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拿出袋子裏麵的一張紙,折成紙鶴模樣。然後,對著它嘀嘀咕咕了幾句,吹了一口氣,那紙鶴便展翅飛了起來。那是地君專門交給孟婆,用來通訊的。


    “我去,老太太你這肺活量大得很啊,一口氣就能將這玩意兒吹飛起來。”氅相一點也不客氣,就著瑾竹碟子裏麵的瓜子兒,磕得是津津有味,打趣起孟婆來猶如多年的老朋友。


    “得,這下好了,一個沙雕玩意兒不夠,來倆。我看我還是給你來碗忘憂湯,把你引進畜生道算了。”孟婆作勢去拿他的湯碗。


    氅相連忙護住,“別介啊,外麵如此危險,還不如在這奈何橋上和您二位作伴來得安全。而且我們蛇本就膽小,更何況我還是個沒有蛇膽的可憐蛇。再說了,投畜生道對我來說沒有用,你知道的,畢竟我本來也不是人。”


    “大哥,你沒有的是蛇丹,不是蛇膽,好不好。而且你這嘴欠的程度和旁邊這位有得一拚。要不是玄蛇隻能生一胎,我真要懷疑你們是兄弟。”孟婆越看越覺得這倆個不是人的東西像一家人。


    被孟婆說了一通,氅相也渾不在意,繼續懶懶散散地靠在桌子邊上,笑嘻嘻的模樣好似被說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多時,地君便出現在奈何橋頭,身後跟著崔判,二人緩步行來。


    崔判日常管理地府的法度和生死簿,所以他的法器便是一隻三尺長的毛筆。這筆時常被他別在腰間,鮮少收起來。瑾竹和孟婆已經習慣了,但是作為凡人的氅相卻是第一次見到崔判。


    “哎呦我去,這小兄弟可真愛裝,那麽大支筆掛腰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文化人兒。”拐了拐瑾竹的胳膊,氅相小聲問道:“你說他出恭的時候,一往下蹲,那筆會不會戳到地上?”


    “咳咳咳……”正在喝湯的瑾竹被氅相的話嗆得咳嗽連連。瑾竹倒不是因為氅相的刁鑽問題而嚇到,而是因為他第一次見到崔判的時候也這樣問過孟婆。當然,他沒有氅相好運,得到的不是回答,而是孟婆的一陣拳打腳踢。這突如其來的昨日重現,勾起了瑾竹的回憶,越看越覺得氅相順眼,當引以為知音。


    瑾竹害怕孟婆一個暴起,當著幾人麵兒再揍自己一頓,所以閉口不言。拍了拍氅相的肩,遞給他一個你懂得的眼神。隨即,兩人相視一笑。


    看著擠眉弄眼的二人,孟婆就知道這倆貨肯定又在想些什麽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越發同情自己怎麽攤上了這兩個東西。


    待地君和崔判走上跟前,孟婆將事情的前後仔細說了一遍。地君倒是還好,就是崔判看著氅相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你那是個什麽眼神?難道我們以前認識?”氅相從不是什麽含蓄的性子,即使投胎為人也一樣藏不住話,有什麽說什麽。


    “看來氅相大人忘記了,當初地君百日宴,大人和妖皇南虞一道來地府賀喜。正值我地府一年一度的鬼節,是小人帶領兩位參觀的鬼市。”時隔多年,崔判對那兩位的折騰勁兒和不靠譜還記憶猶新。


    當初妖皇南虞和先地君交好,所以先地君的兩個孩子出生以後,南虞都帶著禮物前來賀喜。長女荼瑤的百日宴還好,妖皇南虞當時有事兒,所以並未多停留。而到了次子荼夙百日宴的時候,南虞不僅在地府逗留了許久,還帶來了自己的好友玄蛇氅相。


    兩人未經天君許可,擅自跑到天庭的神獸林裏抓了一隻小天祿送給荼夙當百日宴禮物。那神獸天祿成年以後,在天上負責巡視工作,阻止妖魔鬼怪、瘟疫疾病擾亂天庭。哪知妖皇南虞卻偏偏覺得這麽厲害的神獸當坐騎很威風,所以抓來送給荼夙。好在當時的天君昊天,知道兩人的性子,也就由著他們,沒有追究。


    之後兩人又在地府的鬼市上折騰一通,害的崔判許久不敢出門。妖皇南虞幻化成一隻小鬼,搞來一大堆藥草,像模像樣地擺起地攤兒。說是那藥草的汁液外敷美白養顏,內服強身健體。氅相則變化成一個臉色煞白煞白的女鬼,時不時地在旁邊鼓吹其效果。在二人的合力忽悠下,很快那些個女鬼們就將藥草一搶而空,回去紛紛搗爛了做臉部保養。


    第二天,鬼市上鬼哭狼嚎,昨日買了藥草的女鬼們到處尋找南虞和氅相的下落。原來那草根本不是什麽美白養顏的,而是南虞隨手虛空一抓,從妖土艄公抓來的。好巧不巧的是那些草叫墨草,它的汁液塗上,管你是仙魔神鬼,黑成鍋底。任憑你什麽法術都拿它沒辦法,隻能靜靜地等待一個月,讓它自然脫落。


    那南虞和氅相不嫌事兒大,把自己也變成黑不溜秋的樣子,混在那些女鬼中,攛掇著她們去找崔判,定要掌管法度的崔判嚴懲那兩個倒賣假冒偽劣產品的小鬼。熟知這一切前因後果的崔判焦頭爛額,又不能真將他倆交出去,最後隻能日日龜縮在家裏,直到一個月以後才敢出門。


    “還有這事兒?我還來過地府?不過我不記得了。”氅相有些悵然若失。


    “地君,這事兒您看該如何是好?”瑾竹知道這種失去記憶的滋味難熬,所以對於氅相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


    “昆侖虛是帝俊生前居住過的地方,紫竹林也在那裏,想要找回你的記憶,隻能潛入昆侖虛,重新找回你的蛇丹。”地君看著氅相,這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妖神。


    “那還等什麽,我們快走。”氅相說話間就站了起來。


    “你先別著急,這事兒沒有那麽容易。”崔判拉著氅相坐下,暗道,這位上神風風火火的性子一如當年。


    “自從帝俊隕落,昆侖虛便成了曆代天君在人間的行宮。一來,為了表示對帝俊的尊敬,天君每年都需要在此進行祭祀活動,懷念帝俊的同時,祈求世間平順。二來,為了緬懷那些在妖鬼四族大戰中逝去的戰士,現在的天君在此處設了紀念碑,每年也會有相應的悼念活動。雖說行宮是新建的,和之前帝俊的住所不在同一個山頭,但是都在四大神獸巡查的範圍內。整個昆侖虛有以東皇鍾為陣中而設立的結界,想要悄悄潛進去,很難。”崔判解釋道。


    “四大神獸?”氅相現在如同凡人一般,對什麽都是好奇。


    “對,四大神獸。人麵虎身,有九條尾巴的陸吾。身體像老虎,有九個頭,皆長著人臉的開明獸。人麵、馬身、虎紋,背後還有一對翅膀的英招。豹尾虎齒的西王母。”地君將四位的名字告訴了氅相,雖然知道不可能,還是期盼著他能想起來。


    “西王母?”那不是女神嗎,怎麽成了神獸了?”氅相疑惑。雖然他對西王母不了解,但是人間處處都有王母娘娘的廟宇,所以他一直以為王母是女神。


    “凡人多有誤解,那西王母麵目猙獰還有尾巴,經常發出呼嘯之音,怎麽可能是慈眉善目的女神。隻不過她曾經予嫦娥長生之藥,所以人們誤以為她是能夠保佑長壽的神。”地君繼續說道。“那四大神獸各司其職,駐守在大陣的四個陣眼上,一隻蒼蠅想要飛進去都難。”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瑾竹蹙眉。真如崔判所描述的那樣,這件事就難辦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今年的悼念活動快了,到時候本君還有妖族的大長老都會親自上昆侖虛的。可以將你帶進去,然後再找機會送你到紫竹林。”地君想了想,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這樣就勞煩地君了,待我取回蛇丹,有需要的地方,在下定當赴湯蹈火。”氅相說道。


    “得了吧你,你這蛇丹離體太久,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恢複過來呢,別它不認你了,你就瞎忙活了。再說,你瞎折騰個什麽,當初幹什麽不好,非要把蛇丹吐出來。”瑾竹覺得這氅相有些笨笨的,以他的資曆,天君能把他怎麽樣?非要下凡來受苦一趟。


    “其實我雖然不記得之前的事,但是我一直覺得我在找人,至於找誰我已經忘了。可能是執念太深,所以唯一記得這一點。”氅相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下凡這一趟可謂什麽都沒有撈到,反而還差一點回不去。


    “按道理來說,就算你下凡投胎為人的時候會失去記憶,但是在每一世的輪回之前,都應該會記起往事。而且你身居神位,擁有神體,是不用到地府來進行輪回的,為何這一世你卻來了?”孟婆有些好奇。”雖然之前被罰下凡的天女若離也是什麽都不記得,但那是天君故意施的法。而且當時天君收了天女的神體,特意將她打入冥界,讓她如普通人一般輪回轉世。“難道那黑袍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特意傷了你的神體,讓你歸不了位?”


    “不無這種可能,但是你現在問這些,我也不知道啊,一切還是等我要回蛇丹再說吧。”氅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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