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沉重的鉛灰色,那是火藥爆燃產生的繚繞煙霧與天上低到觸手可及的黑色雨雲暈開的顏色,它們重重擠壓壘在一起,形成黑色的斑塊,也將視野中填滿了奇形怪狀的倒影,僅有黑白灰三種顏色,加上像是頑童的隨心簡筆,就勾勒出了你心底最深處的夢魘。


    暈開的霧氣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你。


    像是老練的狼群,永遠在等著你虛弱的那一刻,當那一刻到來,他們便一擁而上將你撕碎,吃下你的血肉,嚼碎你的骨頭,吮幹你的腦髓,最後磨掉你的靈魂。


    你環顧四周,除了你就隻有盯著你的眼睛。


    眼睛裏有什麽?痛苦,悲傷,殺意,仇恨還有掙紮。


    腳下的海麵,像是吸走了光的墨水,看不見底下有什麽,也看不見上麵有什麽。沒有影子的你,像是一道遊魂。海麵突然翻滾起來了,霧氣散開了一瞬,驚鴻一瞥讓你分明看見了自己的位置。


    原來自己不是站在海上,而是站在一隻巨大的眼睛上,腳下正是空洞死寂的瞳孔,不不以該說是空洞,因為這隻眼睛裏仇恨像是跗骨之蛆早已無可擺脫,可是為什麽要恨我?


    產生疑問之後,周圍的環境突然發生了變化,沉重的霧氣散去,周圍開始出現炮火的轟鳴和引擎的呼嘯,可是聲音為什麽聽起來很奇怪,像是來自被包裹在海綿中或者說在牆的另一麵。


    接著便是毫無意義的尋找,可是聲音像是幽靈,飄忽不定卻始終在耳邊,


    “你在哪?……快跑……殺……和我在一起……撤退……吼……嘶嘶”


    混亂的囈語……


    突然驚覺自己的腳下的海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透明,腳下站著許多記憶裏熟悉的身影,她們沉默著凝視你,眼中原來沒有任何仇恨,有的隻是信任和肯定。


    原來隻有我一直在恨著自己……


    為什麽?我當初要做那個決定?為什麽你們要送我出來?明明讓我死掉就好了?


    你們真是……


    原本以為不會再哭出來,但是現在分明有眼淚流進了嘴裏。


    好苦,好鹹……


    ~~~~~~~~~


    這一個像是洗照片的暗室一般的房間,厚厚的窗簾讓人無法判斷到底是不是白天,牆角亮著一盞紅色的夜燈,照亮了裏麵,房間裏有一張很大的床,但是上麵沒人,一邊有梳妝台隻是上麵沒有擺著化妝品反而擺滿的是各式的罐裝酒,衣櫃的門敞開著但是裏麵沒有掛著衣服,所有衣服都堆在牆角。


    在旁邊的牆角蜷縮著一個有些纖弱的身影,隨意的套著背心和短褲。然後她身體動了動,像是醒來,舒展開身子,伸手在身邊摸索著,然後摸到一個易拉罐,可是罐中早已沒有了液體,是個空罐。


    纖細的手輕而易舉的易拉罐揉成一坨,然後甩到一邊,那裏的同樣遭遇的易拉罐早已堆成了小山。


    然後人影蠕動了兩下,似乎從自己的屁股底下摸出了什麽,直到“哢嗒”一聲,不算明亮的火光沒來得及照亮什麽,除了點燃一個暗紅的火星以外毫無作用。


    “吸……咳…呼…咳咳……”


    有些虛弱的女聲在房間裏回蕩,接下來就隻剩下沉重的呼吸和晃動的火星。


    ~~~~~~~~~


    “姐夫,姐夫,你看我穿這個好看麽?”薩拉托加此刻穿著一身藍白色的洛麗塔裙,腰間的藍色係帶將少女上身不弱於姐姐的飽滿,與最吸引男人視線的誇張腰胯曲線展露出來。少女纖細的手臂上戴著裝有藍色蝴蝶結的袖口扣與臂環與少女的皮膚輝映,顯得更加誘人。


    少女纖細筆直的雙腿被白色的絲襪包裹,腿側處的亞光微微透出了少女皮膚的顏色,顯得清純而誘惑,腳上踩的是藍色的綁帶高跟鞋,藍色的細帶竟然能在少女的腿上繞很多圈,而且還增加了一種神秘的誘惑。


    這套衣服完全展現了少女最美麗的姿態。


    像是注意到郝林的視線,少女不自覺地藏了一下腳,還是害羞,薩拉托加帶著一點遲疑,像是怯怯的小兔子,將自己的修長筆直的腿完全展現在郝林眼中。


    郝林終於反應過來,收回自己的視線投到薩拉托加的臉上,少女有點羞澀的咬著嘴唇,轉過頭,避開了郝林的視線,隻是郝林還是看見了她臉上有著微微的紅熏。


    “小林,加加你們看的怎麽樣了?”列克星敦的聲音從郝林身後傳來,郝林轉過頭,又被驚豔一番。


    列克星敦穿著一套僅在袖口和裙角有一點花紋的白色長裙,腳上也僅僅隻是平底鞋,她將頭發紮成一束然後從左肩裏到胸前。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裝扮就讓人心中生出一種感覺,仿佛她就是永遠在家中等候著你的妻子,又像是鄰家的姐姐,照顧你的前輩。總而言之就是世界上所有母性的集合,正好能get到郝林這種孤兒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郝林不自覺有些看呆了,列克星敦對此很滿意,嘴角勾出一絲小狐狸般的笑容,畢竟大婦到的地位不容挑戰,就算是妹妹也不行(所以除了母性以外還要加上腹黑?)。


    “好了,不要盯著我看了,沒什麽好看的,你看加加穿的那麽好看,快去誇誇她了”列克星敦推了推郝林。


    薩拉托加反應過來,當然對姐姐生氣了!可是不敢對姐姐發作,隻能氣鼓鼓的跑到郝林身前,抬起鞋踩了郝林一腳。


    郝林當時就痛到臉都變形,八厘米的尖銳鞋跟哎,可以把你腦殼都紮穿了。


    薩拉托加踩完就跑,跑出兩步轉過來對著姐姐和郝林做了一個鬼臉,讓兩人都感覺到這分明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女孩嘛!


    薩拉托加跑過一個衣架,躲了起來,正好麵前有一麵鏡子,少女看了看鏡中的自己,伸手拉起裙角,做了一個淑女禮。


    “很好看嘛!隻是果然還是比不過姐姐……”薩拉托加有些灰心,美麗的小臉都有些黯淡,在三人一起南下的旅程中,薩拉托加清楚地感受到了郝林是個怎麽樣的人,雖然又呆又傻,還不會說話,但是果然還是很會照顧人。


    每次被姐姐拉著演戲之後,都會感覺到很累,然後即使火車上的條件在簡陋,郝林總是會準備一杯加了鋁粉的牛奶,每一次見到他都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港灣裏一樣。


    什麽都不用想,隻要接受他的服侍就好了,誰讓他除了會做飯還會按摩,會調酒,做頭發。(你們就當郝林開了超級學習buff,這些能力來源於按摩技師,酒保,理發師,以及一係列職業。)


    但是果然,少女想起了自己姐姐和郝林,他們的關係已經升級到,現在不用交流就可以理解對方的心思,感覺就像是相處了幾十年的老夫妻,每次他們在一起的的時候總感覺自己是多餘的。


    要是……自己先遇見他就好了,到時候自己就是大老婆,讓姐姐每天給自己倒洗腳水,然後每天在姐姐麵前和他親熱,讓他沉迷於自己的嘴唇和身體,完全不去理姐姐。


    隻不過那種事情是什麽滋味呢?每次自己偷看他們親熱(僅僅隻是親吻啊!上船要戒指的。)姐姐被鬆開的時候,總是看起來像要死掉一樣,而且姐姐的喘息聽起來就像是貓兒軟綿綿的叫一樣,臉比玫瑰還要紅,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


    這時,薩拉托加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上被什麽東西壓住了,沉思中的少女陡然被嚇了一跳,發出一聲尖叫,下意識的轉身一巴掌揮了出去。


    郝林看見薩拉托加背對著自己站在一麵鏡子前,像是在想什麽,於是轉了轉眼珠,悄咪*咪的靠了過去,然後把手中的帽子套在少女頭上


    郝林的靈魂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波動,下意識的郝林後退一步,就看見少女纖細的手帶著音爆聲從自己鼻尖擦過,僅僅是帶起的風就刮得郝林的臉生疼。


    “你你你,你幹嘛?”少女紅著臉對著郝林吼道。


    “我……”此刻郝林隻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流下一滴冷汗,有點黏黏的,自己隻是聽太太的話,來安慰一下加加,怎麽就感覺差一點出人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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