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麟將茶甌拍在桌案上,猛然站起了身,眼睛在一瞬間充了血。


    “趙六說在山洞時,程星怎麽都不肯讓他攙扶,後來便不知所蹤了。”


    “她身受重傷走不快,派人沿路去找!”


    “是!”


    一小隊人馬連夜上了山,在山上尋至天亮都不曾尋得程星的身影。


    傅玄麟一夜未合眼,有種不好的預感在他的腦海裏反複閃現。


    突然,百裏墨從寢殿外跑了進來。


    “回稟王爺,派去的人並未找到程星,隻找到了染血的衣服一把破損的油紙傘。”


    說話間,兩個護衛捧著髒兮兮的衣服和油紙傘走了進來。


    那衣服被撕成了好幾片,上麵的血跡混雜著泥垢,但傅玄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程星衣服上的碎片。


    傅玄麟布滿血絲的眼睛望著那些東西,久久沒有說話。


    “王爺,屬下猜測,程星許是未能跟上隊伍,才會在被折返的熊瞎子所害,也可能是被那群刺客所殺。”


    “不可能,像她那般奸詐詭滑之人,怎麽可能輕易就死了。再派人去找,找不到就別回來了。”


    傅玄麟攥緊了拳頭,眼神漸漸黯淡了下來。


    “王爺,眼下太子和齊王都對您虎視眈眈,若這個時候大張旗鼓的找一個護衛,必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啊。”


    百裏墨蹙眉勸阻,他還是第一次見傅玄麟如此在意一個小小護衛。


    “那就讓未見山的人去找,她就算是死了也得找到屍體。另外,把我雙腿痊愈的消息散播出去,若是有人來上門求見,一律閉門謝客。你先出去吧。”


    “是,屬下遵命。”


    百裏墨見他執意如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默默地退了出去。


    寢殿裏隻剩下傅玄麟一人,一夜未眠,他的臉色極其疲憊。


    傅玄麟凝眉扶額,猜想程星可能是因為完成了任務所以回了淩樨閣,可她一聲不吭就走,或許真的是遇害了。


    他回想起這段時日程星在他身邊的樣子,竟然莫名對她有了一絲不舍。


    “妖孽!即便死了都不讓人省心!”


    第二日,翎王腿傷痊愈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上至皇城下至鄉舍無人不知。


    太子和齊王先是得知一眾醫師連夜出逃,氣得在府裏跳腳,立馬派了死士追擊。


    可傅玄麟早已將人送往他處,死士撲了空無功而返。


    太子後又聽聞傅玄麟腿傷痊愈的消息,火氣蹭蹭往天靈蓋上冒。


    “廢物!一群廢物!”


    大殿中央數十名死士麵色凝重,並排朝傅霆軒跪拜。


    太子大口喘著粗氣,將高高舉過頭頂的一尊青玉牡丹瓶憤然砸到地板上,他充血的眼睛看著那群死士,恨不得將他們統統處死。


    青玉牡丹瓶當即碎裂,與周圍價值千金的瓷器碎片融為一體。


    “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師你們都抓不到,本宮要你們有何用!之前那個被傅玄麟識破身份的廢物是何下場,你們應該不會忘記吧”


    他們當然不會忘記,當時那個被派去翎王府做暗線的人拖著一隻殘臂回到東宮複命,太子見計劃失敗,便將那人的四肢斬斷,浸於酒缸之中。


    烈酒觸及傷口,痛癢難耐,如萬蟻啃食一般。


    每日除了浸泡自己的酒,無水無糧,那人沒過幾日便痛苦而死。


    “都給本宮滾下去,領三十軍棍,再自斷一指小懲大誡!”


    傅霆軒冷哼一聲,死士紛紛退下。


    “太子殿下息怒,翎王不過一棄婦之子,不足為懼。”


    當朝宰相柯敬豐往大殿中央走去,朝傅霆軒一拜。


    “依柯相所見,是本宮小題大做了”


    “老臣不敢,隻是翎王向來不爭不搶,又不得陛下看重,即便傳言為真想必也不會對殿下的太子之位構成威脅。”


    “傅玄麟痛恨本宮與母後多年,若他一朝翻身,本宮恐怕寢食難安啊。”


    傅霆軒凝視著柯敬豐。


    柯敬豐縱橫廟堂多年,這點暗示還是看得出來的。


    “老臣願為殿下分憂解勞,明日便親自登門拜訪翎王。”


    傅霆軒嘴角微揚,“那便有勞柯相了。”


    另一邊的失蹤人口程星兒正安身於京城西市東側一個名為乾邇莊的錢莊。


    此處專為往來客商及百姓存放銀錢,是京城之中最大的錢莊。


    由於乾邇莊信譽良好,保管財物的費用也是京城各大錢莊之中最少的,所以百姓和商戶都對其讚不絕口。


    然而在這老實本分的外表之下,潛藏著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那便是淩樨閣。


    更為匪夷所思的是,乾邇莊臨近西市東側的延康坊,與北側京兆府相鄰。


    誰也不會想到,如此隱秘的殺手組織會赤裸裸的在京兆府的眼皮子底下。


    乾邇莊閣樓之上,嬌粉的香雲紗帳上繡著對稱的曼陀羅花,為溫馨靜謐的房內增添了一抹詭秘。


    此處便是湛星瀾平日在乾邇莊修養的臥房,除了厲清塵之外無人敢入。


    “閣主,那熊力量巨大,若非有洞口阻擋隻怕您性命堪憂。”


    厲清塵皺著眉頭滿臉擔憂的望著她。


    “早知如此危險,我便不會這麽做了。”


    程星兒恢複了女兒身,雲鬢散落肩頭,麵容憔悴依舊難掩仙姿佚貌。


    坐在塌上捧著藥碗愁苦不已,她從小身體強健,長大以後都是她開藥給別人,頭一回自己喝這苦藥。


    真是造化弄人,時運不濟。


    “閣主,有一事屬下不知當問不當問。”


    “你我相交多年說話還是這麽生分,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厲清塵坐在她的塌前,眉宇之間透著半分憂愁。


    回想起昨日她和翎王那般親近的樣子,他心下便慌亂不安。


    “翎王腿傷痊愈之事傳遍京城,可是閣主為翎王治好了腿傷”


    “不錯。”


    程星兒沒有打算隱瞞他,厲清塵沒想到她回答的如此爽利,竟還有些難以置信。


    “沒想到閣主還精通醫術,可若閣主想在朝中尋個依靠,為何不選太子”


    厲清塵深知她心悅太子,所以談起此事也毫不避諱。


    “太子陰險詭詐,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絕不是可依托之人。從前是我豬油蒙了心,如今已然想通了。反觀翎王,他雖不受寵卻是本性良善之人,我與他相處這些時日便更知他的麵冷心熱,比起虛偽假善的太子不知強了多少倍。”


    “閣主似乎很欣賞翎王,一談起他便滔滔不絕。”


    厲清塵垂下眼瞼輕聲歎了口氣,她果然對翎王有了不尋常的感覺。


    “欣賞那倒也不是,隻是沒得選罷了。”


    程星兒未曾發覺厲清塵的失落,現在的她更擔心怎麽跟明國公交代。


    在乾邇莊休養了兩日,除了吃就是睡。之前在翎王府日日早起晨練晚上又熬著大夜給傅玄麟治傷,人都熬瘦了一圈,現在算是補回來了。


    不過離開明國公府這麽久,也是時候回去了。


    兩日後,厲清塵滿臉不解的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程星兒,也不知她這是在演哪出。


    “閣主,您這是”


    “是時候回我那個家了,接下來還不知道要麵臨什麽腥風血雨,想過明國公那關隻有一個辦法。”


    “苦肉計”


    “不錯。”


    程星兒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這次回府是考驗演技的時候了。


    明國公府亂了好些日子,湛南璟和湛墨北好幾夜未合眼,眼下的烏青黑得能當墨使了。


    正廳裏,湛伯峰斜睨著打瞌睡的兩個人氣不打一處來,粗糙的手掌猛地拍了拍桌案。


    “瀾兒至今下落不明,你們兩個做兄長倒是睡得香甜!哼!”


    拍案之聲嚇得兄弟兩個瞬間瞪大了眼睛,疲憊的眼皮猶如千斤重,腦子裏也是一團漿糊。湛墨北剛想打個哈欠卻對上了湛伯峰審視的目光,立馬生生的憋了回去。


    “父親,瀾兒好歹也是國公府千金不會有什麽事的,更何況她身懷武藝一般小賊根本奈何不了她。”


    “大哥言之有理,說不定瀾兒是去梁州祭奠她師父了呢。明府衛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瀾兒,說不定她根本就在京城。”


    兄弟二人一唱一和,隻盼著湛星瀾趕緊離開翎王府。


    “瀾兒失蹤已一月有餘,明府衛喬裝改扮在京城之內各處盯梢,卻連瀾兒的蹤跡都找不到,實在無用。”


    湛伯峰額頭的川字擰得都能夾死蚊子了。


    突然,府內的老管家鄧伯跑了進來。


    鄧伯上氣不接下氣的朝明國公和兩位小郎君行了一禮,明明是大冷天卻熱得一身汗。


    “國公爺,三娘子回來了。”


    父子三人立馬提起了精神,尤其是湛伯峰,原本比苦瓜還苦的臉瞬間笑得燦爛無比。


    “瀾兒回來了快帶我去瞧瞧她。”


    “是。”


    鄧伯趕忙上前攙扶。


    湛伯峰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立馬收起了笑容換上了比方才還嚴肅的表情。


    “且慢!老鄧,你去把家法拿出來。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不打一頓她怕是要翻天了。”


    湛南璟和湛墨北一聽這話便急了,趕忙跑到了湛伯峰的麵前。


    “父親,萬萬不可!瀾兒這一個月不知在外頭吃了多少苦,這要是動了家法她的身子吃不消啊。”


    “是啊,國公爺,家法動不得。三娘子受了重傷,此刻正在望舒閣療傷呢,若是動了家法,怕是命就沒了。”


    鄧伯也跟著求情,他是看著湛星瀾長大的,心裏對這個小主人也是極為疼愛。


    “什麽重傷”


    這下湛伯峰哪還管什麽家法不家法,一個箭步就衝出了正廳,直朝望舒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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