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嫋很少遇到愛笑的男孩子,肖野或許算一個吧,她看著手掌上的大白兔奶糖也沒有多想,回到臥室關上門。


    一串陌生的手機號數字,刪刪減減,再重新撥。


    終於撥打出去。


    她緊張得差點咬破食指指腹,聽筒傳來一聲咳嗽,緊接著是一連串的詢問。


    幺幺是你不?你可算是曉得往屋子打電話囉,你現在在哪兒啊,你什麽時候回家啊……


    於嫋掐著嗓子學著記憶裏的聲音回應,沒說三句就被揭穿,她萬般無奈地掛斷電話,盯著陌生來電,後悔自己大意了。


    “你是哪個?”


    於嫋掐著自己大腿,撒著善意的謊言安慰老人。


    電話結束,完成約定,心本該落地才對。


    於嫋有種被壓迫得喘不過氣的窒息感,老人或許已經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幺幺出事,那聲聲苦笑、歎息,刺疼了她的心。


    日後若是沒有完成任務活著逃脫,自己也會成為幺幺。


    如果那個世界一直存在,又有多少人變成“幺幺”?


    她根本就不敢設想。


    窗外的秋陽高掛著好似在緩緩移動。


    盯久了,她垂下頭,眼前一片黑。


    樓下有小孩在玩捉迷藏,童音稚嫩而響亮。


    夾雜木樨的冷風吹亂了她的細發。


    呆楞了不知多久,於嫋吃力地扶著座椅站起來,對著窗外的高樓大廈和和煦陽光伸伸懶腰,手動揚起嘴角,給自己打氣加油。


    要笑著去見養父母,絕對不能夠讓他們察覺半分。


    到了第一醫院門口,於嫋接到於劍彬電話,說是臨時決定轉院,所幸這裏離第三醫院不過兩條街,步行十分鍾。


    她怎麽都沒想到進醫院第一個見到的熟人竟然是身穿白衣大褂的商與。


    氣質、舉止、眼神,他儼然不像是實習生。


    礙於年輕的外貌,又不像有資曆的醫生。


    於嫋無非是多看了眼,商與刻意走過去警告她直接去病房就好,不要亂晃,


    她就奇怪,自己是來探望父母的,又不是逛街。他當自己是白癡嗎?


    氣得她狠狠地剜了眼他背影,徑直走向電梯。


    楊秀蘭vip病房在三樓。


    於嫋像沒長大的孩子,親昵地摟著楊秀蘭親親抱抱,母女倆嘰嘰喳喳聊著天。


    一旁的於劍彬負責削蘋果,倒茶,換垃圾袋,聽她們聊天。


    “商與那孩子就在這裏實習呢,你不打算去見見?”


    楊秀蘭見機試探性問問,她因白潔對商與不似丈夫那般喜歡,總覺得女兒和商與在一起會吃苦受委屈。


    於嫋吞掉還未完全咀嚼的蘋果,“媽,他忙著呢,我就不去打擾他工作了。”


    突然沒人說話,於劍彬傻嗬嗬笑,起身準備下樓去買點吃的。


    “爸,我去吧,你留在這裏陪媽媽。”


    於嫋離開後,楊秀蘭質問於劍彬為什麽突然轉院長。


    “別鬧了,這裏有最好的大夫,我不能夠拿你和孩子的健康跟別人賭氣。”


    這話楊秀蘭聽得舒服,可她就是見不慣白潔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再念及於嫋和商與的關係,總覺不安。


    果不其然,她擔心的事發生。


    白潔比任何人關注楊秀蘭病房,看見於嫋進出後,緊忙找到隔壁便利店。


    隻要與兒子商白有關的人和事,她絕對不會放過。


    於嫋起初不明白陌生人為何為自己橫眉豎眼,聽到於天晴登時懂了,但對方咄咄逼人的那些問題,她根本就不知道。


    “你那個不要臉的姐姐就是殺人凶手,你是幫凶!她死了你就該為她坐牢!”


    如果是,首先警察就不會放過自己。


    於嫋覺得自己解釋得夠清楚,就算喪子心痛,她依舊難以理解對方來勢洶湧的惡意,甚至想當場殺掉自己的惡意。


    “阿姨,警方還沒有結案,於天晴和商白都有可能是殺死對方的凶手,請你不要血口噴人!”


    話音未落,白潔扇了於嫋一巴掌。


    就這樣,白潔覺得遠遠不夠,抬起手準備再揮手時。


    商與一把手抓過於嫋護在身後,“要是被人看見白主任在小巷子裏麵辱罵毆打小女生,其他人會怎麽想?”


    他要說的隻有這麽多,忙不迭牽起於嫋的手大步流星進醫院,找個人少的走道盡頭,遞給她一包紙巾。


    於嫋雙頰被冷風刮紅,雙眸不過氣憤才變得血紅。


    “我沒哭,”她看向他的眼,“你不該幫我。”


    商與側過身沒說話。


    於嫋咬咬唇,“你母親確實過激了些,隻能夠說還無法接受商白去世的事實。我不怪她,我……”


    商與俯身冷眼盯著她:“你不怪她不代表她是對的,那個家不會因為這個事變得更糟糕。”


    因為遠已經糟糕到極致。


    商與越是冷靜,於嫋越是心疼,究竟被傷到什麽程度才會擺出這副心灰意冷,漠不關心的表情。


    “對不起。”


    於嫋話還沒有說完,遠處走來一抹高挑的身影。


    “與,王醫生找我們。”


    商與極力擠出笑容,“好,我知道了。”


    女生特意看了眼於嫋,轉身走開。


    “把手鬆開。”商與口吻又變成曾經的冷淡。


    於嫋已經忘記自己拉著他手腕,說著抱歉後退,目送他追上那個女生,兩人並排走在一起,挨得很近。


    她的直覺在說:那位女生跟商與肯定不隻是簡單的同事/同學關係。


    商與人在科室,心已經飛走,其他人漸漸散去,唯有他仍立在原地。


    “與,你午餐都沒吃,這樣可不行哦,下午沒什麽事,你趁著現在去吃點東西吧?”


    “與?你在聽我說話嗎?”


    恍然間,商與對上孟依含有笑意的眸。


    “你該不會是在想念那個女孩子吧?跟我說說吧,是不是追愛路上遇到什麽險阻了呢?”


    孟依快言快語的繼續說:“我知道你內斂,容易害羞,但我們好歹也是青梅竹馬,現在又選擇同一家醫院實習,多有緣分呀。說說嘛。”


    商與板著臉偏過頭,“我們什麽關係都不是。”


    “你撒謊的時候就會皺眉頭,你可騙不了我呢,”孟依不依不撓,“與能夠喜歡上的女孩子一定與眾不同,好想跟她變成朋友啊”


    商與厲色警告:“你要是接近她我就跟你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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