現在包子鋪的老板發了火,他當時就嚇得不敢作聲了,從兜裏掏出5毛錢想要買包子。


    這時候翠花從旁邊竄了出來,拉著張大漢的跟我說道:“哎喲,這不是大漢哥嗎?幾天沒見了,可想死我了。”


    於胖子在旁邊看到翠花著急忙慌的衝上去,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女人還真是貪心啊,明明已經拿了10塊錢,連幾分錢的買包子錢都想掙。


    其實想想也就釋然了。


    這年月大家夥的日子都不好過,肚子幾乎吃不飽,又有幾個人舍得去逛半掩門子呢。


    翠花現在遇到了這樣的好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張大漢被嚇了一跳,等他轉過身看到站在旁邊的是翠花石,頓時眉開眼笑起來:“翠花姐原來是你啊,確實是有陣子沒有見了。這其實也怪不得兄弟你也知道的,兄弟,這陣子走背運。兜裏沒有錢的,我要是沒有錢,你能讓我進屋上炕嗎?你還不得一腳把我踹出來?”


    翠花山笑著說道:“大兄弟看你這話說的也就是那麽無情無義的人嗎?你也算是我的老顧客了,我哪能會這樣對待你。”


    老顧客這種說法並沒有錯。


    張大漢是那種兜裏沒有錢又想尋開心的人。


    而在京城的半掩門子裏麵最便宜的就是翠花了。


    現在張大漢麵臨一個兩難的抉擇。


    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買幾個包子填飽肚子,另外一個是用兜裏的5毛錢找翠花,好好開心一番。


    最終,張大漢還是覺得甜寶肚子比較幹淨,笑著說道:“翠花姐真的對不住了,我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等有機會,下次我肯定要去找你。”


    “下次下次是什麽時間?你已經有半年沒有來找我了!”


    “你放心吧,我已經轉運了,今天我竟然贏了整整5毛錢,等到明天我會贏一塊錢。明天我就去找你。”


    要是在以往翠花肯定已經不糾纏了,但是今天他可是有任務在身。


    翠花拉住張大漢的胳膊說道:“大漢哥不知怎麽著,今天我看你覺得你特別的帥氣。所以我就想著。今天給你免費服務。”


    誰還不能喜歡免費服務呢。


    張大漢聞言大喜:“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過就在現在這會兒等會我還有客人。你要是錯過了這個時間點,那就對不起了,下次來一定要拿5毛錢。”翠花衝他拋了一個媚眼說道。


    張大漢的骨頭裏一陣酥麻,幾乎忘了肚子裏比較餓了。


    “好好好,翠花姐翠花姐,我跟你一塊去。”


    色迷心竅的張大漢跟著翠花一塊七拐八拐進到了一個小胡同裏麵。


    剛上炕,張大漢就著急忙慌的脫衣服。


    翠花趁他不注意,將一個褲衩子扔進了他的兜裏麵。


    等張大漢脫掉衣服,發現翠花竟然還站在堂屋裏麵。


    他皺著眉頭問道:“翠花姐,你這裏現在難道還有攢勁的節目嗎?”


    “節目?你小子想什麽呢?趕緊給我滾出去”


    翠花橫眉瞪眼,氣勢洶洶的指著張大漢的鼻子說道。


    他突然而來的態度變化,讓張大漢有些摸不著頭腦。


    “說好的免費的你怎麽能食言呢?”


    “免費?你小子也不撒泡尿脹脹你那個熊樣子,就你那樣子連鬼都不跟你在一塊,還想讓我給你免費,你簡直是癡心妄想。”翠花指著張大漢的鼻子又痛罵了一陣。


    “我可是老顧客,你竟然敢這樣對待我。告訴你,我下次一定不找你了,我找小桃紅去。”張大漢不甘示弱的說道。


    所謂的小桃紅也是一個半掩門子,就住在距離翠花不遠的一個小胡同裏麵,兩個人的服務內容差不多,價格也差不多,所以說是競爭的老對手。


    在一般的情況下,為了爭奪客人,每次翠花聽到小桃紅的名字之後,都會降一點價格。


    但是現在翠花的兜裏麵可是揣了10塊錢,壓根就沒有把那一毛半毛的放在眼裏麵,另外他也清楚於胖子厲害。要是敢因為貪錢而耽誤了事情,於胖子肯定不會放過他。


    別看翠花平日裏很貪錢,但也分得清楚對象。要不然他也不能當了這麽多年的半掩門子平安無事。


    “滾滾滾”翠花見著男孩賴在床上不下來。衝上去抓住張大漢的胳膊,推搡著他往外麵走。


    要是在以往張大漢長得人高馬大的,壓根就不用害怕翠花。


    但是他今天還沒有吃到包子啊,肚子癟癟的身上也沒有力氣。


    隻是幾下子就在翠花的手上敗下陣來,被推出了屋子。


    看著緊緊關上的木門,張大漢狠狠的啐了口吐沫.


    他決定等下次再打牌的時候掙了錢。


    一定要來這裏豪橫的消費一把,要把錢甩在翠花的臉上,讓翠花跟他叫大爺。


    “什麽女人啊,真是狗眼看人低的家夥。”


    張大漢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胡同。


    他沒有看到,當他剛走不久,屋子的門又打開了。


    翠花從裏麵走了出來,站在街頭探頭探腦,在看到張大漢確實離開了之後翠花快步的往街道辦派出所走去。


    “同誌,我要報案”


    翠花剛進屋子,就對著值班的民警同誌大聲喊道。


    “你是張翠花?”值班的老馬看到翠花先是一愣,旋即就認出了她。


    當年清理八大胡同的時候,老馬也是在隊伍之中親自參與了清理工作。


    那個時候大部分的婦女同誌都比較配合。因為他們本身是迫不得已才進入八大胡同的。現在上麵有了新政策,要給他們安排新的工作,讓他們通過勞動自食其力重新做人這是多好的機會呀。


    能夠通過雙手掙錢,誰還想躺著掙錢啊。


    唯獨這個張翠花是個例外。


    他簡直把八大胡同當成了自己的家。


    在得知八大胡同從此將不複存在的時候,張翠花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家一樣傷心。


    他痛苦的像個孩子。


    雖然這些人不是好東西,但是也不能任由張翠花在那裏胡鬧下去。


    所以上級就派老馬去做張翠華的思想工作


    老馬當時還是一個沒有結婚的孩子。


    哪裏是張翠花的對手。


    幾個回合下來,沒有勸動張翠花,自己反倒抱頭嚎啕大哭起來。


    同誌們意識到了老馬的情緒不對勁,隻能稟告上級,將老馬調走了。


    現在看到張翠花老馬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但是張翠花的神情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他看著老馬說道:“怎麽了?我現在也是勞動人民,你就用這種態度來對待我嗎?”


    “勞動人民?”老馬翻了個白眼。


    身為街區的片警,老馬很了解張翠花的情況。


    隻是這女人做的比較隱秘,所以才沒有被抓到馬腳。


    再說了,老馬也清楚這女人的性子真要是讓他自食其力的話,說不定他會鬧出別的亂子。


    張翠花才不管那麽多呢,他現在隻想完成於胖子交給他的任務。


    “老馬我要報警。”


    “為啥啊?”


    “我今天在街上閑逛,遇到流氓了。”


    聽到這話,老馬的神情嚴肅了起來。


    雖然這女人不是好東西,但是也不能任由他被別人耍流氓啊。


    “什麽時間什麽地點。對方有什麽體貌特征嗎。你被搶了什麽東西?”


    張翠花笑著說道:“就在前門大街旁邊的一個小胡同裏麵,那人長得高高大大的樣子卻很猥瑣,對了,他的嘴角還有一顆黑痣。你也知道我這人本身就沒有什麽錢,隻帶了5毛錢,也被他搶走了。那人好像很不滿意,還把我的褲衩子也搶走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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