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城內的一家絲綢莊裏,封離情的母親,當年李南山無意間從王儀手中救下的那位婦人,正在仔細地打掃店鋪,這個時候為時尚早,所以還沒有客人前來。


    “娘!”


    驀然間,一聲飽含激動與思念的嬌呼傳來,婦人渾身一顫,不禁回頭一看,隻見封離情正快步向她跑來。


    “情……情兒!”


    婦人聲音顫抖,雙手將日思夜想,近在眼前的女兒抱在懷裏,多年未見的母女倆此刻終於重逢,兩人緊緊抱在一起,一時間皆是淚水奪眶而出。


    風清歌望著眼前的感人一幕,秋波流轉,眼眶微紅,李南山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不知遠在地球上的老頭子,如今的情況如何,今生可否還能再見他一麵。


    李南山在修真世界的唯一親人,隻有當年壽終正寢,駕鶴西去的爺爺,而如今的百草門門主,正好與他同名同姓,冥冥之中兩人仿佛有一絲聯係。


    許久以後,母女倆的哭聲漸漸平息,二人重逢的喜悅溢於言表,封離情拉著母親的手,緩步來至李南山與風清歌麵前,逐一介紹道:“娘,這是當年救過你的南山哥哥,這位是清歌姐姐……他們都是我很好的朋友。”


    封離情的母親與李南山同姓,名為李言心,當年她的丈夫因病早亡以後,她獨自將封離情撫養長大,吃盡苦楚,飽經滄桑,如今總算苦盡甘來。


    李言心望著女大十八變,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封離情,心裏極為高興,她看向李南山師徒二人,恭敬一拜,語氣鄭重道:“多謝兩位仙師照拂小女!”


    “夫人,你不必如此客氣,我們可擔當不起。”


    李南山麵露和善的笑容,說道:“情兒福緣深厚,我也沒有幫到她什麽,其實最應該感謝的,是當年帶她步入仙途的聞師姐,聞師姐一直對情兒照顧有加,可惜的是她沒有一同前來。”


    按照常理來說,封離情此次回家一定會喊上聞采薇,然而她卻並未前來,李南山沒有多問,他不知道的是,封離情的確喊了聞采薇,不過她不知為何找了一個借口,有意推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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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綢莊後院,李言心親自動手下廚,做出一大桌豐盛的家常菜,用來款待李南山與風清歌,這一頓飯吃得極為盡興,風清歌更是開口稱讚李言心的廚藝,顯然這桌飯菜十分符合她的胃口。


    飽餐一頓以後,封離情膩在李言心的懷裏不願與她分開,母女倆聊起這十多年來所發生的事情,互訴思念,李南山與風清歌不再叨擾二人的團聚,主動請辭,暫時離開絲綢莊。


    一晃十多年過去,楚王王府變化極大,李南山從一些舊識的口中,得知洛悠然自從離開以後,再沒有回來過。


    另一位故人,洛悠然當年的授業恩師蕭春秋,拒絕了洛應天許諾的宰相之位,獨自一人離開江寧,兩袖清風,四處遊曆,立誌餘生踏遍千山萬水,飽讀萬卷書,則行萬裏路。


    洛悠然與蕭春秋皆已離去,所以李南山並未在王府裏過多停留,風清歌也是興趣缺缺,師徒二人離開王府以後,在江寧城內漫步閑逛,無意間又來到一處舊地,緣夢閣。


    緣夢閣倒是一點兒也沒變,閣中生意極好,人潮湧動,李南山神識外散,將閣內所有的景象盡收眼底,卻沒有發現任何古怪的地方,自從他得到酒葫蘆與黑白棋子以後,這緣夢閣再無一絲蹊蹺之處。


    緣夢閣前,李南山眉頭微皺,開口問道:“師父,你有什麽發現麽?”


    “沒有,這隻是普普通通的凡間樓閣。”風清歌收回神識,輕聲回道:“徒兒,根據你的描述,你當時所處的位置應該是另一處空間,而不是緣夢閣二樓,所以與緣夢閣本身沒有什麽太大關係。”


    李南山微微點頭,尤為灑脫道:“既然搞不清楚,那就算了吧,我也不去細想了,當年那兩位前輩強行送與我酒葫蘆與棋子,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李南山追憶往昔,感慨道:“還有那位與他們對弈的血刀老祖……說起來我第一次與修士爭鬥,就是他的兩名弟子,那也是我第一次動手殺人。”


    風清歌輕輕一笑道:“徒兒,根據你所說的,為師覺得這位血刀老祖,可能還在與那兩位前輩下棋,他也是有夠倒黴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血刀老祖因此獲得了大造化呢。”李南山不再去想這些得不到答案的事情,淡然一笑道:“師父,情兒今天估計是舍不得走了,我們在城內好好地逛一逛吧。”


    風清歌連連點頭,極為高興道:“好!這裏的變化蠻大的,有些地方為師都認不出來了。”


    整整一天的時間,李南山領著興趣勃勃的風清歌,在自小生活的江寧城裏一番遊玩,直到落日西沉之時,師徒二人這才意猶未盡,返還絲綢莊。


    晚上,李言心又是一番盛情款待,更是準備好了兩間上房給師徒二人休息,李南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過還是架不住她的熱情,沒有開口拒絕。


    入夜以後,李南山與風清歌又在絲綢莊留宿一晚。


    夜半時分,李南山思緒翻湧,無心修煉,來到絲綢莊後院,仰頭望著夜空中的銀月,身影寂寥,久久無言。


    不知什麽時候,李言心忽然緩步到來,李南山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詫異道:“夫人,你有事找我嗎?”


    李言心微微點頭,低聲道:“我確實有事情找你……是關於情兒的。”


    李南山目光一動,神色從容,淡笑道:“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李言心看著李南山,沉默稍許以後,緩緩說道:“我看得出來……情兒她很喜歡你,今天她與我一番長談,言語間總是離不開你。”


    “我知道仙人的壽命大多極為漫長……而我再有一二十年的時間便會歸去,我不可能一直陪伴在情兒身邊……我不求她以後如何如何,我隻希望她一生快快樂樂,平平安安。”


    “夫君早亡以後,我這一生都是為了情兒……我想將情兒托付給你,往後請你幫我照顧好情兒。”


    李南山看著皺紋橫生,滿臉希冀的李言心,心中不忍拒絕,重重點頭道:“夫人,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情兒。”


    李言心得到肯定的回複,頓時喜出望外,極為高興道:“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情兒有你在身邊,她一定會幸福的。”


    李言心回房以後,李南山心緒複雜,目光之中流露出些許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往後該如何麵對封離情。


    正當這時,一道黑衣人影腳踏飛劍,在夜色之下從遠處破空而來,直接落在絲綢莊後院,李南山定睛看去,卻發現這是一位故人,當年他裝腔作勢之下,驚嚇而逃的焚天宗弟子,王儀。


    王儀的變化頗大,如今一身修為已至築基中期,想來也是獲得了不少造化,他看著神色平靜的李南山,目光炯炯,開口道:“李道友,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李南山從容不迫,語氣平靜,開口問道:“王道友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王某這幾年內屢次前來,為的就是找尋你的下落……我就知道,你必定會再回此地!”


    王儀突然神色一寒,咬牙切齒道:“當年你誆騙王某的靈石,更是殺害王某長兄……王某為此前來報仇!”


    一道白衣白發的妙曼身影驀然出現,風清歌站在李南山身旁,瞧了王儀一眼,輕聲問道:“徒…師弟,此人是誰?”


    “師姐,他是焚天宗的弟子王儀,當年便是他的緣故,我才結識了情兒。”


    李南山望著風清歌微微一笑,又看向王儀道:“王道友,你我並無深仇大怨,當初王衝身亡,是他咎由自取,你為何非要執迷不悟?”


    王儀打量驀然出現的風清歌一眼以後,寒聲開口道:“廢話少說,此仇不報枉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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