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都是十多年前的事。


    錢玉樹難以忘懷,不止是因為參與了鳳凰橋從開工到竣工的全過程,而是不知多少個日夜的噩夢纏身而驚醒。


    甚至因連續做噩夢身體變差,險些在工地出事故死掉。


    他是靈異體質,從小父母便叮囑他佩戴玉佩,類似朱砂還有狗牙、桃木劍……


    大學畢業開始工作後,忙碌得團團轉,偶爾忘記這茬事。


    鳳凰橋開工第一天,他忘記佩戴陪伴二十多年的玉佩,去了工地就出事——看見一小圓臉蛋的女孩爬上岸對著他哭,慌神跌進河裏。


    那時河兩岸綠草如茵,楊柳依依,水色透明,一眼便是可以望到石頭縫間遊魚歡快地嬉戲。


    所幸他會遊泳,反應也及時,沒等其他人打撈時就濕答答的遊上岸。


    關於鳳凰橋,他也是從住在周邊來此遛狗的老大爺口中得知。


    埋葬在這片土地的基本都是夭折的嬰兒,活活餓死的棄嬰、被拐賣的兒童……


    而後接連出事後,他同事這才說起過當初挖掘機挖出一些白骨,他們還以為是動物。


    承包商才不管這些,為了鈔票,他和其他同事隻能夠佯裝不知繼續工作,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快進度。


    橋建成後,噩夢開始。


    時至今日,錢玉樹會不由自主留意鳳凰橋,總聽起誰家的孩子跌進河裏溺水而亡,找不到屍體。


    “去年,鳳凰橋承包商兩位老總,都因為癌症去世了,從檢查到死,才一周的時間。”


    錢玉樹將水瓶捏變形,垂下凝重的眼眸:


    “聽說這塊原先打算修一座自然花園,也不改變什麽,種種花,栽栽樹。


    如果是那樣,估計就不會打擾到地下的孩子們吧。”


    商與聽說過有關鳳凰橋的傳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萬事雖有因有果,商與覺得人隻用承受自己種下的果,沒必要為其他的人因而心中有愧。


    不然的話,像於嫋那種人,在某種執念上已經死了多次。


    “你沒有做錯什麽,仁慈之心是好的,但不要過量。”


    商與說話的口吻冷如霜,錢玉樹透過表象看到本質,知道他心意是好的,收起傷感擰上瓶蓋站起來。


    “你快起來看看,那群孩子朝著橋上走去了。”


    人群移動到橋中心,其中一個紮著兩個揪揪的女孩麻利爬上欄杆往下跳,沒有一絲猶豫,落入水中再不見蹤影。


    商與和錢玉樹前後跑到河邊,這時候其他孩子紛紛跳下橋,兩人趴下細看了許久,親眼看見孩子變成黑魚。


    待魚群遊到岸邊,四肢著地往上爬的過程中變成孩子模樣。


    商與見其中一孩子眼色淩厲,嘴角沾血,忙抓起錢玉樹的手往帳篷跑。


    “不要回頭看!”商與低聲的同時無意捏緊錢玉樹的手。


    錢玉樹定住,忽覺周遭陰冷難耐,惡臭不知從何處陣陣襲來。


    商與盯著他和錢玉樹的影子,異樣的寒意消失,快速回頭一瞥,那群孩子統統消失不見。


    “我們大意了,不該魯莽去河邊。”


    錢玉樹抹掉額頭冒出的汗珠,驚魂未定,小聲說:


    “要不是看見,我真不相信它們就是那魚。”


    說罷,兩人鑽進各自的帳篷。


    休息結束,秦銘率先開工,邱若希跟在他身後幫忙,再次感謝他願意收留她,同意共用帳篷。


    時間在這條“長河”流淌得迅速,抓不到,追不及。


    不到幾個小時,天色已暗,夜幕低垂,星星寥寥無幾。


    河麵卻盈盈依舊,除此之外盡是讓人透不過氣的烏黑。


    丁甄等人決定明日繼續,晚上就算了,避免失腳滑落進河裏。


    錢玉樹吃得了苦,比起害怕,早日完成任務更要緊。


    商與自然不會拖他後腿。


    許願和林澤宇還有毛雪甘願加班。


    毛雪更喜歡單獨行動,毛遂自薦運磚去橋的另外一頭。


    她的體重沒有超過八十斤,算是最輕的,踩著欄杆牽住綁住粘土磚的繩索,小心翼翼移步到對麵,全程沒有異樣的感覺。


    如此反複即可。


    林澤宇和許願時不時會站直抬頭看眼毛雪,確認她安全。


    “她過去多久了?”


    林澤宇把挖到的石灰石堆到一塊,見橋頭欄杆沒有人,問許願。


    “好像有一會兒了,”許願隨手拔掉一棵樹苗往旁邊丟去,“再不過來,會不會出事,或者該不會掉下去了?”


    說話間,毛雪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


    “好像沒什麽問題。”許願肯定地說。


    毛雪注意到許、林二人的視線,若無其事回到原點,熟練的將繩索綁住磚塊。


    至於在對岸橋下看見於嫋球鞋的事,全然沒有當回事。


    與此同時,最明亮的一頂帳篷內。


    丁甄翻邊了所有東西,依舊沒有找到槍支,連藏在棚頂的手電也全部消失。


    邱婭黎見他遲遲不肯回答自己的話,一腳蹬到丁甄後臀,“你到底在找什麽啊,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丁甄掀開門簾出去就附近尋了一圈,捧著槍支殘肢廢殼,七竅生煙,狂扯門簾把它摔在地。


    “你看看,這是什麽!


    藏在這裏的手電也不見了,真是見鬼了!!”


    邱婭黎大驚,掩住嘴趕緊關好門簾,拉過丁甄低聲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一直都帶在身上的嗎?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男孩給丁甄的外套、弄髒了他自己的衣物,趁著它們不在,脫下衣服洗了晾曬起來,收衣服時,槍支還在呢。


    “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我有槍。”


    邱婭黎神情緊張地搖搖頭,“錯了,於嫋也知道。我總覺得她還活著。”


    丁甄相信邱婭黎肯定不會幹這種事,於嫋?她就算活著,一個大活人還能夠躲著讓所有人毫無察覺?


    “她應該死了,你別想得太複雜,我懷疑是那個孩子幹得。”


    邱婭黎充耳不聞,去於嫋的帳篷徹徹底底翻了一遍,回來時告訴丁甄:


    “如果不是於嫋,那麽一定有人去過她的帳篷。裏麵有東西被動過了。”


    丁甄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來有人要弄死我們,我們要多加小心了。”


    “杜梨?”丁甄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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