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瞬間,白兔子承認於嫋說得沒錯,意識到這點時候它並不快樂。


    可看見所有同胞不用成為兔人,不用被人類奴役,不用受苦,按照自己的自願活著的每個瞬間,每一天。


    那種快樂是不可比擬的。


    人類的存在就是威脅,他們隻能夠被毀滅,之前有於嫋和商與這兩個例外。


    但此時此刻,再無例外。


    於嫋知道自己徹底得罪白兔子,見它眼裏隻有恨,側身繼續跑。


    白兔子奮力地追。


    商與盯著手電光快速移動。


    於嫋知道商與就在下麵,她毫不猶豫地爬上窗台跳下去。


    等待她的是商與早已攤開的雙臂。


    大概是奇跡吧,他真得像期待得那般穩穩地接住她。


    毛雪看見這一幕,驚詫得忘記閉嘴,她知道,此刻正是逃走的時候了。


    “你帶筆了沒有?”商與等於嫋雙腳落地,單手扶著她手臂問得十分著急。


    他給她的手電筒、橘色小刀、鋼筆都放在棒球衣外套口袋裏麵,剛遞過去,一隻粗壯的黑手伸過來,一把搶走本子。


    商與快速反應過來,順勢抓住它往一側猛地拉動,奪回本子,發現對方竟是何也。


    “於……”


    不過是吐出一字,商與被偷襲,丁甄舉起花圃內被兔子遺落的鐵鍬拍打他後背,商與險些直接吐血,身板子無力躺在地上。


    於嫋接住商與丟來的本子閃躲得迅速,趁著白兔子還未找到這裏,劃拉出小刀準備伺機而動。


    “嫋嫋,我知道你就在這裏附近躲著。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本子很重要,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拿著被白兔子搶走怎麽辦啊。


    不管怎麽說,我們都經曆過多少次生死了,大家一起平平安安回家皆大歡喜不是嗎?”


    丁甄耐心有限,換一隻手握緊鐵鍬,半弓著身子繼續誘騙於嫋出聲。


    商與緩過勁兒來,直著身子站起來,故意打開手電筒,輕喊:“丁甄,何也。”


    那一瞬間,於嫋得以看清兩人所站位置,眼看丁甄轉身對準商與揮下鐵鍬,不假思索地將小刀刺進丁甄後背。


    下一秒就是何也。


    兩人疼得嗷嗚叫喚。


    商與趁機抓起於嫋的手,同時關掉手電筒朝著別墅大門跑去。


    “沒有我們,那扇門你們是打不開的。”


    白兔子說話的聲調毫無波瀾,口吻異常冰冷,“把本子歸還我,我可以考慮讓你們兩個繼續留在我身邊,免受那些苦。”


    於嫋和商與手緊緊地站在一起。


    “看來這個東西對你很重要,”商與臨危不懼,吐詞淡定,“隻要我們在這個本子最後麵寫上新的規矩,從前的那些就不算數。


    換作是你,你會答應這個要求繼續成為別人的玩物嗎?”


    白兔子極力壓下怒火,笑道:“你還不知道,必……”


    此時,別墅門外黑影成團的簇擁著想要進來,但隻能夠無奈地退步。


    “那個小娃子,快點把本子丟出來,有我們在,它們要不了你們性命。”


    於嫋一隻手偷偷地扯動商與的衣角,低聲:“本子隻能夠留在我們自己手裏,給誰都是死路一條。”


    商與同於嫋想得一樣,本子在手,何事都能夠有緩衝期。


    此刻,別墅每間房內都亮起燈,凡是可以打開的窗戶上擠著大大小小人頭,他們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就連待在育嬰室,被囚禁起來得成為生育工具得女人們感知到暫時得安全,急切地逃出來。


    有人下樓跑到後院,隨後紛紛效仿。


    窗台上的人頭肉眼可見得變少。


    白兔子知道場麵開始失控,指揮白兔子速速將人類們抓回到各個房間鎖起來。


    不過是受輕傷的何也趁此機會,下定決定,卯足力氣對準於嫋下手,隻為了奪走她手裏的本子。


    還有鋼筆。


    還沒等兔子和門外亡靈們反應過來,他已經在最後一頁紙張上刷刷寫下:


    所有兔子原地死掉,何也安全回家。


    何也顫抖的手握緊鋼筆想要繼續寫,讓那些亡靈們統統消失,眼前逼近的兔子安然無恙,甚至每一隻都變得異常暴躁。


    他懵逼中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亂地撕碎本子揚起手臂丟在半空中,張望兔子和亡靈立在原地不動,快速拾起落地的另外一半完整的本子。


    下一秒,亡靈們齊齊升起,屬於它們的名字從碎片中自行粘合回到各自的“身體”裏麵。


    商與繼續扶著於嫋,望著已經出現人形的亡靈們已可以自如越過別墅門進出,而包圍過來的兔子們顯然已經慌張失措。


    兩方的視線都在它處。


    他忙帶著她尋一處暫且躲起來。


    何也無法逃躲,夾在兔、亡靈兩方中間被亡靈們撕咬成碎片,速度之快,讓他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


    接下來變成碎片的是一隻隻兔子。


    白兔子慌了神,擁住同胞驅趕亡靈伸來的手臂,嘶喊著:“都快逃,不要管我!”


    在場亦或是從別墅內趕來的兔子無不是保護著白兔子。


    “你們聽不懂嗎!都快逃!不要管我,我們之中總要有隻兔子得活著!!!”


    那聲聲嘶喊比夜間亡靈的哀嚎還要慘烈。


    於嫋和商與震驚得心尖兒在發顫。


    白兔子它雖殘忍,可它愛護自己的同胞的心,純碎得沒有一絲雜念,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它們的性命。


    那些沒有表情,冰冷冷的兔子亦是如此。


    “總要有隻兔子得活著。”


    它們隻想好好活著而已。


    哪怕自己死掉也無所謂。


    哪怕就活著一隻兔子。


    於嫋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手掌肉裏麵掐出血,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很想衝出去,但也知道自己不過是一隻小螞蟻,對抗不了那群大象。


    “或許它沒有錯。”商與用冰冷的口吻說出了讓於嫋覺得很暖也很悲傷的話。


    於嫋不敢直視那一幕幕悲劇,無意識把頭埋進商與懷裏。


    他輕撫著她的發絲,“接下來就是我們,快走。”


    她咬唇點頭。


    其他人早已開始慌慌張張尋早生路,狹長的走道上甚至出現被踩踏致死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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