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是卡車司機?


    你送別人書?


    是想讓人家在開車的時候看書嗎?


    這周秉義真是讀書讀傻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蔡曉光和周秉昆很快就放棄了跟周秉義溝通的想法,坐在斷了條腿的木桌前商議起來。


    周秉義早已習慣這種場麵。


    也不在意,就這麽站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當聽到周秉昆提議,要給李衛東包個大紅包的時候,周秉義再也忍不住了。


    “秉昆,你腦子裏想的什麽呢?包紅包?你把我們家當成什麽了?


    把人李師傅又當成什麽了?


    那不是羞辱人嗎?


    要我看,咱們就過去正正經經的給人道個謝就完事了。


    哪有那麽麻煩?!”


    周秉昆直愣愣愣愣的看著周秉義,就像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他一直覺得自家的大哥是個能人。


    可聽他剛才說的話,周秉昆忽然覺得自家大哥的腦子,似乎不大靈活。


    人家知道周蓉的情況後,特意跑去火車站找到周蓉。


    之後還幫著帶去派出所,又是收留周蓉,又送她回來。


    這種恩情,你說跟人道個謝就完事了?


    就算人家真的不在意,也不能這麽做。


    怎麽能把別人的善良,當成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不過,向來習慣聽大哥話的周秉昆終究沒有反駁,嘴巴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


    隻能皺著眉不說話。


    而蔡曉光因為是外人,不適合摻和他們的家事,張張嘴後,也放棄了勸說的想法。


    還是等明天,周誌剛回來後,再商量這件事。


    周誌剛是周家的一家之主,還擁有豐富的生活經驗,想必知道該怎麽做。


    周秉義還以為自己成功辯倒了周秉昆跟蔡曉光,不免有些得意。


    而且在他心底,其實是挺讚成周蓉這種為追求理想奮不顧身的做法。


    隻是選的時機不對,也沒有充分的準備。


    生活不能隻有眼前的苟且,還要有詩和遠方!


    ******


    另一邊。


    電影散場後,李衛東和牛萌隨著擁擠的人群,走了出來。


    吉春比京城冷很多,至少有零下十幾度,呼口氣都能看到白色的冰渣子。


    聽招待所的大媽說,晚上去茅房,都要帶一根木棍,凍住就敲碎。


    這就有意思了,如果忘記帶木棍,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李衛東攏了攏棉襖領子,踩著上了凍的道路,思維散發到了馬裏亞納海溝。


    而牛萌則在旁邊嘰嘰喳喳。


    “師傅,你說氣人不氣人,那個假古蘭丹姆為什麽要長那麽漂亮?”


    “師傅,如果你是阿米爾,會不會被她迷惑?”


    李衛東推出停在外麵的自行車,隨口說道:“被迷惑?那不能,我隻會先將計就計,然後再直搗黃龍!”


    牛萌豎起大拇指,烏黑雙眸中盡是欽佩:“師傅就是厲害~!等回了京城,咱們再看一遍這部電影吧,實在是太好看了!”


    李衛東斜了牛萌一眼,道:“你哥能讓你晚上出門?”


    牛萌頓時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牛勇這個哥哥就跟個老媽子似的,平日裏壓根不許她晚上出去玩。


    就算牛勇同意,那也必然是由他在旁陪伴著。


    她隻是想跟李衛東單獨相處的機會,又不是真的想再看一次電影。


    哥哥陪在旁邊,算怎麽回事?


    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反正接下來她跟李衛東單獨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呢,不急!


    師徒倆一邊聊天,一邊騎著自行車沿著昏黃的街道,往機械廠招待所的方向而去。


    蔡曉光離開前把自行車留了下來,等明早李衛東還給機械廠保衛室值班的同誌就行。


    吉春前兩天剛下過雪,地麵還有些積雪,李衛東也不敢騎太快,一路上晃晃悠悠的。


    昏黃路燈照射在兩人身上,影射出的兩個影子緊緊的相連在一起,讓牛萌心中很是滿足。


    可惜於莉搶先了一步,不然師傅肯定會是她的。


    就在牛萌浮想聯翩的時候,不遠處的巷子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尖叫聲很快就消失了,持續的時間太短,讓牛萌幾乎要以為出現了幻覺。


    牛萌拉扯李衛東的衣服下擺,疑惑道:“師傅,你剛才有沒聽到什麽聲音?”


    李衛東雙手抓緊車子閘,將車子停了下來,詫異的問道:“你也聽到了?”


    牛萌點點頭道:‘我還以為是我耳朵出問題了,師傅,咱要不要去看看?’


    李衛東皺皺眉。


    他是不想多管閑事的。


    更何況這裏是吉春,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事就麻煩了。


    但是要不去的話,萬一真的有人遇到麻煩,他良心又過意不去。


    雖然素不相識,但遇到了不管,跟助紂為虐有什麽區別?


    於是,李衛東一咬牙,將自行車交給了牛萌,手插進腰間,道:“我過去看看,你推著自行車,一會要有事情就大聲叫。”


    “師傅,要不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你也知道我有把子力氣的。”牛萌眼巴巴的看著李衛東說道。


    李衛想想後,點了點頭。


    師徒倆一同躡手躡腳的走進剛才傳來動靜的巷子裏。


    巷子很深,外麵的路燈照不進來,裏邊烏漆嘛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李衛東眯起眼睛,依然看不清裏邊的情況。


    不過,他肯定裏麵有情況。


    因為此時,已經能隱約能聽到急促的呼吸聲和衣服被撕破的‘刺啦’聲。


    從懷中摸出手電,推開開關,循著聲音的方向照過去。


    頓時看到了讓兩人目眥欲裂的一幕。


    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正按著一個女人欲行不軌之事。


    身處雪白的光束中,這大漢意識到有人進來了。


    非但沒有落荒而逃,反而轉頭獰笑著叫囂道:“滾蛋,我是老駱,敢壞爺好事,小心我收拾你們!”


    他狠狠的瞪了李衛東一眼,威脅李衛東別插手,便繼續扒拉著身下那姑娘的衣服。


    在吉春,敢壞他駱士賓好事的,沒有幾個。


    他身下的鄭娟此時身體抖得如同篩糠。


    意識到有人進來了,連忙大聲呼喚:“唔唔...唔唔...”


    李衛東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清秀的小臉上五官端正,此時卻因恐懼而有些變形,全是淚水的雙眼裏,閃著祈求的光芒。


    這一幕徹底點燃了李衛東的怒火。


    你要說小偷小摸,他看到了或許會管,但也不會將對方怎樣。


    但這種畜生行為,那是真的沒法忍。


    他想也不想,助跑過去一記飛踹,直接將男子給踹倒在地。


    “窩艸,你這小癟犢子真敢壞大爺的好事?”


    駱士賓扶著冰冷的地麵,罵了句髒話後,便要爬起來跟李衛東扭打。


    但李衛東哪會給他這個機會啊。


    趁你病,要你命!


    沒等駱士賓徹底站起來,又是一腳踹過去。


    這一腳正中心窩子,駱士賓一時間竟然喘不過氣來,隻能躺在地上抽抽。


    李衛東幹脆坐在他身上,左右開弓,對著駱士賓就是一頓暴揍。


    ....


    此時牛萌也已經將鄭娟扶了起來,看到她嘴上塞著的布條,以及綁住雙手的麻繩子,才明白剛才為什麽聽到的尖叫聲那麽短。


    她連忙幫鄭娟解開繩子,一臉關懷的問道:“同誌,你沒事吧?”


    “謝謝,謝謝你們!”鄭娟死裏逃生,一邊哭,一邊對牛萌道謝。


    要不是李衛東跟牛萌兩人突然冒出來,或許她真的就被糟蹋了。


    這樣想著,她忍不住啜泣起來。


    而鄭娟的哭聲如同汽油澆在烈火中,李衛東更加的氣憤了。


    一拳又一拳的捶在駱士賓身上,似是要活活打死他一般。


    冰冷的空氣中,彌漫著拳頭觸及身體的沉悶聲響。


    牛萌見是事不妙,忙衝過去抱住王衛東的拳頭,並勸道:“師傅,別打了,再打你就要被這人打死了,為了個人渣貼上自己,不值得。”


    鄭娟也跟著牛萌一起拉李衛東,可不能讓恩人因為這個事情把自己賠進去。


    李衛東喘著大氣,衝駱士賓的臉上‘啐’了一口吐沫,“強迫女同誌,人渣!”


    駱士賓此時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眼角崩裂,一動也不能動,隻能雙目仇恨的盯著李衛東。


    他想不明白,為何他已經報了名號,這兩個人還敢管閑事?


    不過聽了兩句後,駱士賓就明白了。


    這一男一女,滿嘴的京城口音,他們是外地來的,壓根不知道我老駱為何人!


    這真真是大意了!


    “牛萌,去,把這貨捆起來!”


    李衛東晃悠著站起身。


    本想立刻把駱士賓送到派出所,看到站在一旁的鄭娟,他不由的皺皺眉頭。


    走到鄭娟身旁,小聲說道:“現在有兩種解決辦法,一是送他進局子,二是當沒事發生,我們送你回家。


    但如果選第二條的話,他之後肯定還會繼續找你的。”


    鄭娟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送他進局子,我要讓他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李衛東聞言,看向鄭娟的眼神滿是欣賞。


    他就怕這女人為了自己的名聲忍氣吞聲,那樣隻會助長這些不法分子的氣焰。


    最好的解決方式,自然是把這個王八蛋送進去笆籬子裏。


    在這個時代敢幹強迫婦女的事情,鐵定得挨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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