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熙鳳故意掃了辦公室一眼,問:“奇怪,辦公室就你一人,剛才跟誰說話呢?”


    易近人也裝模作樣往四下裏一瞅:“沒有啊,剛才、、、哦,也可能是你的聽力產生幻覺了。”


    羅熙鳳說:“就算我的聽力產生了幻覺,嘉涵、翠翠的聽力也會同時產生幻覺嗎?”


    李嘉涵疑惑地盯著易近人:“村長,是真的嗎?”


    易近人不停地摩挲著腦袋。


    黃翠翠又加問一句:“村長,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倒是痛快地給句話呀。”


    易近人蠕動雙唇,欲言又止,隨後一跺腳,為難地說:“你們叫我說,我、我咋說得出口。”


    羅熙鳳臉色嚴肅,踱步至窗前,眺望窗外:“說不出口你就別說了,剛才你跟三木打電話時,我們三個就在你辦公室門口,不敢敲門,所以就一直站門口聽你說,也能聽見電話裏三木的聲音,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我隻想請你把那封匿名信給我們看看,我想搞清楚是誰在給我們傳遞消息,我得感謝人家呀!”


    易近人知道事情已經暴露,再隱瞞已沒有必要。於是拉開抽屜拿出那封信給了羅熙鳳。


    羅熙鳳、李嘉涵、黃翠翠依次傳閱,閱後三人不言不語、不吵不鬧,平靜的任憑淚水掉落。這讓易近人覺得挺意外,如此鎮靜地麵對此事,這些婆娘到底咋了?是容忍還是放任?是無奈還是放棄?易近人不知道,但他必須搞清楚婆娘們的真實想法。於是,他試探著問:“你們說這事咋辦?”


    羅熙鳳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笑來:“七情六欲是人的本色,這事也不能全怪他們,他們的婆娘也有責啊,這麽久了也沒讓他們去享受一個爺們該享受的樂趣。”


    李嘉涵也以同情的口氣道:“別說爺們,就是婆娘一旦衝動起來,也會做出背叛爺們的事。”


    “唉!”黃翠翠歎息一聲,“隻要不是小三、情人,不和別的娘們發生真感情,隻是逢場作戲滿足一下爺們的生理需求,這事我會原諒他。”


    易近人真沒想到,眼前的三位婆娘竟能如此寬容大度地同情理解她們的爺們。感動之餘,他翹起大拇指,誇道:“我為長龍村有你們這樣寬容大度的婆娘高興。”


    羅熙鳳冷笑道:“你高興,你以為我們原諒他們,心裏就舒坦了?告訴你吧,現在我這心裏在流血,流血意味著什麽?痛,可痛也得忍,忍著,為啥?因為我們是婆娘。”


    易近人疑問:“是婆娘,就該忍痛嗎?”


    “不忍,爺們會離開你,家就會散,家散了,老人無人孝敬,孩子無人撫養。”


    “這就是你們婆娘的懦弱,你們這樣做實際上是在助長爺們為所欲為。”


    “那咋辦呀?”


    “去拯救那些墮落的爺們,別讓他們無所顧忌地墮落下去。”


    此時,冷紫悅、劉雨簾、鄭夢怡、許芷仙、秦聰靜悄悄進入辦公室,李嘉涵、黃翠翠對她們擠眉弄眼,提醒別弄出聲響。


    羅熙鳳繼續問:“咋拯救?”


    易近人沉默,沉思一會說:“眼下就兩種辦法適用,一是縮短夫妻分居的時間,周期性的分批安排婆娘出去;二是召回外出的爺們。選擇哪種方法,得你們決定。”


    羅熙鳳回過頭,本想征求一下李嘉涵和黃翠翠的意見,不料卻看見身後站著一堆婆娘,不由勉強一笑,隨便問了一句:“你們咋都來啦?”


    劉雨簾曆來嘴快,接過話:“我們都知道了,所以都來啦!”


    易近人驚訝:“誰讓你們知道的?”


    許芷仙說:“是田頭寶告訴我的,本來他不讓我告訴姐妹們,但我覺得這事瞞著不好,所以就跟她們說了。”


    易近人冷冷道:“又是田頭寶。”


    羅熙鳳卻不以為然:“大家知道了好,反正遲早都得知道,晚知道不如早知道,現在大家表個態,說說如何拯救這幫爺們?”


    婆娘們嘰嘰喳喳說開了。剛開始婆娘們說的特激動,咬牙切齒的,氣氛緊張嚴肅,有說閹了爺們命根的,有說等爺們回來性虐待報複的、、、但說到後來,雲開霧散,婆娘們反倒嘻嘻哈哈、拿爺們嫖娼的事取樂,甚至拿自己爺們的命根來炫耀,等等。


    易近人聽了眉頭緊鎖,實在聽不下去了,方才大喝一聲:“住口,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禮義廉恥。”


    見易近人火氣不小,婆娘們都停止了嬉笑。


    羅熙鳳說:“你別看她們嘴上嘻嘻哈哈,心裏卻像用刀子在剜。你不是婆娘,當然不知道婆娘是怎樣排解內心苦悶的。她們拿自己的爺們取樂,實際上是性發泄的一種手段。爺們可以結伴去找婆娘發泄,可婆娘決不可能結伴去找爺們發泄,這就是爺們與婆娘的區別。”


    易近人掃了一眼婆娘們,內心頓生憐憫。他長歎一聲,負疚說:“是我失責啊,起初我壓根就不應該讓他們離開你們到那麽遙遠的地方去,這下好了,錢被罰沒了,還有個前科記錄,成了人生的一大汙點。”


    羅熙鳳側目易近人,突然覺得他好高大好有男人的責任感。可馬上又想起那次他抱她吻她的情景,又覺得他太虛偽太卑鄙了。幸虧他當上了村長,要不然也跟別的爺們一樣離鄉背井,興許早被公安局抓了,罰了金蹲了監。她這樣想著,腦海中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一個拯救爺們的好主意。


    看大家都低頭不語,她說開了:“大家有沒有想過,爺們為什麽會去逛窯子?你肯定會說那是生理需要,沒錯,但這僅是一個方麵。其實,關鍵因素就是咱們那幫爺們精神特空虛特無聊,找不到精神寄托點。所以,我私下認為,要拯救他們,最好的辦法是充實他們的精神世界,避免他們想入非非。如何充實?寫信,每周、每三天或是每天寫一封信,跟他嘮嘮家鄉事、嘮嘮家裏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嘮嘮老人小孩、嘮嘮鄰裏、嘮嘮七大姨八大姑、嘮嘮夫妻間的私密事、、、這樣他們的腦袋就不空虛了,整天想著婆娘來信了麽,信裏都說了些啥,咋給婆娘回信、、、大家說這辦法行啵?”


    掌聲響了起來。掌聲說明了什麽?說明婆娘們挺樂意通過寫信的方式來拯救精神空虛的爺們。


    易近人隨即以村委會的名義給全村留守婆娘下發了信封和信紙。此後的一段時間,長龍村每天上午一大包信件出村,傍晚又一大包信件進村,剛開始時,郵寄員每家每戶投放,到後來實在受不了了,便找到易近人反映情況。易近人非常同情他,答應他信件收發地點統一定在各村民小組組長家裏,郵寄員很感激,但還是多問了一句,為什麽長龍村家家有電話不用,偏偏要寫信?易近人知道他的意思是放著那麽先進的通信工具不用,硬是纏上他那十一號大腿不放。當時土城縣郵政局有規定,郵遞員隻承包地域而不承包該地域的業務量,所以業務量的多少與郵遞員本身的收入沒有多大關係,從心理角度看,作為郵遞員當然希望自己承包地域的業務量越少越好。


    見易近人不回答,郵遞員擔心他悔口把剛才作出的決定改了,於是一邊責怪自己多嘴,一邊給自己掌嘴。


    易近人知道他在演戲,也不戳穿他,隻是安慰他幾句:“你放心,我剛才怎麽跟你說的,你就怎麽去做。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長龍村人都懂這個理。至於你說長龍村人為何寫信而不打電話,我不想多說,你是郵遞員,慢慢琢磨會明白個中緣由的。”


    果然,從婆娘們戀上寫信開始,每天見麵問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信裏都寫些啥了,說來聽聽。似乎信就是她們心目中的爺們,信來了,爺們也來了,婆娘們便躲在家裏咀嚼信裏寄托的思念,甚至把信摟在懷裏就好像摟著爺們,含在嘴裏就好像吻著爺們,用鼻翼輕輕地吮之,淡淡的紙香味又好像是爺們身上飄逸的體香,婆娘們都說讀著爺們的信,暖的是我的心。而遠在深圳的爺們也開始把寫信作為一種思念婆娘發泄的手段,他們一下工地就跑值班室找婆娘寄來的信,吃完晚飯洗過澡哪也不去,就窩在工棚裏思念婆娘、耍弄文墨。寫好了,爺們還得交流一番,圍繞婆娘說些不堪入耳的話。就這樣,一封小小的信件,這邊連著長龍,那邊連著特區,似橋梁又像紅娘,把這邊婆娘的心和那邊爺們的心緊緊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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