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因為太想念姑姑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錯事。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陳佳怡一遍一遍的重複著,不知道她是想要說服馬佳榮榮,還是想要說服自己。


    馬佳榮榮對她十分失望。


    這段時間的失魂落魄,尚可以說一聲重情重義。


    然而犯了事卻不敢承擔,推到別人身上。


    這是馬佳榮榮所不能夠忍受的。


    她冰冷的指責她:“你自己不敢承擔後果,你要別人替你承擔。”


    “我覺得……我覺得她應該不會有什麽事,隻是茶的味道不好,最多挨板子……”說到這裏,她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聲音大了起來,“她不過是挨板子,她能怎麽!”


    她這樣的狡辯讓馬佳榮榮感到不可置信。


    “陳佳怡,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陳佳怡紅著眼睛:“你以前也不會這樣跟我說話。自她來了,姑姑喜歡她,你也喜歡她,你們都喜歡她。但是姑姑死了,她說了什麽嗎她沒有,你現在還為她訓我。”


    她越說越可憐,眼淚啪嗒啪嗒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馬佳榮榮疲憊的看著她,自覺已經對她無話可說。


    她白著臉,半哭不笑的,她沒有想到,相處幾年的姐妹心中竟是這樣想的。


    她什麽都不用問了。


    她支撐著:“就當我識人不清。”


    她轉身離去。


    陳佳怡什麽也沒說,隻是木木的坐在那裏,她痛苦的抱緊自己,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著。


    下午,烏瑪祿才回來,衣鬢散亂,她看了一眼陳佳怡,歎了一口氣:“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陳佳怡想要嚷出來,可她隻是很輕很輕道,“我不是故意要推你頂罪的……我隻是……我隻是……”


    “你隻是不敢承認是你做的。”烏瑪祿替她補完了這句話,她歎息道,“行了,就這樣吧。”


    陳佳怡輕聲道:“對不起,以後我替你當值吧。”


    “不用。”


    多餘的話,烏瑪祿不願意多說了。


    陳佳怡看了她幾眼,想要說話,又不敢,隻能憋在心裏。


    馬佳榮榮聽了聲響,趕過來,把她拉到隔間,看著她身上的印子,眼圈兒都紅了。


    烏瑪祿安撫的拍拍她的肩:“好了,沒事兒的。”


    馬佳榮榮抬著頭望她:“瑪祿……你……”


    烏瑪祿故作輕鬆道:“被皇上幸,乃是福氣,榮榮你哭什麽。”


    是啊,被皇上幸,是福氣,她哭什麽呢


    好姐妹要從宮女成了主子,她該為她高興才是。


    如果烏瑪祿笑起來的時候不那麽悲傷,也許她是真的會很高興。


    馬佳榮榮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她張張嘴,最後無力道:“你……今天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麽。”


    烏瑪祿笑著微微搖頭:“你確定要問我,我這會兒可做不到客觀。”


    “沒事。”


    烏瑪祿頓了頓,寥寥幾筆帶過。


    陳佳怡泡茶後,借口出恭離去,久久未歸。


    過得一會兒,小孟公公帶人罰她,她腿上挨了五板子。


    因是她茶沒泡好,讓她長長記性,小懲大誡。


    挨完板子,過得一會兒,說是皇上要見她。


    她便去了。


    烏瑪祿笑了笑:“然後就這樣了。”


    “可你不喜歡。”馬佳榮榮心裏就像一團棉花堵在那裏,不上不下。


    “我……”烏瑪祿沒有說出來,隻是笑著,轉了話,“好姐姐,你哭什麽呢,莫要哭了,嗯”


    她輕輕為馬佳榮榮擦去眼淚。


    馬佳榮榮看著她:“你要想哭,就在我懷裏哭一會兒。”


    她垂下眼,複又笑了起來:“我哪兒就那麽嬌弱了,這算什麽呢。”


    是啊,這算什麽呢


    不過如此,她為何要介意。


    她心裏把自己被強迫的怨給強行壓了下來。


    她淡淡道:“這有什麽好哭的。”


    馬佳榮榮擦幹淨眼淚,對她道:“你去擦擦身子,歇息一會兒吧。我替你當值。”


    “沒事兒。”


    馬佳榮榮拉著她的手:“聽話,快去。”


    烏瑪祿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才應下。


    她去後麵房間洗漱,前麵兒賞賜了些東西來。


    馬佳榮榮端給了她。


    烏瑪祿抽空把這些東西給了這具身體的家人。


    無論如何,她也是頂了別人女兒的殼,也該她替她聊表寸心。


    她身上的印子,馬佳榮榮和陳佳怡看見了,心裏也清楚是因為什麽,個個都裝聾作啞,知道不該問。


    奉茶所的人都在等給烏瑪祿冊封位份的消息。


    按宮裏規矩,被皇帝臨幸過的女子都會給一個位分,不管這個位分有多低,哪怕是答應。


    但冊封的消息遲遲未來,烏瑪祿隻是照舊在奉茶所裏待著,旁人想問,也不敢問。


    烏瑪祿舉動照常,就像那日什麽都不曾發生過。隻除了她對陳佳怡冷淡了幾分。


    她對陳佳怡依舊舉止有禮,進退得度,可偏叫人覺得,她沒了幾分真心意,怎麽都不得勁兒。


    過得幾日,小孟公公來宣她。


    烏瑪祿撚茶的手一頓,看向小孟公公時,已經露出了一個笑來。


    她跟隨小孟公公進了乾清宮的內室。


    康熙正倚在榻上翻書,見她來了,打量了她一眼,向她勾了勾手,她乖順上前。


    康熙笑了一聲:“你倒是乖覺。”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福分。”


    他勾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如果你的眼睛也是這樣想的,就更好了。”


    她垂著眼,默然不語,一副很乖的樣子。


    “你是額參家的女兒。”


    額參是她的祖父。


    她乖順道:“奴才瑪法的確是額參。”


    “你性情可跟在家時不同。”


    他把她查得清清楚楚。


    烏瑪祿想。


    她並不慌,眨了眨眼,語氣又輕又柔道:“回主子的話,進了宮伺候主子,自然跟在家時不一樣。”


    “你到底是誰。”


    烏瑪祿懵懵然:“奴才不知道主子的意思。”


    “不知道你就先跪著吧,什麽時候想明白了再說。”康熙平靜道。


    他的視線落在書上,氣定神閑。


    烏瑪祿垂下頭,對著他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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