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懸空掛,相思寄天涯。


    巍峨華麗的宮殿之上,一抹挺拔修長的身影立於深紅色地木欄之後。


    「殿下,您已經在這兒站了兩個時辰了,回王宮休息一下吧。」


    「回去做什麽?隻有在這兒,我才能得到片刻地清閑。你回去照顧太後吧,她比我更需要你。」


    「太後心情煩悶多日,殿下不妨去勸勸太後吧。」


    「太後心中執念太深,又豈是我勸得動的?」


    聞人琢垂下那雙滿懷心事地眸子,目光中已然沒了從前地灑脫隨性。


    琴黛看到聞人琢手中摩挲著一隻雕刻地並不完美的沉香兔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殿下既然知道太後想要什麽,又為什麽要將唾手可得的王位讓與六殿下呢?殿下莫不是還想去夙寒國見那個湛星瀾?」


    「湛星瀾」這三個字,就像聞人琢心裏的一根刺,任何人提起她,那根刺都會刺痛他。


    「我做的決定,不關任何人的事。往後,不許你再提她!」


    說罷聞人琢握緊了手中的沉香兔子拂袖而去。


    琴黛一愣,眼睜睜看著聞人琢從她的身邊擦肩。


    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即便她成了翎王妃,你也還是不肯放下她嗎?」


    敦黎王宮富麗繁華,青磚紅瓦,雕欄玉砌。


    聞人琢一襲寶藍色的華服在這宮殿之間行走,恍若寶匣中一顆璀璨亮眼的藍寶石。


    王宮正中央是平日議政的旭日宮。


    火紅色的瓦片在月光之下明豔生輝。


    聞人琢朝旭日宮闊步而來,他一剛走到宮門口前,一名身材高大相貌英挺的女子便朝他恭敬鞠躬。


    「屬下參見聖闌王。」


    「勞煩琴瑟姑娘去向六哥稟報一聲,就說我又急事求見。」


    「是。」


    琴瑟奉命而去,不一會兒便推開宮殿大門門對聞人琢說道:「王上有請。」


    聞人琢頷首隨琴瑟走進了旭日宮。


    紅木的地板上鋪著花紋繁複的地毯,從宮殿門口直通王位寶座。


    兩側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放置一尊鏤空銅香爐,其造型別致,酷似窈窕女子的身形。


    聞人琢穿過六對香爐,在金碧輝煌的孔雀羽王座前站定。


    「臣弟參見王上。」


    聞人巽抬眸示意琴瑟退下,而後抬手道:「七弟快請起,寡人早就說過,若無外人在場,你我便無須行這些禮節。」.z.br>


    宮殿門嘭一聲關上了。


    聞人琢卻依舊弓著身子。


    「王上,今日臣弟前來,是想懇請王上準許臣弟離開王宮。」


    「離開?」聞人巽不禁皺起了眉頭,「你才回來幾個月便又要走?太後若知道了,必要動怒了。」


    「太後需要的是一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像我這樣的,實在不配為人子。我多在一日,她便生氣一日,我離開了,說不定她還能高興些。」


    「七弟這是氣話。」聞人巽見聞人琢麵色如鐵,不由得歎了口氣,「太後始終是七弟的母親,即便七弟要離開,也得親自向太後報個信。」


    「臣弟明白。」


    片刻後,聞人琢離開旭日宮,步伐緩慢的朝酈太後所居的重磬宮而去。


    這一路上,周圍的宮婢撞見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聖闌王」。


    可他卻像是聾了一般,隻是緩緩的抬腿往前走。


    「聖闌王這是怎麽了?像丟了魂兒一樣。」


    「聽她們說,聖闌王是受了一個中原女子的蠱惑,自


    從回來敦黎國以後便時常魂不守舍的。」


    「哎,可惜了琴黛姐姐那麽癡情。」


    「可不是嘛,聖闌王一心隻想著那個中原女子,就連敦黎王的位置都說不要就不要了,真是中毒不輕。」


    兩個宮婢你一言我一語的便走便嚼舌根。


    她們的對話其實聞人琢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已經懶得再去解釋了。


    自他回來以後,敦黎國上上下下對他的揣測鋪天蓋地。


    有說他失心瘋的,也有說他被下了蠱的,更有甚者說他是被奪了舍。


    可沒有人知道,他隻是想逃離波詭雲譎的爭鬥,想逃離酈太後的掌控。


    自從敦黎先王崩逝,酈太後便搬到後宮深處的重磬宮。


    遠離了旭日宮,這敦黎江山,她也再不能沾染分毫。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酈太後拂袖將滿桌子的吃食全都打翻在了地上。


    濺起的湯汁落在了她華麗的衣裙上,就像她輝煌燦爛的人生,落上了一抹擦洗不掉的汙點。


    她的臉擰在了一起,如壑的皺紋卻難掩她的風韻。


    「我堂堂先王後,竟然要住在這麽偏遠地方,這就是新王對待太後的禮數嗎!」


    一旁侍奉的宮婢一臉慌張的跪了下來,「太後息怒。」


    「去把七殿下給我叫來!」


    「聖闌王似乎正在旭日宮與王上相談。」


    「好一個聖闌王!聞人巽以為給他封一個名號便能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嗎!」


    突然,一陣沉沉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聞人琢失魂落魄的穿過前堂,走進了酈太後的寢殿。


    「參見太後。」


    酈太後見到聞人琢,一雙眼眸立馬變得無比淩厲,像是要把聞人琢生吞活剝了一般。


    「你們都下去吧。」


    不一會兒,重磬宮所有的宮婢全部魚貫退下。


    寢殿裏隻剩下了這母子二人,可他們之間卻像是隔著萬重山海一般。


    酈太後陰陽怪氣的說道:「你終於肯來看看你的母親了。」


    「太後始終是我的母親,兒不敢忘懷。」


    「哼,我隻當你被那中原女子勾了魂去,心裏已經沒我這個母親了呢。」


    聞人琢無奈一笑,「原來太後也與旁人一般,以為我是受了星瀾的蠱惑。」


    「不然呢?難不成你是真對那中原女子動了心?」


    「星瀾心地純良,是我見過最明媚的女子,我欣賞她,心悅她,愛慕她,有何不可?」


    「非我族人,其心必異!你將來是要做敦黎王的,怎麽能娶一個中原女子做王後!」


    聞人琢咬緊了牙關,半晌才緩緩開口。


    「我從未想過做敦黎王,六哥為人賢德,他比我更合適做敦黎王。」


    酈太後氣得渾身顫抖,眼眶通紅。


    「住嘴!當初你父王奄奄一息之時,聞人素起兵造反意圖奪取王位,是我豁了命與之對峙,趁他發狂時親手了結了他的性命,如此才不至於王座落入亂臣賊子之手!我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都是為了你能順利登上王位!」


    「可你呢!你是怎麽做的?先王垂死之際,親手給了你一封未寫姓名的遺詔,多好的機會啊!你卻在那上麵寫下了聞人巽的名字!我所有的心血全都付之東流了!逆子!你這個逆子!」


    酈太後捶胸頓足,可恨自己生了這麽一個不中用的兒子。


    麵對酈太後的指責,聞人琢眸子裏黯淡無光,盡是絕望。


    他抬眸看著酈太後,一字一頓的問道:「想要那王位的,從來


    都是太後,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後強加於我的,太後可曾問過我想要什麽嗎?」


    「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想要的便是你想要的,這是你的責任和使命!即便你父王還活著,也得聽我的!更何況是你!若你敢違拗我,我便死給你看!」


    酈太後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堵牆,將聞人琢緊緊地包裹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小黑屋裏。


    窒息,困頓,絕望。。。。。。


    聞人琢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周圍的燭光昏昏暗暗,他隻覺得麵前的酈太後猙獰恐怖。


    「太後,明日兒便會離開敦黎國,以使臣的身份前往夙寒國朝賀。兒會在夙寒國待上一段時間,還望太後鄭重身體,安心在後宮頤養天年。」


    聞人琢朝酈太後行了一禮,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酈太後無盡的謾罵滾滾而來,但這些謾罵隻會加快聞人琢逃離的步伐。


    聞人琢知道,如果他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他會死的。


    次日,聞人巽站在王宮門前目送聞人琢帶著一隊人馬離開。


    「七弟也不容易,長這麽大從未有過真正的自由。想必也隻有在親筆填下遺詔空白之處時,他才有片刻的安心吧。」


    聞人琢坐在馬上,身子隨著馬兒的步伐上下顛簸。


    他從懷裏掏出了那隻快要被他盤包漿的沉香兔子,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


    湛星瀾對他而言,不止是欣賞心悅的女子,更是自由和解脫。


    然而就在離朝賀隊伍不遠處的山丘上,琴黛目光凝重的看著領頭的聞人琢。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樹葉,鮮綠的顏色讓人看著十分悅目。


    就連心境也無比開闊了。


    傅洛襄伸手撥弄了一下樹葉,嘴角微微一笑。


    昨夜傅盈溪上門找茬,她原以為又要挨一頓罵,誰知卻被並不相熟的湛星瀾解了困。


    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還真是新奇。


    「喲,這一大早的,不好好在屋裏躺著養病,怎麽出來了?」


    傅盈溪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發髻,慵懶的瞥了傅洛襄一眼。


    傅洛襄蒼白的小臉兒立馬收起了笑容。


    「九姐安好,十一弟妹說了,今日陽光晴朗,出來曬曬太陽有利於病情恢複呢。」


    「這樣啊,那你慢慢曬吧。今日母妃要給我選駙馬呢,正好你病了,也少在我跟前轉悠。」


    傅盈溪得意的咧嘴笑了笑,然後便扭著上下一般粗的身子離開了公主院。


    她堅信,隻要那些個世家子弟沒有見到傅洛襄那張狐媚的臉,就一定會看上她,並且死心塌地的非她不娶。


    可事實,往往會給人迎頭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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