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鈺這段時間總是掉頭發,每次起床枕頭上都有一堆頭發,可他隻有二十歲,為何就已經未老先衰了呢?


    想必是愁的吧!自從八歲追隨陳丹雲以來,他就從未像現在這樣發愁過,曆來天塌下來也都是兄長擔著的。


    他也想替兄長分擔一些事,一些重要的事。現在有機會了,但怎麽就是辦不成呢?楊一清在牢裏隨時有掉腦袋的危險,路川卻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哪兒都找不著。當然,他說的是真路川,湖州那個他知道是假的。要他說有這功夫跑一趟冷龍嶺都夠了,但兄長說得清楚,一定要見路川。好不容易等到龍虎山天師府昭告天下說路川在天師府,可那是天師府啊,哪怕是江西最大的王爺,寧王的王府,他說進也就進了。但天師府,擅闖天師府掉頭之罪,明著拜見吧,以錦衣衛的身份人家肯定不待見,以江湖人的身份就更別想了,天底下想見張天師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幾?


    因此,他在上清鎮徘徊了數日,今天聽人說路川和張彥頨到山上的正一觀去了,明天又聽說他們回到天師府了,但他就是見不著人啊。


    正在他犯難的時候,這天,有個缺了半條舌頭的啞巴找到了他,兩人在紙上聊,那人說他家主人想見他。


    莫鈺就納了悶了,心說話,他路川隱匿行蹤,我又沒敲鑼打鼓說我是錦衣衛的千戶莫鈺,這人的主人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知道我的行蹤?


    故此,他便問道:“你家主人是誰?你又知道我是誰?”


    那啞巴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在紙上寫下五個字,“不能說”和“莫鈺”。


    見他這麽答複,莫鈺就有些不高興了,心說話,我莫鈺是何許人也?連你是誰都不說就想請我去?滿張紙就畫個鼻子你好大一張臉!


    想到這兒他把頭一撇,眼睛一閉,說了聲“不去”,便不再言語。


    過了許久,再次睜開眼睛,那人還沒走,而是舉著那個小冊子,上麵寫著:“我家主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見他這麽說莫鈺就更奇怪了,於是壓低聲音問道:“你是冷龍嶺的人?”


    那人先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在紙上寫道:“我不是,我家主人是。”


    聽他這麽說,莫鈺沉吟了片刻,然後沉聲道:“走,帶路。”


    真是藝高人膽大,是敵是友都不知,他就想知道這位神秘人到底是誰?如果不是路川,到底又會是誰?


    客棧門外有輛馬車,莫鈺出了門就上了馬車。馬車先是向西,隨後時而向南時而向北,走著走著莫鈺就摸不清方向了。


    幾個時辰換一次車,越換越大,最後一輛車裏麵瓜果酒水應有盡有,還有足夠的空間躺著休息。


    可惜隻有他一個人,連個說話的都沒有,要不然倒也不錯,總好過找路川的這些苦日子。


    莫鈺正打著盹呢,還別說,就算再舒服的馬車都逃不過車馬勞頓這四個字,突然馬車就停了,他頓時驚醒,下車一看天已經黑了,左右沒有人家,連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啞巴提著隻燈籠,在前麵帶路,既來之則安之,他也不多想,隻是在後麵跟隨。


    約莫又走了半個時辰,有絲竹聲傳來,再走幾步眼前豁然一亮,已經改了一片天地。


    校場大小的空間裏,四壁點著紅燭,中間有盞七寶琉璃燈,燈光本算不得太明亮,但與石壁上鑲著的夜明珠,遍地都是的珍珠瑪瑙翡翠玉石器件襯在一起就顯得格外明亮,幾乎與白天無異。


    兩旁有一百零八張桌席,上麵酒水點心十分齊備,隻是無人列席。幾十位身著紗綃的妙齡女子在當中歌舞,絲竹管弦各式樂器一應俱全。


    琉璃燈下有張十分誇張的大床,看樣子睡十幾個人絲毫不會顯得擁擠,四周用珠簾遮擋,看不清裏邊人的麵貌,但影影綽綽,還是看得出來在一眾女子當眾有位男子打扮的人。


    這唯一的一位男子,想來應該就是此間的主人了。


    莫鈺負手而立,沒有出聲也沒有就坐,他想看看這人要怎麽待他。


    沒過片刻,珠簾之內傳出撫掌之聲,眾女子退下,立在兩邊。


    “莫大人,請坐。在下身患重病,不便起身,還請見諒。”


    莫鈺冷笑道:“閣下的病怕是在女人身上吧?”


    窮奢極欲的人他不是沒見過,兄長陳丹雲的義父劉瑾就是這樣的人,太祖朱元璋留下祖訓朱家後人不得入朝為官,隻得受朝廷供養,故此這些國姓爺有不少也是如此,但不論誰身邊都不會有這麽多女子。可見這人是真正的好色如命,也正因如此,他是十分的看不起。


    那人絲毫不以為忤,淡淡笑道:“食色性也,是人生而具有的,我覺得相比與賭,還算不得什麽罪過。”


    “五十步笑百步,好一番歪門邪論!我聽你的手下說,你是冷龍嶺的人?”


    “不錯。”


    “沒想到冷龍嶺還有你這樣的人,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冷龍嶺上萬兄弟,別說軍備戰馬,光吃喝用度就是一大筆開銷,要是沒有我這樣的人,像我們六寨主,怎麽能這麽逍遙自在呢?”


    “我想知道你這幅樣子你們大寨主楊穆知道嗎?他要是知道了不知該作何感想?”


    “我做什麽,我們大寨主不必知道,隻要我能給山寨送去錢糧就足夠了。不過我想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怎樣吧,他不管六寨主殺人,又怎會管我這個小人物呢?君子誌同道合就夠了。”


    “誌同道合,我想知道你們的誌同道合到底是什麽?”


    “這……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


    “說吧,找我來什麽事?”


    “應該是莫大人吩咐,在下聽著才是。在下是見大人找我們六寨主辛苦,才將大人請來的。”


    “路川是你們的寨主,他能做主的事你也能做主?”


    “當然不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冷龍嶺能做主的隻有我們大寨主一人。不管是我還是六寨主,都隻是傳信的人。若是江湖事,找我們六寨主可以,但若是朝堂之事,我們六寨主從未插手過,你還不如找我。想必莫大人親自到江西來,為的不是江湖上的事吧?”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江西,直接去找你們大寨主得了。”


    “那當然最好不過,上山,還能看看我冷龍嶺的兵馬,到底能比錦衣衛強多少。”


    “能比錦衣衛強?你這麽了解錦衣衛?”


    “了解談不上,不過確實見過。”


    “你是為官之人?”


    “唉……佞臣當權,這官就做不得了。”


    “要我說現在能做官的才是能人,見劉瑾勢大就辭官不做的,那叫懦夫。”


    “莫大人是在說李相爺吧?”


    “不錯,若是人人都像李相,哪裏能有劉瑾的權傾天下。”


    “可李相就是李相,天下隻有一個李相。”


    “天下也隻有一個楊一清。”


    “莫大人來就是為了楊大人吧?這份人情我們冷龍嶺記下了,不過我們大寨主已經去京城了。”


    “去京城他也救不出楊一清。”


    “……莫大人開個價吧。”


    “你能拿得出來的東西我都不稀罕。”


    “這我知道,但大人既然能跑一趟,想必也有看中的東西吧?”


    “不錯,我來就是衝著冷龍嶺,衝著路川來的。”


    “莫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會轉達到的。”


    “但願如此,楊一清現在錦衣衛獄中,暫時還能保住他的性命,但時間長了可就不好說了,想救他速去求兩個人,一位便是李相,另一位名叫張彩,官拜吏部尚書。”


    “不知該如何去求,還請大人明示。”


    “李相的為人天下皆知,無需厚禮,但要你們大寨主親自去求,若是覺得空手不好去,可帶些古籍墨寶。至於張彩,原本我覺得讓你們求他是件難事,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哦?此話怎講?”


    “你喜歡的東西他都喜歡,他最喜歡的就是女人,其次才是金銀,最後才是書卷字畫。隻需把你這兒的東西帶去一些即可。若是由你帶去自然最好,你倆是同好嘛,但要是你病重下不來床,就另派一位能言善辯的飽學之士去吧。說到這兒了我再問句閑話,你舍得嗎?”


    “既然是為了救楊大人,舍得也得舍得,舍不得也得舍得。”


    “對你們冷龍嶺,張一清就有這麽大的分量?還是說你們兄弟情深,為了寨主的伯父甘心傾盡所有?”


    “楊大人不是我們寨主的伯父,楊大人無後,我們寨主乃是他老人家的繼子。”


    “呀……我竟不知還有這層關係,難怪啊……”


    “各家自有各家的秘密,外人不得而知,就算你們費盡心思安插眼線又能如何?”


    “你……這話是從何說起的?你們冷龍嶺銅牆鐵壁一般,我們哪裏能安插進去人手?”


    “看來你們廠衛也不是鐵板一塊啊。”


    “你莫要挑撥,廠衛的消息都是從錦衣衛來的,要不是我哥,就憑那三個老閹貨能有什麽本事?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唉……去年年底,我們六寨主派人傳來消息,說冷龍嶺有內奸。我們四寨主已經開始調查了,不過還沒查出來。既然你說不是你們廠衛,你覺得會是誰?”


    “湖州假路川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我們五寨主就在湖州。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十絕弟子或許跟你們想的不一樣。”


    “你是在懷疑我們五寨主?這是不可能的。”


    “我就隻能說這麽多了,再說也都是廢話,有這功夫還不如回京,去跟你們大寨主聊聊的實在。告辭!”


    “莫大人慢走。來人,送莫大人!”


    莫鈺走後,那位神秘男子看了看左右的佳人,長長歎了口氣,何為割愛,果真就像是割自己的肉一般疼啊。


    足足看了有半個時辰,他不是在看人,他是要把她們的音容刻在自己心裏。


    “鬆手吧,剛才的話你們都聽到了,不送你們去不行啊。”


    有女子泣道:“天下女子千萬,何必非要我們姐妹?”


    “天下女子千萬,為何我又唯獨看上了你們呢?”


    “與其讓我在別人懷裏痛苦餘生,還不如就死在這兒吧。”


    “住手!”


    有女子驚呼一聲,血滴滴答答,就滴在她身上,是那麽滾燙,那麽炙熱。


    男子就像沒有痛覺一般,緊緊握著那把匕首,“你們聽我說……”


    女子泣不成聲,“我聽,你說什麽我都聽,你先把手鬆開……”


    男子隨手將匕首遠遠扔了出去,用帶血的手摸了摸女子掛滿淚痕的臉頰,柔聲道:“聽我說,你們隻是暫去京城小住,權當是……遊玩吧,過不了幾年……用不了多久……很快,我就會去接你們回來。所以這段時間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然……”


    天底下好色之徒到處都有,但能像他這樣真心對待每個女子,又能讓女子癡心於他的,縱觀古今,恐怕也就隻有柳永了。


    柳永生在一個典型的奉儒守官之家,自幼身受儒家思想影響,養成了功名用世之誌,然而,放蕩不羈的浪漫才是其本性,他一旦出入“秦樓楚館”,接觸到“競賭新聲”,就會全部顯露無遺。因此,科舉落第後青樓就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在煙花巷陌,都市的繁華、歌伎的多情,使他仿佛找到了真正的自由。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遊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他是魚,情是水,藝伎是魚,詞是水,二者相逢正可謂如魚得水,據傳,他晚年窮愁潦倒,死時一貧如洗,無親人祭奠。唯有這些情人相好念他的才、情,湊錢將他安葬。每年清明節,又相約赴其墳地祭掃,並相沿成習,稱之“吊柳七”或“吊柳會”,這種風俗一直持續到宋室南渡。


    又軟語溫言了一會,將眾位女子都勸好了,他這才包紮傷口,規整衣服,走出了珠簾。


    莫鈺要是遲走一會應該會驚訝,珠簾之後的神秘人竟是一位二十幾歲,儒雅隨和的美男子。


    其實這也是他這樣的人本該有的樣子,隻是恐怕誰也想不到,他就是有名的江西三盜中的胡雛兒。


    那個神秘的胡雛兒。


    “來人,去將我弟叫來。”


    不多時,進來一位二十出頭的小夥,“哥,你叫我。”


    “嶽兒,冷龍嶺有事了。”


    “啊?是要起事了嗎?”


    “不,老寨主出事了,大寨主已經去了京城,上下打點需要銀子,咱們現在有多少銀子?”


    “已經送去了一部分,現在應該還有八十萬兩。”


    “八十萬兩,我記得你說送給六寨主的十萬兩他沒收是吧?”


    “是,不止沒收還多了兩萬兩,一共十二萬兩。”


    “我給你三天時間,湊足一百萬兩,還有這兒的東西,能帶走的通通帶走,通知各府州縣沿路護送,你親自跑一趟,送到京城,送到大寨主手中。我再修書一封,你一並帶去。”


    “通通帶走?”


    “是,包括她們。這兒……就先封起來吧。”


    “哥,一百萬兩銀子我不反對,但這兒的東西我不讚成動。冷龍嶺的弟兄遍布天下,可不止咱們一家。”


    “嶽兒,若是冷龍嶺的兄弟都像你這般計較,那冷龍嶺還是冷龍嶺嗎?除了咱們,各司、道、府哪裏能拿出這麽多現成的東西?”


    “那你怎麽辦?”


    “我……自然是回去做官,你別忘了我也是進士出身,著書立說、教書育人、治國安天下才是真正的業藝。做個富家翁自然是好,但偏安一隅難免會活成井底之蛙。莫鈺來算是給我提了個醒。”


    “既然哥已經決定了,我這就去辦。”


    “我也該去見見咱們的六寨主了……”


    卻說路川這些天在幹嘛,當然是練劍了,他用三五都功斬邪劍和正一八荒掃魔劍與張彥頨拆招,張彥頨則以七十二路連環劍應對。若是讓路川用七十二路連環劍,張彥頨用天師府的劍法就太過凶險了。


    江彬支著腦袋坐在台階上看著,王守仁則掌著本書,張彥頨在詩文上麵也頗有造詣,見王守仁無事,便將自己寫的拿出來請王守仁指正。


    若是其他江湖人士,特別是擅使劍的劍俠,能有這等機會自然是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但這二位就算了,江彬的武功路子奇特,王守仁則拿武術當興趣,誰都沒有想學劍的意思。也正因如此,張彥頨才由著他們看。


    練了兩趟張彥頨就不練了,收劍跳出圈外,擺了擺手,坐到一邊休息去了。


    路川搖了搖頭,倒提寶劍也跟了過來,“你這般練劍……”


    張彥頨連連擺手,將滿口茶水咽下去,喘著氣說道:“你真是我親哥哎,逼我練劍逼得比我爹都厲害,你說你練劍是為了闖蕩江湖,我那麽費勁幹嘛?坐在天師府好好當天師,難不成還有人來找我打架不成?”


    路川繃著臉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五大正宗的掌門哪個武藝有你這麽差?打我都費勁。”


    “這話我可不愛聽,我就不信他們在我這年紀能有我這本事。”


    “你怕不是待在天師府待傻了吧?我舅舅在二十歲的時候武藝已不在點蒼派掌門之下,三十歲便是天下第一,就你我這天賦還敢吹噓?”


    “我這不是還沒到二十歲嘛。”


    “你今年十九了,人沒有九,就是二十。”


    “額……也不是誰都能跟姚公他老人家比不是?說起來二十就能用字了,你有表字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取一個。”


    “表字怎麽會沒有,我字子野。”


    “路子野,路子野,你這路子是挺野的。”


    “招打!”


    “我還沒有字呢。”江彬見他們二人不練劍就過來了,這孩子就喜歡湊熱鬧。


    路川白了他一眼,“小孩子要什麽字?等你二十了再說。”


    江彬癟著嘴說道:“我都十七了,不小了。”


    張彥頨笑道:“十七,是不小了,都該娶媳婦了。”


    見張彥頨搭話,他又來勁了,“二哥,大哥不給我取,你給我取一個。”


    “嘿,誰是你二哥了?我跟路川就差一天。”


    “差一天那也是差啊,人家雙胞胎差一會兒也得分個大小。”


    “我說你這倒黴兄弟是從哪兒撿來的?”


    路川抿著茶淡淡說道:“從大路上撿來的。”


    見他們說得熱鬧,王守仁的書也就看下去了,過來摸了摸江彬的頭笑道:“天師這次可看走眼了,你可知他原本是做什麽的?”


    “我聽說是個武官?”


    “不錯,他原是蔚州衛的指揮僉事。”


    張彥頨當時便一口水噴了出來,“乖乖,四品官,你是靠哪門子關係做上去的?”


    江彬嘴撇得跟瓢似的,“憑本事唄。”


    “真的?”


    張彥頨看了看路川,又看了看王守仁,見二人點頭他這才相信。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看不出來啊,還是位天生的武將,十幾歲就做到指揮僉事,這以後還不得做都督?不行,這個字我得取,我算算哈,你命裏缺水,見水而生,得水而旺,江彬……瀕江,你就字水涯吧。”


    王守仁點頭道:“近僚三館集簪緌,後苑千花簇水涯。禦綱紅絲躍金鯉,龍韜更待釣璜師。水涯好啊,有富貴之相。”


    路川聽到水涯二字也想到了幾句詩,“英雄蓋世竟何為,故裏淒涼越水涯。百二勢傾爭逐鹿,八千兵散獨乘騅。計疏白璧孤臣去,淚落烏江後騎追。遺廟荒林人酹酒,至今春草舞虞姬。”


    乃是宋人林景熙所寫,題為《項羽裏》,項羽也是武將,項羽也天生神力過人,但項羽……


    他覺得這兩個字有些不詳,但張彥頨和王守仁都說好,他也不好多說什麽,便將這點心思埋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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