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


    再過兩天就要去車隊報道,接下來要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應該趁早把跟於莉的婚事定下來。


    這樣才能專心多拉多載。


    李衛東把想法,跟於莉講一遍。


    於莉的小腦袋瓜點得跟小雞啄米般。


    她早有這種想法,隻是擔心李衛東不情願,才沒敢開口。


    第一次登老丈人家的門,總要拎一些好東西。


    這幾天在鴿市上,李衛東也淘換到不少肉票、布票、工業券和酒票。


    推上二八大杠,兩人一前一後往外麵走去。


    瞥見他們的身影,正在收拾小魚的閻埠貴撒丫子跑進屋,把門緊緊關上了。


    三大媽看到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驚訝道:“大白天的關門,老閻,是不是出事了?”


    閻埠貴手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朝裏屋瞅了一眼,看到閻解放睡著了。


    這才回轉到三大媽身旁,附在她耳朵邊,小聲嘀咕:“我看到於莉了,跟在李衛東屁股後,那親密勁,沒法說。”


    三大媽扔掉手上的雞毛菜,白他一眼:


    “多好的一個兒媳婦被人家搶走了。都是你造的孽。


    王媒婆那邊托人傳來話,她不會再管咱家解放的婚事了。


    我看你怎麽辦。”


    閻埠貴耷拉著頭。


    他也沒想到李衛東竟然能把於莉撬走。


    當時明明李衛東都喝得走不動道了,怎麽會醒了呢?


    更想不明白,王媒婆會不接他家的生意。


    難道兩條小魚不香嗎?


    一時間,閻埠貴在接連的打擊下,竟然道心崩潰。


    我老閻算計錯了?


    不,不不可能,我老閻是大院裏唯一的文化人,怎麽可能錯呢!


    看到三大媽臉苦得跟苦瓜似的,閻埠貴隻能拍著胸脯子說:“沒有王媒婆,咱家解放還不結婚了?


    等會我就帶上外麵那半斤小貓魚,去找隔壁胡同的劉媒婆。


    讓她給咱解放介紹一個有工作的姑娘。”


    “有工作好,每個月能多交一點生活費。”三大媽點頭讚同。


    屋內,傳來閻解放痛不欲生的聲音:“於莉啊,我滴於莉啊!”


    ...


    “王姨好。”


    “好,好,跟你家衛東逛街去啊。”


    ...


    “劉叔好。”


    “於莉啊,什麽時間結婚,我老劉肯定要討杯喜酒喝。”


    ...


    於莉跟大院的住戶們大多認識,一路上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住戶們並沒有同情閻家,反而為於莉感到高興。


    就閻埠貴那摳門的勁,誰家姑娘嫁到他家,那才是掉進火坑了。


    嫁給李衛東多好啊,人長得帥氣,工作還好。


    是閻解放能比得了的?


    ...


    李衛東推著自行車來到大門口。


    門口有一道高高的門檻,他在前麵提著車子把,於莉在後麵拎著車子座。


    兩人合力把車子提溜出了四合院。


    門外,停著一輛拉煤的板車。


    秦淮茹和賈張氏正蹲在旁邊,看著傻柱扛著一筐子煤球,“吭哧吭哧”的往院子裏送。


    寒冬臘月的。


    傻柱累得寸板頭上白色汗氣蒸騰,汗水夾雜著煤黑從他的臉頰直直的往下流。


    他就跟一頭拉套的騾子差不多。


    於莉不明所以,瞪著大眼睛打招呼:“雨水她哥,買這麽多煤球啊,雨水晚上可不會冷了,昨天她找海棠玩的時候,還說這兩天半夜總被凍醒。”


    傻柱聞言扛著筐子矗在寒風中,滿是汙垢和汗水的臉瞬間漲紅起來,支支吾吾道:“這,這些煤球是賈家的,等下我再去煤球廠買。”


    於莉也意識到說錯了話,道:“天冷,小姑娘火氣弱,可千萬不能受冷。”


    傻柱:“嗯呐!”


    ——何雨水跟他說過買煤球的事,他給忘記了。


    唉,都怪自己隻顧著幫賈家忙活了。


    秦淮茹大眼珠子一轉,知道傻柱心生嫌隙,不慌不忙的說道:“於莉妹子,你可能不知道,何雨柱是院裏的大好人,知道我們家困難,主動提出幫忙的。”


    “嘿嘿嘿,能幫就幫點,不聊了,筐子太沉了,我得趕緊走。”傻柱頓時樂嗬起來,被壓彎的腰杆也挺直不少,腳下虎虎生風的大步離去。


    “慢點,傻柱別把我家的媒摔了,還有,煤球要摞在老易家的煤球上麵,下麵太潮了。”賈張氏不放心,衝秦淮茹喊道:“不行,這傻柱幹活毛毛糙糙的,咱們得去盯著。”


    秦淮茹有心跟李衛東說兩句話,見於莉在旁邊,也隻能拋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光,跟在賈張氏身後進了院子。


    兩人走後,於莉笑道:“這傻柱明明是被賈家當苦力用,還這麽樂嗬,真是不能誇。”


    “按照賈家的性子,煤球錢估計也是傻柱出的。”


    “不會吧?”


    李衛東道:“怎麽不會,傻柱這人就喜歡聽別人誇自己。為了讓別人誇,他能犧牲自己和親人,他這性格院裏的人都知道,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沒辦法,他就喜歡這樣子。”


    於莉如有所思:“難怪何雨水整天說他哥傻。我以前還在想,一個八級廚子能傻到哪,現在才算是明白,真傻。”


    李衛東點頭道:“幫助別人是咱們的優秀傳統,不過前提是自己有能力,不能犧牲別人。”


    ...


    兩人閑聊著來到了百貨商店。


    李衛東先是給於莉買了一身新衣服,繡花棉襖,黑色勞動布褲子,還有一條魔都產的圍巾。


    又去二樓的煙酒櫃台買了兩條中華煙和兩瓶茅台酒。


    其實這年頭的茅台酒沒有老汾酒好喝。


    不過第一次登門,求的就是一個麵兒。


    而後又轉到菜市場,買了五六斤肥膘,一隻雞和一隻鴨。


    於莉跟在他身後,感覺到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這也太豪橫了,就連嫁入部委大院的隔壁翠花,新姑爺第一次登門,也沒帶這麽多禮物。


    她心中有些發虛,不停的小聲嘀咕:“太多了,太多了,一般人登門,帶上兩斤豬肉,兩瓶散酒就可以了。”


    她那既喜悅又忐忑,還有些心疼的小模樣可愛極了。


    李衛東伸手揉了揉她柔順的頭發:“你男人能是一般人嗎?”


    於莉低著頭,十根手指頭糾纏在一起,心裏美滋滋的。


    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家男人有本事呢?


    李衛東把所有的禮物都掛在車子把上,正準備騎上自行車,看到於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於莉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些已經足夠了,隻是,咱們能買幾斤豬大腸嗎?”


    她怕李衛東不同意,忙拍拍帆布包補充道:“放心,我自己有錢。”


    豬大腸?


    於家的人喜歡吃那玩意?


    李衛東笑道:“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不就是豬大腸嘛,買了!”


    於莉聞言喜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兩人又去肉架上挑了兩掛豬大腸。


    這玩意不需要肉票,五毛錢一斤。


    在前往於家的路上,於莉主動把豬大腸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原來,於莉還有一個遠房伯伯。


    於大伯最喜歡吃豬大腸,每天早上都要吃上一整掛。


    李衛東聽得瞠目結舌。


    嘛玩意,大清早吃豬大腸,多臊得慌啊。


    再說了,豬大腸雖然不貴,一掛也要兩三塊錢,什麽樣的人家能每天這麽造啊?


    於莉早就把自個當成了李衛東的女人,也沒瞞著他,把家族的秘密全講了出來。


    原來,於家在解放前在旗。


    後來,因祖上仗義執言得罪了韃子大官,全家被革了旗籍,鐵杆莊稼也沒有了。


    遠方親戚於大伯家卻是正宗的旗人,當年是京城有名的富戶,趁了老鼻子錢。


    再加上於大伯也是個人才,說學逗唱無所不精,尤其畫得一手好扇麵,每天能掙不少錢。


    所以區區幾掛豬大腸算不得什麽。


    好家夥,原來於莉還是個格格。


    “那你原名字是什麽?”


    “原名字就是於莉。


    其實我們這一支早就沒落了,得罪了韃子大官,被開除了旗籍。


    祖上在解放前就改了籍貫。


    倒是於大伯家算得上是貴胄。


    對了,於大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筐’。”


    “筐?”李衛東品味一下,眼睛亮起來,豎起大拇指:“好名字。”


    他已經迫不急待的想見一見這位愛新覺羅·筐同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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