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嚴冬非一日而寒,三伏酷暑亦非一日而暖。


    開春之後江畔柳樹或已抽條,但武當山上還是不覺得有絲毫暖意。


    小姚望一層一層包得嚴嚴實實,像個小雪人一樣臃腫,乖乖地站在一邊看哥哥練劍。


    路川則穿著一身單衣,步走如風,劍走入龍,練著一套他從未練過的劍法。


    一口氣練了三遍,收招定式,過去摸了摸姚望的小腦袋,笑道:“這套蜀山派的謫仙劍你看會了嗎?”


    小姚望點頭道:“一遍就看會啦。”說著還拔了拔小胸脯,百八十個不含糊。


    路川被小家夥給逗樂了,伸手抱了起來,一邊往回去走一邊說道:“明天哥哥就要下山了,你在山上要跟著師父好好練劍,太極神劍是要下苦功夫的,內力是一個方麵,氣韻也是一個方麵。”


    小姚望不解道:“什麽是氣韻啊?”


    路川微微一笑,解釋道:“拿剛才這套謫仙劍來說吧,這套劍法是得了詩仙李白的氣韻才創出來的,所以你要是練得看起來像個醉酒的詩人才是,太極神劍嘛,我覺得就像風,就像水,要有狂風瀑布之威力,但也要有清風澹水的婉轉柔和……總的來說,就是要自然,出招、變招、收招都要自然,不能有任何生硬的棱角。太極神劍我不會,再說也說不清楚,你跟著師父他老人家練就對了。”


    小家夥點了點頭,然後眼珠一轉,附在路川耳邊說道:“哥,太極神劍我會,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教給你!”


    路川啞然失笑,在小家夥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說道:“私傳門中絕學是要觸犯門規的,你就不怕師父打你手心罰你麵壁思過?”


    姚望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嘟著嘴說道:“反正又不會有人知道……”


    兄弟二人說說笑笑,迎麵正遇上唐美煊。


    路川趕緊放下小姚望,躬身道:“煊姨。”


    唐美煊點了點頭,過來用手捂了捂姚望冰冰的臉蛋和小手,說道:“明天才初五,我聽姐姐說你就要走啊?”


    “是,山下還有好多事,我五哥去找唐可兒兩人都還沒消息,跟我來的這幾個兄弟也待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能幫什麽忙,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下山吧,你的身體……”


    路川看了眼小姚望,微微搖了搖頭,“我的身體沒什麽問題,煊姨還是留在山上吧,武當雖說安全,卻也不是銅牆鐵壁,十絕弟子能混上山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京城那邊有些線索,我爹娘肯定是要去查的,望兒一個人在山上我不放心,還得請您幫忙照顧才行。”


    唐美煊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偷個懶了。”


    “……唐門的事煊姨也別擔心,等我推倒了劉瑾,殺掉十絕餘孽,一定會幫您奪回來的。”


    唐美煊搖了搖頭,“當唐門掌門,本就非我所願,一來師命難違,二來是想幫婞哥一把。事到如今,再作下去也就沒什麽意思了,現在我隻想看著望兒,青燈黃卷了此一生。”


    路川見氣氛有些不對,便故作哀愁,歎息道:“唉……可惜啊……”


    唐美煊信以為真,抬頭問道:“嗯?可惜什麽?”


    “可惜了這世上的大好男兒啊,您往神像前麵那麽一站,他們還不得當成菩薩下凡了?思慕成疾,無藥可治,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輕生喪命啊……”


    唐美煊這才明白過來,笑罵道:“你這孩子油嘴滑舌,說著說著就不上道了,招打!”說著就是一揚手。


    路川則嘿嘿一笑跑開了。


    今天正月初四,是路川的生日。


    次日晨,路川兄弟五人拜別了路修遠夫婦和各位師友,下了武當山。


    下山之後先在蔣捷的小店裏過了把癮,等酒足飯飽了,這才分道揚鑣。


    路川要去金陵。


    葉五俠說過,刀絕就住在金陵。雖然去年後半年他從各方麵得知了一些消息,但還有眾多不解之事,特別是關於關外十絕的事,需要刀絕解答。


    關外十絕的真正實力他還不得而知,他隻知道舅舅姚婞在《孝武劍俠錄》中寫到,一人可殺之,二人可力敵,三人以上唯有逃焉,但姚婞的實力究竟如何他不知道,他負氣下武當的時候隻有十四五歲,別說沒見過姚婞全力出手,就算見過,以他當時的眼界也看不透。如今姚婞一死,這百年以來唯一得到世人公認的武林絕頂到底有多高就是個永遠的謎了。


    而關外十絕應該在伯仲之間,倘若能和刀絕伸伸手,他也就知道自己和這些老家夥的差距了。


    這就是他非要找到刀絕的原因。


    而柯聚賢、蔣秋生、顏嘉定和佟蔭槐四人則是要去京城。


    其實,本來柯聚賢是要跟著路川的,佟蔭槐是要去找葉五俠的,而顏嘉定、蔣秋生二人是去哪兒都行的。不過都被路川給否決了,跟著他自然是不行,他隻要在江湖上露麵,就少不了有麻煩,這四人拖累他是小事,若是遇上危難,他自顧不暇,護不住他們那豈不是買一送四的虧本買賣?去找葉五俠也不行,葉五俠是十絕弟子,他們不是,十絕弟子要是對他們出手,葉五俠能護得住?他護著唐可兒已經不容易了,就別給他再添麻煩了。


    故此路川出了個主意,讓他們去投奔蒼海鏢局。蒼海鏢局不是守備森嚴,滴水不漏嗎?那就從內部入手,看他們內部能不能也防得固若金湯!


    別看他們四人,三個嘴炮,一個火炮,但加在一起卻是要身手有身手,要頭腦有頭腦,而且底子幹淨沒什麽名氣,正是上上等的人選。


    有這四個活寶在,蒼海鏢局就算真的是銅牆鐵壁也能給它鑽出個眼兒來!


    而他們下山的同時,武當山有十幾名道士也下山了。


    他們的目的地則是五宗十三派和各地的仙山道觀,為的便是給各門各派送去清漣真人的書信。


    “……路川性情殘忍,不合為清修之人……故此將其逐出武當………”


    路川還沒走到金陵,消息就已經傳開了,酒樓茶肆到處說的都是這件事,路川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呢?還是該不高興呢?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似乎應該高興。


    但武當,終究是回不去了……


    宋人李彭老詞雲:“折秦淮露柳,帶明月、倚歸船。看佩玉紉蘭,囊詩貯錦,江滿吳天。”


    秦淮的美景自不必說,燈影紅魚可不是哪裏都能見到的。


    今晚,在這秦淮的詩畫中,一位公子,不,一位劍俠負手立於船頭,踏一葉扁舟,飄然而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自打幾日前突然出現,連日來每晚都要在這秦淮河上走一遭。


    走也不白走,若是登船,便包下整艘紅船,要是上岸,也包下整座花樓。


    偶爾有不開眼的富家公子跑來跟他爭風吃醋,也討不去什麽便宜,頂多就討倆靴子印。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


    金陵城不是沒有權貴,恰恰相反,金陵是留京,又叫南京,太祖朱元璋定都就是定在這兒的。後來成祖朱棣承襲大寶,才遷都燕京,也就是如今的京城。故此大明朝的官職是有兩套的,五府六部各級衙門京城有的金陵都有,隻是職權不同,其他品階俸祿一般不二。而且金陵地處江南富庶之地,富貴人家比之京城隻多不少。


    可這有什麽用呢?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打又打不過,回去搬兵找幫手吧,沒準等再來人家連影子都沒有了,茫茫人海上哪兒找去?大動幹戈一番下來,沒準還落個得不償失,要知道大明朝的言官可不是吃素的,上可罵君王,下可彈劾百官,給你奏上一本,說你家公子動用官兵、召集打手跟人爭風吃醋,你家老爺子的烏紗帽可就沒了,險一險連命都得丟,何苦來的。


    而此人一擲千金的豪氣,和傲視群雄的霸氣,讓人也少不得要猜一猜他的來曆。


    有人說他是皇親國戚,有人說他是五宗十三派某位掌門的公子,總之眾說紛紜,卻誰也猜不到他的真實身份。


    殊不知他可不是旁人,正是茶館酒肆人人津津樂道的武當棄徒路川啊。


    話說路川不是到金陵來找刀絕的嗎?怎麽跑這兒逍遙快活來了?唉……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啊。他到金陵之後,先上了趟墳,在外公外婆的墳前祭拜了一番,年下時節,這是必不可少的。然後絲毫沒敢耽擱,根據葉五俠所說,前去尋找刀絕。找來找去,葉五俠說的地方是找見了,可這哪兒啊?這不正是他家的宅子嘛。自從前年姚婞之事發生,他們一家人去了京城之後,這宅子就再也沒回過,門上的大鎖都落了灰了。


    嘿嘿,感情刀絕壓根就沒想著讓葉五俠找見自己啊,現在倒好,這樣的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上哪兒找去?


    沒辦法,他這才不得不改變計劃。加上在來的路上遇了點事,撈了筆銀子,這不,就跑到秦淮河抽風來了。


    卻說路川踩著扁舟晃悠了兩圈,便有幾艘紅船跟了過來,他這種人,不隻是船上的女子喜歡,船主人更喜歡。


    招攬之聲不斷,但路川並沒搭理,他心想:“都三天了,也該出現了吧。”


    果然,一艘沒有點燈的大船不知從哪裏駛出,堪堪擋在了路川小船的前麵。此船一出,江麵上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些個紅船悄悄往後麵退去,就像野獸見到了獸王相似。


    突然間,船上燈火通明,一位素衣女子出現在船頭,淺笑道:“路公子,請上船吧。”


    路川微微一笑,說道:“船太高我上不去,還請姐姐下來接我。”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那女子以袖掩麵笑道:“路公子真會開玩笑,也罷,妾身下來便是。”


    說著也沒見怎麽動作,人卻已經像輕羽一般落了下來。


    無塵的素靴剛要點在小船之上,卻被路川一伸手,以左手扶腰,右手托腕,將女子整個人攬入了懷中。


    女子眼中頓時有殺氣浮現,但一閃而逝,再次輕笑道:“路公子怎麽如此心急?船上還有好多姐妹等著呢。”


    路川故作輕薄,用力嗅了嗅女子身上的幽香,在她耳邊說道:“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這樣的美人不握在手裏,我怕會乘風飛到月亮上去啊。”


    女子嘴上輕笑,身子卻用力掙了掙,但隻覺路川手指冰涼,如同鐵箍,絲毫掙脫不得。


    路川將女子的衣袖捋下來一寸,隻見皓腕之上確有一隻金環,上麵鑲著一枚翠玉雕出的葉子。


    “紅袖勾魂手,碧玉殺人刀,姐姐,上船去你不會要殺我吧?”


    卻說路川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一個柔弱女子,怎麽就能跟殺人二字扯上關係呢?難不成這艘大船上還有什麽古怪?其實“紅袖勾魂手,碧玉殺人刀”這句話在平常人聽起來也沒什麽意思,但要放在江湖上卻是大大的有名啊,這十個字說的是個江湖門派,一個名叫碧玉門的不同尋常的門派。


    常言道,僧道婦女不可臨敵,臨敵必有外科手段。僧道、婦女的身體和飲食決定了他們的體力終究不及常人,想要勝人隻能在巧字上下功夫,要麽武功十分出眾,要麽就得在兵刃、暗器、毒藥上研究門道。而碧玉門,一個全是女子的門派,卻能躋身八十一門,可想而知。


    另外,碧玉門是個隱世宗門,行蹤翩渺,從不問江湖事。沒人知道她們在哪兒,到底有多少人,武功路數如何,等等一切都不得而知。隻有江湖傳言,說她們的門主名叫夜觀音,每一任都叫夜觀音,說她們藏身三教九流江湖各處,說她們每人手上都有一隻鑲著翡翠葉子的金手鐲。


    具體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有見過的回來也是緘口不言。長此以往,碧玉門就成了神秘的代名詞,神秘到你有所求時她會找到你,但你想找到她是不可能的。


    路川也是沒有辦法才設法引她出來的,至於上了船是凶是吉就不知道了,也許是人間仙境,也可能是千劫地獄。


    不過這些在他來說都不算什麽,他要做的事就是要做,難與易有什麽區別嗎?


    卻說這位碧玉門的女子,她就從未受人如此輕薄過,此時光聽路川的聲音都覺得反胃,不由得怒道:“路川,你到底要怎樣?”


    路川笑道:“我是來找樂子的呀,本想著讓姐姐接我上去,沒想到姐姐氣力小,拉不動我,那就讓我送姐姐上去吧。”說著腳尖點地,摟著女子便上了船。


    等到了船上,女子趕緊掙脫路川的手臂,狠狠剜了他一眼,拿衣袖用力擦了擦剛被他碰過的手,頭也不回往船艙裏邊去了。


    路川站在船上對下麵的船公吩咐道:“你回去吧,明天不用來接我。”


    船公應聲而去,路川這才走入船艙。


    隻見船艙之內瑤席燭初炧,水閣繡簾斜,全然不是外麵那副模樣。


    十幾位佳人仙姿淡雅,卻比那些濃妝豔抹的風塵女子更能攝人心魄。


    路川驚道:“難怪君主帝王富有天下,卻難免貪色誤國,色字真乃天下最毒的毒藥。”趕緊收斂心神,過去坐在了上座。


    管弦絲竹頓時響起,幾位佳人各拿杯盞,輕移蓮步,頻頻勸酒。


    路川漸漸有些招架不住的時候,隻聽有人冷冷說道:“不用做戲了,路公子是漁翁,不會上鉤的。”


    這話一出,原本低眉淺笑的佳人立刻沉下了臉,變得冷若冰霜。船艙之中死一般寂靜。


    路川歎了口氣,抬頭一看,隻見方才被自己輕薄過的女子紮巾箭袖,一幅江湖打扮,再次出現在了自己麵前。玉指緊緊握著那把碧玉小刀,正用眼神剮他呢。


    “姐姐,你變臉怎麽這麽快啊?好歹把戲做全了,讓我死在溫柔鄉裏,我也甘心了……”


    沒等路川說完,那女子柳眉倒豎,啐道:“姓路的你少耍無賴,有什麽遺言趕緊說吧,說完姑奶奶好把你剁了扔到江裏喂魚!”


    “額……姐姐,我是來找你做買賣的。”


    “買賣?什麽買賣?”


    “當然是買消息了,難不成你們碧玉門還做別的生意?”


    路川說著吸溜了一下,眼中露出色色的表情,那女子頓時心中又泛起一陣惡心,恨聲道:“冷龍嶺和京城薑家都和你有交情,買消息犯得著來我這兒?”


    路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說道:“那可不一樣,我們冷龍嶺多是官府朝廷的消息,薑家多是江湖上的消息,要打探女子的消息還得找你們碧玉門不是?”


    女子冷笑道:“有求於人還敢如此囂張,你的生意我不做!”


    “別啊,開門做生意不就是為個財字嗎?小弟一定多給銀子,多給銀子。”


    “銀子?你有銀子嗎?”


    女子說著一伸手,旁邊一位女子將一隻錦囊放在了她手上,路川一看正是自己的錦囊,趕緊摸了摸身上,自己的錦囊確實不見了,連什麽時候不見的他都不知道,頓時多少有些尷尬。不過那女子眉目含笑,卻不似方才那麽生氣了。


    路川故作輕鬆,嘿嘿一笑說道:“姐姐,那可不是錢袋子。再說了,買消息的錢那麽多,小小的錢袋子怎麽也裝不下呀。”


    女子得意道:“我知道不是錢袋子,不過裏邊的這隻玉環可比你那點散碎銀子值錢得多。”


    玉環?當然有隻玉環了,他身上總共就一隻錦囊,便是鄖西縣張家小姐給的那隻,雖然沒有打開看過,不過從外麵摸一摸也能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這隻玉環乃是他二人的定親信物。


    但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趁著女子高興趕緊說道:“既然姐姐喜歡,那就權當給姐姐賠不是了。銀子嘛,我有的是。”


    女子柳眉一挑,問道:“在哪裏?”


    “滁州,土地廟。”


    “蒼海鏢局的那一鏢真的是你劫的?”


    “不錯!”


    “整整六萬兩?”


    “正是,不過我花了些,現在沒有六萬兩了。”


    “還有多少?”


    “不是,咱們做生意,不能我說有多少你就要多少吧?”


    女子一咬牙,說道:“一個消息一萬兩,不還價!”


    “一萬兩啊……還行還行。”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怎麽會呢?姐姐把錢拿去不也是救濟上孤兒寡母了?其實我最喜歡姐姐的就是這點,菩薩心腸,若是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女子俏臉一紅,啐道:“你也真敢劫,就不怕得罪了點蒼派,不怕那五位劍客找你麻煩?”


    “他們能給貪官保鏢,我還不能劫了?他們要是敢來,我有的是話說。”


    女子笑道:“小北魔果然名不虛傳,真是……不知死活。說吧,你要什麽消息。”


    “姐姐叫什麽名字?”


    那女子先是一愣,隨後怒道:“讓你問消息,哪兒來這麽多廢話!”


    “這就是第一個問題。”


    女子咬牙道:“一萬兩!”


    “一萬兩。”


    “一個字一萬兩!”


    “額……但願姐姐的名字別太長。”


    “我叫……慕容韻。”


    “夜觀音慕容韻,好美的名字,跟人一樣……”


    路川美字還沒出口呢,卻見慕容韻眼眉一立就要發火,頓時不敢再說,趕緊改口道:“第二個消息,翁蕾。”


    “你舅母?”


    “以前是我舅母。”


    “你想知道她的什麽消息?”


    “嫁給我舅舅之前的消息。”


    慕容韻喚來一位女子,耳語了幾句,女子應聲而去。


    “你稍等片刻,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了……哦,還有一個,我有個妹妹,名叫路洛,弘治八年生人,弘治九年因病重被一位老道帶走了,我想知道……她現在還在不在這世上?”


    “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一旦有消息我會想辦法通知你,銀子你就先付一半吧。”


    “不用了,銀子我全數給你。”


    “也好,我派人跟你去取銀子,到時候一手錢一手貨。”


    路川點了點頭,起身往艙外走去,卻聽慕容韻在背後說道:“你不許把我的名字告訴別人!”


    他微微一笑,腳步沒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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