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城東部幾十裏外。


    “轟!”


    眼看著閃電劃破天幕,妖獸所化的矮小漢子急躁的抓耳撓腮。


    在其對麵楊立江雙手拄劍,閉目養神。


    相對較小的男子向前一步,指著楊立江的臉大喊道:“你別跟我裝神弄鬼,我等了這麽久哥哥們還屍骨未寒,我不等了。要不你就讓我們過去,要不我們就踏著你的屍體過去!”


    “吼!”


    “吼吼!”


    “吼吼吼!”


    男子身後獸吼連連,對麵鷹狼聽到這滲人的吼聲脊背都整個濕透了,早已擺好架勢,準備麵對突如其來的衝擊。


    他身旁的高大男子這次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他的想法。


    楊立江忽然睜開眼睛,仰頭道:“來了!”


    西邊傳來朗朗之音,“是誰要開戰?”


    “砰!”


    一道火紅流光直直撞向大地,煙塵平複,一席猙獰紅衣,肩上血鷹展翅欲飛,正是赤鷹統領、趙振河。


    一柄巨劍隨後而至,懸停在眾人頭頂,原本就明亮的大地,頓時被黑影籠罩。


    上百名鷹狼站起身,從高處俯瞰,居高臨下。


    趙振河右手持劍,左手劍柄指向麵前的獸群。


    “剛才是誰說要開戰?”


    ........


    鷹狼衛西殿。


    與以往的輝煌莊嚴不同,此刻大殿如同被蝗蟲洗劫的莊家一般,沒有絲毫狼藉,卻又幹淨異常。


    大殿西角英天意把牆上最後一顆夜明珠摳下來,在後腦輕輕一劃就消失不見。這是英天意發現的寶貝,外形類似於戒指,裏麵的空間卻比尋常百寶袋大上不好,就是外形...有些古樸,用儲物袋裏的水反複洗了幾遍,英天意把它箍在腦後,正好代替草繩束起了頭。


    隨手取出一枚銅鏡拿在手中,做了各種奇怪的表情,英天意下意識點了點頭。


    “嗯...真是漂亮的小臉蛋。”


    “對對對!就是漂亮的小臉蛋,你就是...就是小白臉。”一名少女在英天意身邊蹦跳著想要把鏡子搶到手。


    “咚!”


    “哎呦!”少女退後兩步對著英天意呲牙大喊道:“你...你...我誇你呢!你打我幹嘛?”


    “小白臉是誇人嗎?”英天意側身想把手中鏡子遞給她,卻被她誤以為他還要動手,警惕的捂著小腦袋又退後了幾步,這一舉動讓英天意哭笑不得。


    “不看拉到啊!”隨手把銅鏡扔進儲物袋裏,此行英大爺賺的盆滿缽滿,心情極好,倒也沒想翻麵前這個傻妞的舊賬。


    “如今妖魔勢大,小爺我身為鷹狼衛自然要出一份力,來保護我們的寶物,正所謂...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鷹狼衛的未來就由我一個人來抗下了。”英天意掐著小腰,一副身負重擔、大義淩然的表情感慨道。


    “轟!”


    似乎是老天聽了他的話十分憤怒,數十道道閃電穿過大殿不偏不倚,落到英天意周身。整個大殿都隨之轟然一震。


    “媽呀!”


    文子狸一聲驚呼,連忙化成小蛇鑽進英天意的袖子裏。


    “這個不講義氣的。”


    過了良久英天意才罵了一句娘,一屁股坐在地上。


    ...


    “哈哈,這個家夥。”


    年輕道士的身影出現在西殿上空。


    “可憐那世代忠....不好。”年輕道士大呼一聲,表情肅看向北方。


    一柄鐵劍由南而始破碎黑雲,與矮小男子遙遙對峙。


    “真當老夫不敢斬你不成?”劍中傳出聲音惶惶如獄。


    “少廢話,有種來殺。”


    矮小男子不敢示弱,大吼一聲,身形頓時放大千百倍,法相之大,比肩山嶽。


    “哢哢哢!”


    法相與鐵劍之間雷霆交錯,儼然形成了一片雷池,下方大地裂紋遍布,城內更是晃動不止,大量牆皮順著前麵係數剝落,房屋倒塌更是不盡其數,僅有城牧府和鷹狼部這兩地因墨家大師設下的陣法得以幸免於難。


    ...


    西殿。


    大殿地麵龜裂,裂縫中紫色的雷霆密布,直接上方掉落的木料燃燒著紫色的火焰霹靂啪啦的作響,人大的裂縫中,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緩緩升起,她舌頭露在外麵抵著下巴,以近乎含糊不清的語言說話,:“小哥哥,快來陪我玩吧!”


    “哎媽呀!”英天意以狗.爬姿勢勉強撐起身體,晃晃悠悠、手忙腳亂向門外爬跑。


    “哎!...你..你.你倒是站起來跑啊!”袖中的文子狸探出頭,也跟著著急喊道。


    “閉閉閉...閉嘴!”


    英天意牙齒打顫,大聲吼道。嚇的本身膽子就不是很大的文子狸一溜煙鑽進袖子。


    像他這個年歲的少年,雖然打過一些架,但何時見過這種地動山搖的大場麵,加上兩方氣息對峙外放下,自然心中著急,做出這種滑稽的舉動也實屬自然。


    危急時刻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尤其是對於英天意這種習武之人,雖然動作可笑,連滾帶爬幾個呼吸間就刨到了大門。


    “呦!這是誰家的小狗啊!跑的倒是挺快。”


    年輕道士身形突然出現,堵在門口陰陽怪氣的說著風涼話。


    “給老子死!”


    眼瞅大門被人堵上,英大爺心裏頓時生了股無名怒火,來不及也不想問,拳風夾雜著大量的音爆,直奔道士麵門,顯然是動了殺心。


    不見道士作何動作,英天意一拳好像打在空氣中,來不及做多餘的動作,就被青年道士一把扣住腦門,在空中停滯連翻了數個跟頭,袖子裏的文子狸在巨大的慣性下,如箭矢般飛了出去,一頭撞在門口的牆上,七暈八素。


    英天意眼瞅就要大頭朝下弄個倒栽蔥,道士拂塵一劃便將他攏入袖中。


    “嘶嘶嘶!”


    一邊的文子狸吐著芯子,飛身衝了上來,年輕道士撐起袖口,迎麵飛來的小蛇一頭撞入袖口。


    有人曾讚:“袖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袖裏乾坤此乃道家名發,這個在道家輩分不低的年輕道士自然也會,而且熟練地如吃飯喝水一般。


    .....


    城外。


    一名身高近十丈的白甲神人,一手持鐵劍,一手掐訣,淩空站立,劍氣森然。


    如此身形,比起下方數百丈大小的半人半獸的巨大法相相比,實在有些過於渺小。


    利爪溝壑的巨獸爪上比白甲神人還要大上數倍的三十丈大小紫色閃電,匯聚成球,劈啪作響。


    空中黑色的烏雲摻雜著紫色的閃電向下聚集,為雷球持續充能。


    “妖孽受死。”


    白甲神人意識到久拖不得,率先出劍,一劍破空,強大的劍氣下就連虛空都隱隱作響。


    “幾百年的安逸,讓你們這些人類越發的狂妄了,好...好!受死吧!”


    言罷巨獸手中的雷球由紫轉黑,雷球仿佛化作實質,被他的舉爪托起,竟然向扔鉛球一般狠狠的擲了出去。


    迎著雷球,白甲神人瞳孔驟然放大,一股抵背扼喉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雖然還沒交鋒,但是對於一個常年遊離於生死邊緣的劍客而言,直覺告訴他要是承受了這一擊必定粉身碎骨。


    “北風其涼,雨雪其滂。”


    天外忽傳來書聲朗朗,一股暖風驟然出現,由南往北,自上而下,托起雷球向空中飛去。白甲神人也被北風吹拂倒退數百丈,才坎坎停住身形,忽然收招讓其氣血翻湧,控製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半跪著柱劍而立。此刻他也顧不上壓製下經脈中亂竄的靈氣,以儒家禮抱拳朗聲道:“文聖!”


    幹涸的地麵卷起幾個風旋,徑直向上。


    清風塵土中勾勒出模糊消瘦的身形,讀書人捏了捏模糊的手心,似乎對自己的身形不是很滿意。


    眯眼看著腳旁螻蟻大小的模糊人影,饒是這般城池大小的巨獸也覺得自己身後倒刺連立,這是野獸本能的危機感。


    讀書人並沒有理睬身旁一人一獸,真如一縷清風般拖著身形,飄進內城。留下身後一人一獸麵麵相覷。


    .....


    四十裏外雲海中,一名青年劍修抱著肚子笑彎了腰。


    幾乎全天下人都知道,這名讀書人的學問之高,治學之深。現在人間書院學習的書經,多是由他著作或縫補填充,這讀書人就像是一個縫補匠縫縫補補了兩千多年。


    但讀書人的規矩多,道理也總是和人不一樣,尤其是這種活了相當年歲的老學究,脾氣更是怪的令人難以捉摸。


    悠悠歲月,證明了讀書人的脾氣一向很不好。


    片刻後,青年劍修打了個滾從雲海裏坐起身來,似是也怕這脾氣古怪的讀書人秋後算賬,表情認真,麵朝東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既然您出手了,這等事便不是我能解決的了。”


    言罷,男子趴伏在雲海裏,懶散的揮動雙臂。濤濤雲海在他雙臂揮舞下竟然如水般流動,向西飄去。


    遠處一道流光由東自西而來。


    “砰”的一聲打散雲海,趴在雲海裏的王大劍仙被硬硬生生掀飛數百丈。


    穩住身形的王偉傑,王大劍仙皺了皺眉,喚出飛劍向西一溜煙飛走了。


    原因無它,流光之中帶著消息以心聲傳遞,隻有一個字。


    “滾!”


    .....


    慶陽城。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城中人大多數不知道為何,隻聽郎朗書聲傳出,肆虐城中傷人無數的鴉妖,竟然同一時間化作灰飛。


    “外孫!”北方傳來一聲雷霆般的嘶吼,:“文聖你竟敢動.....”


    “轟!”


    北城外一道天雷憑空形成,徑直砸在巨獸頭頂。


    “砰!”


    城外如城池般巨大的野獸應聲伏地,龐大的身軀半蹲在大地之上,碩大的膝蓋直接把地麵砸出一個大坑,十幾丈長的巨爪如削泥一般插入地麵,才勉強支撐起這龐大的身軀,鮮紅色的血沿著脖頸順著胳膊流向大地,匯聚在腳下的低窪處,形成一座血湖。


    一旁白甲神人見狀大喜過望,趕忙淩空持劍化作一道流光,向巨獸腦袋插去。劍上被元氣附著打磨的異常鋒利,古人說:“一劍破萬法。”不在於範圍多大,而在於多強,以點為敵,一擊即中。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劍術是殺人技,從來不是那種賞心悅目的把式。


    百甲神人十分清楚此時的機會難的,手中的劍已經讓他用秘術催發到了極致。


    “是生是死就在當下。”


    一聲怒吼,近十丈的巨劍法相在他手中呈現,劍之大小與那巨獸脖子剛好匹量,一劍斬下。


    “鐺!”


    一隻巨爪護在巨獸脖頸,擋住了這一記劍訣,在百甲劍修茫然間,巨爪換換向下露出了巨獸全部麵容,它表情猙獰咧嘴笑道:“這一劍,殺個雞正好!”


    .....


    城牧府。


    城守、劉易憑欄眺望,似是煥然大悟,對著北方施了一記大禮,為萬世開太平,為往世繼絕學,讀書人心神往之。


    ....


    鷹狼部,西殿。


    一縷清風趟過,上百縷清風自西殿四周形成,不斷環繞,沙塵漫天。


    大殿上空,漫天黃沙中勾勒出一個年輕道士的身影。在他對麵空中,清風匯聚成一個模糊的讀書人,與其遙遙相對。


    年輕道士一邊掐訣,一邊小聲嘀咕著:“無量他奶奶的天尊。”


    “這卦如何?”


    風中傳出醇厚的嗓音。


    “上上大吉!”年輕道士抬頭咧嘴笑了笑。


    後事記載,這日慶陽成霞光漫天,城池未損絲毫,百姓未傷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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