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傷口一但出現,饒是生的一副銅皮鐵骨也是無用。


    “小爺看你吃的太多了,正好幫你放放血!”


    英天意欺身上前。生死關頭鼠妖顯得異常平靜,之前那震人耳廓的嚎叫似是知曉沒用也停止了,半伏在地上,盡量讓傷口處減小擠壓,兩隻碩大的後腿緩慢的向後挪動,至始至終一雙獸眼都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名少年。


    作為在村子裏常年吃百家飯,沒事打點野食,吃掉了不知多少田鼠的英天意知道,這畜生怕是要搏命了!不由得又謹慎了幾分。緩步停在下鼠妖麵前三丈遠。


    “你殺不了我!”鼠妖再次口吐人言,相比之前的尖聲刺耳,這一次要顯得嗡裏嗡氣。


    “你快要死了。”不知為何英天意雙眼血紅,青筋暴起,答非所問道。


    “這點小傷要不了我的命,我若拚死一戰,這山上包括旁邊那寺廟裏的人除了你都得死。”


    鼠藥說話時腹部傷口處忽然滲出大量血液,在這生死關頭饒是它這等活了百年的老妖也無法從容麵對。山上這幾十個禿驢換它百年修為、一命嗚呼很值嗎?別的不說就說它這一身橫練鐵皮,做成硬皮軟甲的價格放在太平地區,連建兩座光華寺恐怕也不是問題。更別提它百年修行,五髒六腑無時無刻不讓靈氣衝刷,雖然開智較晚未能化成人形更是畜生之身,但這渾身上下卻無一不是寶貝。


    縱然如此但鼠妖相信,它麵前的小娃娃不會動手,任義道義、道德名聲,它雖是畜生,但待在這光華寺多年,自然明白那些束縛人類的彎彎繞繞,那些它所蔑視的螻蟻就是那些人類最大枷鎖,以前老和尚與他它閑聊時講的種種故事裏,此招最是普遍,卻往往有奇效,善良、道德、道義、名聲....種種原因....隻要你還是人。還有所在乎就會妥協。


    何況麵前這乳臭未幹的小屁孩?


    “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哈哈哈!。”


    英天意大笑著俯下身,瞬間拱腰向鼠妖飛射而去。一拳打在鼠妖一臉錯愕的大臉上。


    “咚!”


    這一拳比之前力道都要重,加上鼠妖沒來及的反應重達十幾噸的鼠妖竟被這一拳給掄飛了起來。


    離地不高,近一丈,反應過來的鼠藥急忙在空中扭轉身體,原本龐大的軀體迅速縮小幻化成野狗大小。


    “是你逼....刺耳聲音再次響起,還沒等說完,一道身影從地麵竄出,轉瞬來到它的頭頂上方,居高臨下。接著慣性對著它受傷的腹部就是一腳“猛虎下山!”。


    兩道身影先後砸入地麵。


    “轟!”


    山麵上被撞開了一丈大小的深坑,無數條密密麻麻地裂縫延借著山麵向外延伸,頗有地動山搖之感。


    光華寺,寺院樓宇上,剛把受傷的王英安頓下來的劉塘,登高展望,見到如此場景內心五味雜陳,右手握拳輕微顫抖。


    同為武夫他自然曉得英天意如此境界便有這般實力意味著什麽,雖然他平生未見過太多高手,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同等境界甚至在高上一個境界他所知道的北境武夫怕無一人是他的對手,本就背負血海深仇的劉塘有些興奮,卻也說不出來的恐懼,就如鼠妖所想一樣,他隻是個孩子,思維跳脫。


    剛才英天意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少年最可怕的就是無法定性!


    這一刻悲天憫人如聖人一般,下一刻轉眼間就變成了視人命如草芥的凶人。


    “或許值得一賭!”劉塘喃喃道。


    “大哥!你看什麽呢?快下來...這不安全,我們一起先逃走。”王英在地麵大聲呼喊著劉塘。


    寺院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鼠妖在寺院下住了三十幾年,山下的脈絡早已經被鼠妖鑽的四通八達,此刻的光華寺可以說是明顯的豆腐渣工程,後山的一次交手好像是打在寺院的“大動脈”上麵,整個寺院頓時坍塌了小半,本就慌亂但又舍不得寺中些許值錢玩意的和尚,正巧堪堪卷好行李鋪,哪裏見過這等山崩地裂的狀況,紛紛手腳並用往大門趴去,速度竟還異常之快。


    “安心等著。沒事!”劉塘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絲顫音。


    “大哥!你真把我們兄弟二人當成他小弟了?老話說的好,夫妻.....


    “閉嘴!”


    劉塘大喝一聲,把本就在驚慌中的王英嚇得一愣,索性不管不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


    “咚咚咚!”


    後山深坑裏,英天意摁著鼠妖的脖子,半騎在鼠妖的背上,用空出來的右拳一下一下的砸著鼠妖的腦袋。


    感受到頭頂受到的撞擊越來越大,鼠妖掙了命半扭著軀幹想要反抗,但掐著他脖子的大手仿佛一個鐵夾死死的扣在它的脖子上,它甚至感覺到背後的那隻捏著它脖子的手已經透過它那引以為傲的鐵皮狠狠地捏住了它的血管與神經。這般壓力下就連它腹部的血液也都忘記了流出。


    英天意雙目血紅,嘴角似乎要裂到耳後根,機械式重複的動作在他身上顯得沒有絲毫單調,相反更加血腥暴力。


    大量的鮮血淋在他的臉上,使他有種莫名的暢快,自內而外!


    從門下山開始就是這樣,打架之前明明怕的要死,為什麽要強迫自己?就因為自己無父無母還自詡為仙人後代?正因為害怕才不能怕。從門下山開始就是這樣,那個人不讓他走,還動手打他,他能感覺的到如果自己不還手會死!而讓他絕望的是打贏了對手又會出現更強大的對手。無窮無盡,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在門下山地底,他不知道待了多久,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變強了,很強很強。之後遇到很多人,很多妖。有友善的、要殺自己的、要結交自己的,皆是因為自己的這一身強橫的體魄。


    搞怪、一肚子壞水,隻是因為他沒有家人,想要活下去隻能這樣,即使是過著近乎與世隔絕的村子裏都是這樣,他們是至親,而你說到底隻是個外人,不防備就會死。也許...比死更慘!


    在眾多意外之後,他想著也許在慶陽城當著鷹狼衛也挺好,被叫做少年天才眾星捧月,小桐聽他們說過的也許比自己好得多。非要去找嗎?嘴上說的要去,就真的想去嗎?就.....就算要去找等等不好嗎?就這樣安逸的生活也被打破了,他承認貪心鷹狼衛的寶物是他不對,可是替罪羊都被他抓住了,就等著吃幹抹淨等著表揚了。就這樣還能有變故,那個臭牛鼻子跑就跑吧!把自己也給帶走了,原本他還想解釋解釋,直到看見那些鷹狼衛對他的態度就明白了,回不去了....最好的結果是暫時回不去了!


    越想越憋屈,英天意下手的力道就越大,一拳快過一拳,一拳強過一拳。


    從最開始的害怕到現在的興奮,特別是在慶陽城因為一點小事跟人打的頭破血流之後,他開始渴望打架,渴望揮拳。


    在麵對鼠妖,開始時還能壓製,但幾次交手下來,便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個脈絡裏都有細線大小的小蛇在鑽,腦袋裏的每個緊繃的神經都好像跳起舞來了,體內遊走的小火龍好像是吉他手穿梭著將神經連成一個根根弦狠狠地撥弄著。


    在鼠妖跟他將道理的時候他站在那眼神越發的渴望,就像吸了毒一樣,近乎快要掌控不住自己的身體,什麽家國大義、什麽仁義道德,我要的就是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


    “咚!咚!咚!”


    如鑿牆一般,鼠妖身體像一顆釘子不斷往下,二者所在的坑洞也越來越大,裂縫蔓延的到處都是,台風眼的中心總是平靜的,一道小小的裂縫連綿到樂華寺竟然形成了半丈深的大裂穀,無數瓦房石料向裏倒塌,劉塘原本在的地方也變得支離破碎,此刻的他和王英二人站在山腰,身邊皆是那些卷了鋪蓋想要跑路的酒肉和尚,一個個鼻青臉腫的,王英正騎在一個壯如黑熊的和尚身上,友好的問候著。


    鼠妖銅皮鐵骨的腦袋被英天意錘爛了半邊,對著這等皮硬的畜生如此出拳按理說英天意的拳頭怕也是支離破碎,但恰恰相反,英天意的拳頭上一層淡金色薄膜籠罩竟無半點傷口。


    鼠妖從一開始的拚命嘶嚎到現在也安靜了下來,除了偶爾扭動幾下身子仿佛告訴英天意自己沒死外並無一點反抗,就算這樣英天意的拳頭也沒慢下來。


    拳拳到肉,力道極重!


    使得拳法正是門下山教他拳的男子所觀堯帝劍法所悟拳法,其形意竟被他發揮出了三成有餘。


    “死!”


    英天意怒目圓瞪,大喝一聲,對著鼠妖腦袋猛地一拳。


    “轟!”


    原本不小的深坑在這一拳之下竟擴大了近一倍,一拳之後英天意一屁股癱坐在深坑裏,而被打的麵目全非的鼠妖也平靜的躺在一旁,一動不動。


    看著麵前的鼠妖,英天意掀起破爛不堪的衣服擦了把已經成了血人的臉,咧嘴笑道:“我說你要死了,你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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